第八十章 后宅恐难宁，丈夫将欲行下

    只见赵大娘讪讪一笑。

    其人压低声音道：“昨夜，杨公已将近日许都发生之事告知老身，老身当时怒不可遏，然老身对此亦无可奈何。”

    刘协的所作所为，确实极为过分，他这种行为，通常被称为：损人不利己。

    对这番话，众人皆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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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大娘复又压低声音。

    “伏公，可否请皇后对天子严加管教，勿再使天子行此不智之举，以至于误人误己？老身可为皇后略备薄礼。”

    赵旻，便是被赵大娘这番话颠覆了认知。

    他彻底无语：老娘，您这番话，通俗来说…叫大逆不道。

    然而…

    接下来发生之事，更是险些让赵旻惊掉下巴。

    伏完居然颔首正色道。

    “嫂夫人言之有理，弟必苦劝小女。”

    赵旻只觉晕晕乎乎。

    啊？这…伏完这是什么意思？刘协就算再不济，也是你女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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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事至此…远未结束。

    伏梦盈盈一礼：“大人勿忧，夫君亦无需担心，妾于宫中，必与皇后阿姊配合无间，不使刘协再行此愚蠢至极之举。”

    赵旻只觉天旋地转。

    你们…你们这是在篡逆啊！

    赵大娘显然不这么认为。

    其人笑吟吟道：“如此，便有劳诸位。老身一点心意，还望诸位勿要推辞。”

    伏梦嫣然一笑：“既如此，妾便多谢大人美意。”

    旋即其人看向爱郎：“劳驾夫君将大人之厚赐存于北军军营，以资军用如何？”

    于是乎，赵大娘赠予伏梦的厚礼，后者转手便还赠赵旻。

    这岂不是比伏完那干巴巴、硬生生的拒绝高明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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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大娘笑得嘴都合不拢，忙不迭以袍袖掩住。

    赵旻更是将家宅之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只想紧紧抱住小老婆狠狠宠爱。

    见状，伏完和樊夫人欣慰一笑。

    前者笑眯眯朗声道。

    “亲…咳咳，嫂夫人，不如于寒舍用些粗茶淡饭？”

    赵大娘给儿子使了个眼色后，开心地笑道：“莫说伏公盛情挽留，便是伏公撵老身，老身亦要留下用饭。”

    显而易见，赵大娘对伏梦喜欢得不得了。

    赵旻则向杨彪抱拳道：“大人恕旻失陪之罪。旻有军令尚需传达。”

    伏完挥挥袍袖：“阿旻请便。”

    伏梦乖巧无比：“妾送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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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两口出得门来，偷偷摸摸亲了一口后，赵旻在佳人耳畔低声道。

    “大人初见宝宝，断无不馈礼品之理。宝宝且稍候，旻速去速回。”

    伏梦恋恋不舍地挽住爱郎胳膊，在爱郎耳畔呵气如兰。

    “郎速去速回，因皇后伤心之故，今晚妾不便在宫外留宿。”

    赵旻粲然一笑：“宝宝尽管放心。”

    赵旻拽上赵旭，带上十余名亲卫，匆匆向北军军营行去。

    进军营后，赵旭方才问及此事。

    赵旻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皇后因天子昏庸之举，欲缓和旻与天子之关系，故以厚礼相赠。家母闻此事后，便亲自至伏府，欲备厚礼相还。”

    还真别说，赵旻这番话可谓逻辑自洽、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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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梦，此乃云之过也，请恕云管教不严之罪。”

    说着，赵云竟然对伏梦深深一揖。

    伏梦反应极快地避开后，复又一脸愧疚地盈盈行礼。

    “叔父大人，此非夫君之过，乃妾不知自重也。”

    赵云默默感慨：此女颇为知书达礼，阿旻见色忘义欠收拾！

    伏梦一番解释、伏完一番劝慰后，赵云默默按下狠揍侄子一顿的念头，取出一支金步摇、一对明月珰，作为给侄媳妇的见面礼。

    同时，赵云还不忘再次给侄子一个死亡之瞪。

    赵旻知道老叔动了真怒，吓得瑟瑟发抖。

    但无论如何，在俩小辈新人小心翼翼地陪同下，赵、伏两家的长辈们总算是言笑晏晏、极为欢洽地用了一顿丰盛晚宴。

    饭后，赵旻当然是亲自送小老婆回宫，赵云则随嫂子回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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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经过无人之处时，赵云压低声音。

    “此事，请大人务必保密，否则将陷阿旻于不忠不义。”

    赵云比其亡兄幼二十余岁，其人年幼时父母便已先亡。

    赵云是由赵大娘从小拉扯大，正所谓长兄为父、长嫂为母。

    所以，赵云实则视赵大娘为母。

    赵大娘在马车中低声道：“阿云放心，老身知轻重。此行，便依阿旻说辞为准，如何？”

    赵云暗暗松了口气：“大人，甚善！”

    赵旻默默将小老婆的马车送进宫门，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便多言，抱拳行礼后便径自离去。

    待回到杨府后，听杨彪喊自己去书房，赵旻心中忐忑不安。

    万幸，书房内仅杨彪父子、荀彧这三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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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彪笑道：“阿旻，老夫听闻，天子有意主动缓和？”

    赵旻笑着抱拳：“正是。大人，此乃旻之大幸也。”

    其人心道：刘协主动缓和？老子不用他缓和，如今连他老婆都已对他离心离德！

    荀彧抚须道：“阿旻，关于天子血脉正统之事，某已将铁证遍交于诸使。明日，江东吕子衡随你出征九江？”

    吕范一直留于许都，以协调统一孙策、赵旻的作战计划。

    “正是。叔父大人，曼成已先一步离京。”

    赵旻制定的战略和战术，经其人与荀彧反复推敲后，二人都认为其已无甚瑕疵及疏漏之处。

    遑论随赵旻出征的，还有刘晔这等高人。

    因受曹操猜忌，刘晔的才能根本不得施展。

    饶是如此，戴着沉重枷锁镣铐的刘晔，也仍能屡有出彩表现，由此可见刘晔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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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题外话】：刘协一番疯狂作死后，终于被其人老丈人、老婆等身边人厌弃。

    活该！

    如今大汉名存实亡，赵旻又不是曹操，刘协如此瞎折腾图个啥？

    刘协长于深宫妇人之手，不谙世事、不晓政道。

    饶是荀彧忠于汉室，也绝对不可能将政权交出。遑论赵旻乎？

    因为这天下已禁不起刘协折腾！

    伏完愿意配合，是因为其人得到了赵旻的保证；

    伏寿愿意配合，是因为其人对刘协彻底绝望，而赵旻又值得其人信任，以及…伏完的劝说。

    伏梦还用多说？

    出征九江郡，赵旻是三路大军，李典那一路步兵已经提前开拔。m.zwWX.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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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九江非本文重点。

    接着上一章，继续为您说。

    咱们看看季汉、孙吴。

    刘备宠信的方士李意其，自称“汉文帝时人”，大肆招摇撞骗，刘备却猥自枉屈，亲顾茅庐。

    仙人李意其，蜀人也。传世见之，云是汉文帝时人。先主欲伐吴，遣人迎意其。意其到，先主礼敬之，问以吉凶。--《神仙传》

    李意其在方术界影响极大；

    乃至东晋时代，江左地区的诸多神棍，皆伪托李姓，转相诳惑。

    东晋方士葛洪，记载称“吴郡李宽，能做蜀语”，自称“仙翁”。

    结果随着时间流逝，李宽又聋又瞎，齿堕发白，乃至“忘其子孙，与凡人无异”。

    后有一人，姓李名宽，到吴而蜀语，能祝水治病颇愈……余亲识多有及见宽者，皆云（李）宽衰老羸悴，起止咳噫，目瞑耳聋，齿堕发白，渐又昏耗，或忘其子孙，与凡人无异也。--《抱朴子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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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东吴孙权，宠信的王表、华乡等方士，均是无耻至极、谄佞之尤的败类。

    华乡（一作华向）事迹今已失考，王表事迹见诸史册。

    按《吴主传》记载，临海县民王表，号称“不见其形”，精通隐遁之法。这类骗术，在方术界的学名叫“坐在立亡”。

    临海罗阳县有神，自称王表。周旋民间，语言饮食，与人无异，然不见其形。--《吴书吴主传》

    孙权病重时，屡遣使者“诣王表请福”，结果“王表亡去”，孙权遂死。

    （东吴）诸将吏数诣王表请福，（王）表亡去。夏四月，（孙）权薨。--《吴书吴主传》

    周昙在《咏史诗》中，将此事生动地归纳为“不听人臣听鬼神”，大加嘲弄。

    王表闻声莫见身，吴中（指孙权）敬事甚君亲。是知邦国将亡灭，不听人臣听鬼神。--《咏史诗》

    汝南有猎户，置网捕得一獐，路人经过，窃獐而去。

    窃獐者心不自安，于是留下一枚随身携带的鲍鱼，以作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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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猎户归家，见网中鲍鱼，大吃一惊，“以为天神，不敢持归”。

    本主来，于罥中得鲍鱼，怪之，以为神，不敢持归。--《抱朴子道意》

    愚民谣言四起，乃至“共为起屋立庙”，号为“鲍君”。

    前后七八年，香火不绝。

    村里闻之，因共为起屋立庙，号为鲍君。后转多奉之者，丹楹藻棁，钟鼓不绝……积七八年。--《抱朴子道意》

    直到窃獐者自首，众论哗然，淫祀乃止。

    这是多么荒诞可笑？

    然而，结合当时普遍文盲的社会背景，此事便显得理所当然。

    自古及今，“长生不老”都是人类的普遍追求。

    统治阶层掌握的力量大，因此对方士、丹砂的需求更为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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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国志》中虽然大量记载了方士与方术，但对于明显的歪理邪说，也大加痛斥。

    陈寿在《吴主传》嘲笑孙权“谗说殄行，胤嗣废毙”，在《明帝纪》叹息曹叡“不聿脩显祖，阐拓洪基，而遽追秦皇、汉武”，对统治阶层无限度的求仙活动，给予了无情的批判。

    曹操虽然一度沉迷方术，晚年却有顿悟之感，在《龟虽寿》中表达了昂扬向上的进取心态，也批判了长生不老的歪理邪说。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云某以为，长生不死，何须外求？

    每日坚持运动、努力向上，追求内啡肽和血清素，杜绝多巴胺，如此不但身体健康，而且情绪乐观积极，岂不是好过《苦昼短》中讽刺的秦皇汉武百倍？

    刘彻茂陵多滞骨，嬴政梓棺费鲍鱼。

    此处的鲍鱼，它们也是正经的。云垂赏竹涛的汉末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