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绝非巧合
“母妃,石头划我,害怕。”齐昀初抽抽噎噎的哭诉。 额头上的伤口不深,只是渗了点血出来看着可怖,比起疼来,她更怕的是被人压着摔倒,在黑暗里被石头硬生生划开口子的感觉。 现在待在林暄妍的怀里,便觉得好了许多。 “初儿不怕,”林暄妍安抚的拍了拍齐昀初,“有母妃在,不怕了。” 林暄妍在安抚齐昀初的同时,之柳已经吩咐人去请太医,只是皇后在场,林暄妍就算抱着齐昀初想走,也得先打声招呼。 亭子与放风筝的地方隔得不远,皇后就算行动不快,这时也走到了。 皇后看着齐昀初额上的突兀显眼的红痕,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秋、储二人,再想到她打听来的消息,心头便腾起火气。 “玉妃,你先带着大公主下去,这二人太过胡闹,本宫定要严惩!”皇后甩袖沉声道。 秋盼雪二人被这句话吓到,尤其是储秀女,吓得当即就抬起了头,“大……” 可看着皇后阴沉的脸色,剩下的话是什么都不敢再说出口了。.ZWwx.ORG 别说皇后生气,林暄妍更是气极,抱着齐昀初就对皇后行礼告退:“谢皇后娘娘做主,嫔妾先行告退。” 倒是陶贵人求情道:“皇后娘娘,她二人确是犯错,可再不久就是选秀,嫔妾觉得,罚抄些佛经之类的替公主祈福,是最好不过的。” 若是打板子之类的惩罚,由皇后的人做主,焉知是个什么力道? 宫中行刑的太监最会看人下菜碟,有的赐了五十大板,打下来只是个轻伤,有的不过十板,也能皮开肉绽甚至乃至死亡。 储秀女是皇后的族妹,皇后自然是要偏帮自家人,可秋秀女是林暄妍的人,她自然要开口帮上一帮的。 可林暄妍听到这话,却是眼底闪过一抹暗芒。 “之柳,去附近寻个房间,等太医给初儿看过后,再行回宫。”林暄妍走得还不算太远,这句话正好传进了皇后耳中。 皇后眉头一蹙,却也没说什么,林暄妍的意思很明显,她要在这里看着皇后是怎么处理这桩事的。 皇后知道林暄妍的行为是在情理之中,可越是知道,她看着眼下跪着的储秀女就越发厌恶。 陶贵人见此,也不多留,便与皇后告退,跟上了林暄妍的脚步。 “玉妃姐姐。”陶贵人看着林暄妍低沉的脸色,安慰道:“大公主额上的伤看着并不重,等太医过来上些药,很快就能好了。” 林暄妍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看了陶贵人一眼。 陶贵人有些奇怪,可碍于在外面只能暂时忍耐下来,等进了房间,四下只有自己人,才低声询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林暄妍一边用布帕沾了清水给齐昀初擦拭伤口,一边低声回道:“今日之事,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先前与秋盼雪相处,这个姑娘的确如她的出身一般,不经意间做出的举动略显粗鲁,可配合着她活泼爱笑的性格,也成了娇俏可爱。 也有着这个年龄大部分都有的虚荣,林暄妍念着她是孔婉特意交代的,不介意多赏些东西,让她在秀女中有面儿。 毕竟一个女孩子家,能有几年青春韶华?嫁了人,心头装着的事就会逐年沉重,而她只是从指缝中漏一点,实在算不得什么。 故而今日秋盼雪拿着风筝过来时,林暄妍也只当是小姑娘爱玩,正好齐昀初也爱,就当给自己女儿找个玩伴了。 至于从凝真殿换到御花园,一来是齐昀初的想去,二来林暄妍也不可能一辈子将齐昀初关在凝真殿,以前不敢,是她份位低,如今她都已经是妃位了,难道还要畏畏缩缩不成? 风筝放着放着就靠近了皇后的位置,其实两拨人马碰上的地方,距离林暄妍原本打听到的皇后所在,还隔着一段距离。 从秋盼雪过来,到碰到皇后,虽事态发展不遂人意,但也可盖因巧合。 只是…… 陶贵人蹙眉冥想,等林暄妍将齐昀初额上伤口的脏污擦拭干净,才不确定道:“……是秋秀女?” 秋盼雪那句“可否让储秀女与她们一并放风筝”的话,实在突兀,就林暄妍得来的消息,秋盼雪平日少与储秀女有来往。 只是林暄妍想不通的是,储秀女又怎会同意?看皇后的脸色,储秀女那句话也出乎了她的意料。 当然,皇后亦有做戏的可能。 “或许吧。”林暄妍说得模棱两可,但陶贵人知道,这是已经怀疑上了秋盼雪。 陶贵人看着仍旧双眼噙泪的齐昀初,心中想问问当时具体的情况,可又怕提起让她想起痛来。 “初儿,陶姨给你讲故事好不好?”陶贵人柔声哄道。 “好,”齐昀初点头,“要听‘女娲补天’的故事。” 有了故事吸引注意力,齐昀初渐渐忘了额上的痛楚,而御花园中,储秀女正在冲着皇后哭诉。 “皇后娘娘明察,是秋秀女将臣女绊倒的!” 秋盼雪不甘示弱,也为自己辩驳道:“回皇后娘娘,臣女当时是倒退着的,如何能知道身后的储秀女没有避开呢?” “你!好端端的一块空地,别处不去,非来我这儿?”储秀女横眉倒竖,可说着说着就急忙恢复了原本的蹙眉咬唇的模样,“来就罢了,还非喊着大公主一块儿过来。” “这儿风大,风筝放得高些,臣女也是希望大公主更高兴些,哪里能知道……”说着,秋盼雪拿起手帕抹泪,青葱如玉的手指上亦有一道红痕,横贯了两根手指。 “是臣女无能,明明第一时间护住了公主,可还是让公主受伤了,”秋盼雪叩首,“皇后娘娘,臣女甘愿受罚。” 储秀女作为储家特意送进去宫帮皇后的人,不说极聪明,但见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秋盼雪这是在以进为退。 储秀女暗恼自己怎么没有抢占先机,可她哪里知道,这一幕早已不知在秋盼雪心中排练过了多久。 可现在已经失了先机,储秀女纵然再懊恼,也只能道:“臣女也无用,没能及时稳住自己的身形,反倒不慎将求秋秀女与大公主接连撞倒。” 配着她的脸上犹存的泪痕与隐忍委屈,梨花带雨的姿态登时就将秋盼雪给比了下去。 言语中更是暗戳戳的在诉说自己无辜,提醒众人,她是被人绊了,才没能稳住身形。 皇后静静地看着二人做戏,没有急着下定论。 从宫人的说辞中,当时的情况是—— 储秀女突然跌倒,由于离得近将秋盼雪与齐昀初一齐给碰倒了,而秋盼雪摔倒时及时抱住了齐昀初,才让齐昀初只是被石子划破了一道小口子。 皇后看着储秀女,对她既是失望又是庆幸,失望她生出了自己的心思,庆幸她脑袋空空支撑不起野心。 没有一个女子喜欢让旁人分薄夫君的喜爱,尤其这人还是自己的亲人送过来的,厌恶之感更甚。 可皇后清楚的知道,储家如今除了她的父亲官至一品,其余族人皆为末流,实在不成器。 家中男丁不成器,便只能将主意打到女子身上,而她身为皇后,自然而然的就是亲族最大的希望。 可她这辈子极有可能不会有子,一个无子的皇后,若是母族强盛,今后亦能稳坐太后之位,可她父亲年岁已高,若无意外,定是会走在当今圣上的前头。 皇后本想从宫妃手中夺一个皇子,却反被将了一军,母族这才从族内精挑细选了一个庶女,用来给她生一个嫡子。 容貌的确秀丽,哪怕在美人云集的宫中,也如皎皎明月,少有人胜之,而行为举止经过她这几日的调教,往日的骄纵也尽可能的成了娇媚。 眼下这副泪盈于睫的模样,虽只学了玉妃三分的作态,却也远不是一旁的秋姓秀女所能比。 思及此,皇后心头泛起一丝冷笑,估摸着她的庶妹应下放风筝的邀约,与玉妃逃不了干系。 与皇后的猜想一致,储秀女应下邀约,为的就是能与林暄妍有片刻的相处。 明明玉妃已经失宠,可她一进宫,皇后对她说的却是,要她学着玉妃的模样,才能更得圣心。 她虽一边按照皇后的吩咐,改变自己的行为举止,可心底仍旧不服。 毕竟她在家中虽是庶女,但因为不俗的容貌,吃穿用度皆不比嫡女差。 按照爹爹的意思,她会在说亲前将名儿记在嫡母名下,以嫡女的身份出嫁,只是族中突然选她去选秀,这个计划没能成行。 她就是想瞧瞧,玉妃究竟是何模样,哪怕失宠了,也能让她这个自幼就名扬盛天的大姐姐,如临大敌。 只是她还没找借口休息,就被这姓秋的给绊倒,硬生生往她身上泼脏水! 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对!她只是想瞧瞧,没想使坏,根本就算不上偷鸡! 一想到这,储秀女便更恨了,下定决心要给秋盼雪点颜色瞧瞧。 这场戏,众人各怀心思,唯有秋盼雪达成了目的。 她原本的想法是,想办法让玉妃与皇后起争执,可思来想去,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绝佳的法子能够达成这个目的,总不能让她自己去做导火索吧,这样就算起了争执,她也难逃罪责。 那就只剩下了大公主,大公主年幼,好哄骗。 甚至大公主额上的伤痕,也是她提前准备好的石子,从她手上划过,顺带着划破大公主的额头。 只是……皇上究竟会不会来呢? 听闻储秀女就是在御花园见到的皇上,今日又来,应当是知道皇上会来才是。 就在秋盼雪惴惴不安的等候时,她终于听到了一道男声:“皇后,这是怎么了?” “臣妾见过陛下。”皇后行礼请安,等起身后才解释道:“这二人是秀女,方才与大公主一同放风筝,却照看不周,使得大公主的额头被石子划破了一道口子。” “什么?!”齐朝策眉头一皱,看着皇后扔下一句“朕去瞧瞧”,便带着宫人快步而去。 跪在地上的秋盼雪与储秀女,只看到一道明黄在眼前闪过。 皇后赶紧跟上齐朝策的脚步,“陛下,玉妃与大公主就在附近,暂未回宫。” 说罢,皇后便指了一名宫人给齐朝策带路。 齐朝策到时,对于御花园发生的一切,林暄妍已经全然知晓,而齐昀初额上的伤口也被太医包扎了起来。 小小的脑袋上缠了一圈白色的棉布条,看着极吓人。 至少是将齐朝策给吓到了。 齐朝策一来,林暄妍与陶贵人带领着宫人一齐行礼,可这次齐朝策连林暄妍都没顾上,朝着齐昀初就走了过去,伸手想将女儿抱过来仔细瞧瞧。 可齐昀初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却是往旁一躲,让齐朝策扑了个空。 明明之前还偷偷的问皇后,能不能带她去找父皇,可现在看到人了,反倒起了小性子。 虽然女儿没给面子,但看着她灵活的动作,齐朝策也没那么担心了。 碍于有陶贵人在场,齐朝策没伸手将林暄妍扶起,只皱眉道:“都起身吧。” “初儿伤得可重?太医怎么说?” “回陛下,初儿额上只是一道小口子,太医说,过个两三日就能恢复如初了。”林暄妍垂首立在一旁,淡淡解释道。 齐朝策又看了看齐昀初头上包的严严实实的布条,不免怀疑道:“一道小口子,至于包成这样?” “回陛下,初儿年纪小,怕她用手去抠,这才将伤口包扎了起来,太医每日都会来初儿换一遍药。” 林暄妍解释的清楚明白,可陶贵人看着俩人之间的距离,心急的不行。 好不容易见面了,难道又要这么平平淡淡的分开,那得什么时候才和好? 陶贵人急中生智,笑道:“陛下,您没来的这段时间,公主一直都念叨着您呢。” 齐朝策看着躲在林暄妍怀里的齐昀初,连个眼神都欠奉的模样,他是丝毫看不出半点想念。一丛花令的深宫:弃女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