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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夜色温柔 第28节

    整个片场鸦雀无声,她觉得自己演砸了。

    明明是要拍男女主温馨的回忆,她却哭。

    可安涴实在忍不住了,她平时不敢流的眼泪现在像流不停似的。

    “哭什么。”

    “不好吃吗?”

    她听到梁束沉磁的嗓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安涴摇头。

    她想说好吃,但是已经说不出话,她觉得自己只要一开口就会失声痛哭。

    安涴觉得自己实在高估自己。

    她怎么能那么自负,觉得和梁束对戏她能坚持住?

    苦涩,懊悔,种种情绪汇集到一起,无情地将她扭到一起。

    正当她眼前一片灰暗时,眼尾突然被轻轻触碰。

    安涴愣住。

    梁束正倾身,抬头抹掉她眼尾的泪水。

    她一动不敢动。

    听到布料摩擦的细簌声,他好像站了起来。紧接着是塑料凳腿摩擦地面发出的咯吱声。

    安涴更加不敢抬头,又夹一块肉,送到嘴边。

    右手突然被更大更温热的手掌握住,那只手温柔但坚定地将肉片重新放回碗中,然后接过筷子放到桌上。

    下一秒她就被抱进温暖的怀抱里。

    梁束坐在她的位置上,让她坐在他的腿上。

    安涴刚刚还悲伤不能自已,此刻有点发懵。

    不远处,魏玮摸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在后面的工作人员们目瞪口呆。

    然后当他们看到下一幕时,纷纷惊愕地张大了嘴。

    梁束将安涴抱在怀里,双臂微微收紧。有一下没一下的来回轻晃,嘴里低哼着歌,又倒出右手轻轻拍她的后背。

    安涴一动不敢动,像只受惊的兔子僵在他怀里。

    下一秒,男人微凉的唇瓣贴上她洇红的眼尾。

    “不好吃就不吃了。”

    她听到他哑着嗓子说。

    在这一刻,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戏里。

    不知道他是梁束还是应朔。

    是戏吧。他又发挥了。

    可安涴再也忍不住,转过身钻进他的怀里,紧紧回抱住他瘦窄的腰身。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你以什么身份关心我?”

    第18章

    她骗了自己三年。离开梁束也无所谓, 她一样能过得很好。她不想他。

    虽然他们在一起七年,可她未来的人生还有许多个七年,总有一天会不爱他。

    谎言像金丝一样被她编织成网,做成衣服每天穿在身上, 时时刻刻牢牢紧紧地罩在身上。

    而现在。

    保护她的谎言被这一小碗堪称简陋的泡面彻底击碎。露出粉嫩脆弱的皮肉。

    这三年她特别想梁束。

    从离开他开始, 她没睡过一个好觉。

    一开始倚靠药物还能睡着, 后来吃药也不管用,她就喝酒。只有把自己灌醉, 才能浅浅睡着。

    诸多复杂感情塞在她胸口, 化成眼泪。

    在她熟悉又贪恋的怀抱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彻底溃提。

    那双手臂温柔坚定地环着她。

    直到安涴哭得头脑发白, 抽噎着喘不过气时,眼泪才渐渐止住。

    她安静趴在梁束怀中许久, 久到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悄悄扒着梁束手臂往外看,才发现魏导已经不知所终,摄像机已经关闭。工作人员早已四散。

    吸了吸鼻子,想问梁束, 抬眼就撞进他幽深的眼底。

    安涴:“……”

    沉默半晌, 梁束哑声解释, “你自由发挥得很好, 魏导很满意。”

    顿了顿, “他看你没有出戏,让你先休息一会儿。”

    话虽这样说, 环着她的手臂却没有松开。

    刚痛哭完的安涴反射弧很长, 双手扒在梁束见状的右臂上, 脸颊也软软地贴在上面, 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点缺氧,她闭上眼缓了缓。

    然后理智渐渐回笼,她对自己说不能贪心太过,这样已经很好了。睁开眼要说话时就看到他手腕内侧深红的血痂。

    瞬间清醒,撑手从他怀里跳出来,听他闷哼一声,安涴腿有点软,险险站住,然后回头看他,“你不走吗?”

    梁束看她翻脸不认人迫不及待地离开,心里又是一阵火气,冷哼一声,“腿麻了,缓会儿。”

    “……”

    “肚子也疼。”被她按的疼。

    梁束意味深长地凝她。

    想到刚刚她手下坚实的手感,掌心发痒。蜷起指尖,转身落荒而逃。

    梁束目光追着她。

    看她过去跟她年轻的男助理说话,年轻男助理惊讶瞪大眼睛,然后温柔笑笑。

    梁束面色更沉,回头招呼余遇过来,“去拿个冰袋。”

    余遇很快回来。

    梁束起身,缓步过去,先是对她的男助理颔首,而后把冰袋递给她,离开时脚步微顿,又回头看她一眼,“眼睛消肿,别影响下一场。”

    走了两步看见一张老旧木椅,随手拎过坐下,咯吱一声差点摔倒。安涴寻声望来,梁束浑身紧绷,将重心放到前面。

    余遇刚送完冰袋又出去一趟,去而复返就看到这奇异画面——他英明神武的老板看似大刀阔斧坐在椅子上,实则两条长腿扎实地打着马步。

    “?”

    刚要感叹老板就是劳模就是拼,转瞬觉得不对劲,这部不是动作戏啊。

    正要迈步,正巧安涴朝老板那走,余遇立刻将已经提起的脚丫子放回原地。看一眼老板,然后就见老板对他使眼色,余遇连忙小跑两步过去。

    梁束咬牙:“拽我一把。”

    余遇恍然,侧身挡住老板,暗中用劲将老板拽起来。

    梁束踉跄两下刚站好,安涴恰好走到他面前。梁束松口气,抬手抹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有事?”

    他冷淡地问。

    沉默无声。

    梁束抬眼,就见安涴正盯着他右手。

    “手怎么受伤了?”

    梁束下意识将手藏在身后,避开她的视线。又往下抻了下袖口。

    余遇麻木地扭头,他英明神武的老板看起来冷酷无情实际妻管严的面目真是没眼看。

    刚刚拍日常戏份,梁束煮面的时候她就发现他一直作用左手,不禁奇怪。他俩认识那么多年都没见他是左撇子,分开三年突然改了?

    结果吃面时他右手手腕内侧一晃而过,她才发现他白玉似的皮肤上爬满了狰狞的血痂。

    一道道划过,有几道血痂是深红色,看起来出了很多血,伤口很深。

    刚刚在他怀里看得更清楚,这才确认。

    杏眸里满是担忧。

    梁束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满面冷淡,抬步就要走,“不用你关心。”

    “你上药了吗?”

    安涴不肯退让,往左一步挡住他。执拗地盯着他的右手手腕。

    一步之遥,梁束停在那,垂眼看她。

    “你以什么身份关心我?”

    这是梁束第二次这样问。

    “我……”

    “我不需要同事的关心。谢谢你,但是不要挡路。”

    安涴挡在他面前,不肯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