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不如意事
神算子的摊位前挤了很多人，梅冬阳踮起脚尖往里瞧，从发现原来神算子是个瞎眼的老爷子。 却像生有另一双并不显现的眼睛一般，在梅冬阳看向他之际，亦‘看’向她。 “冬阳，神算子是不是在对我们笑啊？”梅曦月推推梅冬阳。 摊位前的小木凳上坐着个披头散发的妇人，泪如雨下：“活神仙，求你给我指条路吧，怎么才能让我夫君回心转意？！”zWWx.org 神算子捏了几枚铜钱在手上，双手相合摇晃几下，再张开手时铜钱簌簌落下。 却是七零八落、残破不堪。 神算子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目光放远，落在人群中某处说道：“人之不如意，十之八/九。” 妇人抓起那些扭曲撕裂的铜钱，被划出细密的伤口。 她又哭又笑，神情冗痛癫狂。 忽的站起来，拨开人群跑得不见踪影。 人群拥挤又舒散，梅冬阳一直小心保护着暗袋。 梅曦月搓搓双肩，“我怎么感觉他刚刚说话也在看我们？有点邪门，要不我们不算了？” 梅冬阳点点头。 二人回到家里，梅冬阳换衣服的时候取出手帕，触觉却不对，她打开手帕包，竟发现碧玉簪子碎成了许多截。 眼前浮现的，是残破的铜钱。 还有那句：“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梅冬阳面白如纸，夜里就受了寒，吃药抱被好几日，堪堪到宫宴开始那日，病才好得七七八八。 她在病中时，陆雪意闻讯，也曾带陆母来看望她。 陆母握住梅冬阳冰寒小手时，被后者发现她手上一层薄汗。 梅冬阳感到羞愧，“陆伯母，是我让你担心了。” “人活着哪有不生病的？病了就好好养着，将身体养好。”陆母为她掖了掖被角，又细问了病情、用药、照料诸事。 梅夫人不嫌烦，反而对陆家观感更甚。 两位母亲相互交换了几个照料孩子的法子，见梅冬阳有话要与陆雪意说，便先带着人离开。 “雪意姐姐。”梅冬阳单手撑床想坐起来，被陆雪意按住了，略带不虞：“都什么样了，还硬撑什么？” “我答应了星元要照顾好你，你这样我没法和星元交代。” 梅冬阳心揪成一团，“雪意姐姐，我生病的事情你不要告诉星元。” 陆雪意长叹一声，“你这个痴儿。” “雪意姐姐，星元在外如何了？”梅冬阳绞了绞被角，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情浓佳侣，梅冬阳总比别人多知道几分，比如此去蜀地并未只为送镖，更为了陆家当年冤屈。 强忍克制的思念与理智，在知情人面前却崩坏难挡。 梅冬阳问出口便后悔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喉咙发紧，等待宣告命运的后话。 陆雪意不过片刻的沉默。 但这短短几息，却如好几年、好几世漫长，梅冬阳好似枯败又再度盛开，如此循环往复好几回，每轮回一次就要飞走一缕魂魄。 直到冰凉的泪水滴落在手背上，才听得陆雪意美妙如梵音的回答：“星元这次送回王府的信件，还夹杂一份送予你的。” “今日，我将信件一并带来。” “他的近况如何，你看过便知。” 看完信件，梅冬阳那些飞走的魂儿也都安定归身，眼中光彩大作，面色也由白转红，润气不少。 再用过一碗药，梅冬阳便大好了。 陆母与陆雪意离开时，她都能下地去送送二人。 陆雪意微笑，用眼神示意她退下休息。 听闻梅冬阳卧病多日不好，陆雪意心中就隐隐约约有种猜测，恐病心非病身。去了心病，余下的身病只需再多些时日多几贴药汤，便可痊愈。 宫宴当日，梅冬阳让丫鬟戴上备好的礼，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梅夫人立于马车旁，面露担忧：“冬阳，你的病还未大好，要不就不去了？” “母亲，您放心，我心中有数。” 说罢，就让车夫出发。 马鞭一抽，马车腾然而出。 梅冬阳端坐其中，今日宫宴主场是小皇子和小公主，她并未太过打扮，选了一身素雅古典的衣裙，配饰也是玲珑碎珠，其色姣姣，如润玉而无仄光。 打开手帕，碧玉簪子的碎片让人出神。 再不久她将为人妇，陆星元要武举要往上走，梅冬阳又怎能拖他的后腿？ 从前懒惰的夫人社交，如今也该是时候拿起来。 梅冬阳缓缓阖眼，休养精神。 且说陆星元在蜀地，将手头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又与云吹雪、亚山说过后，买了匹身强体壮的红鬃马回程。 披星戴月、夜以继日。 离开时心有抱负，以为天高海阔自己便是自由的雄鹰，如何翱翔见其本事。 离得远了才发现，一颗心里一半是老母长姐，另一半是尚未过门的娇妻。 路过滩涂水洼，水草茂盛，陆星元翻身下马，拍拍红鬃马让其进食补水，他跳上旁边巨石，眺望京城的方向，看起来是个小白点。 可就是那个小白点里，有他日思夜想的家人、爱人。 陆星元盘腿坐下，取出怀中红木，细细雕琢。 物件雏形已定，是位衣袂翩翩、细眉杏目的姑娘，正是梅冬阳。 只休息了小半个时辰，陆星元又踏马上路，马蹄下烟尘滚滚。 …… 宫宴在即，宫娥为桃夭梳妆打扮好后提醒：“贵人，快到开宴的时辰了。” 桃夭蛾眉似蹙非蹙，似展未展，眸光流转，只一眼就看得宫娥心头乱颤，站不住脚。 “开宴？”桃夭低笑，她声音媚极妖极，又如初桃落水，干净清澈，“这宴没我，开不了。” 两种矛盾的气质，却时常相伴着出现在桃夭身上。 哪怕贴身伺候桃夭有一段时间了，宫娥还是想不明白为何桃夭时而妖媚时而清纯。 宫娥不敢直视她的威光，垂眸应答：“是。” 桃夭起身，裙绉垂落，两侧香肩白里透粉，随风微颤、我见犹怜。 可她神态语气具是冰冷：“我要出去一趟，你们不必跟着。” “贵人要去哪儿？”清容的重生后我成了偏执反派的小奶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