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上得了厅堂，装得了流氓

    炽亮的镁光灯此起彼落，在那几乎可以闪瞎眼的亮度中，台上明星们的笑容不变，甚至还能调整好看的角度，即使这场景廖寞然已经看过了千百次，她对于营业中的明星们还是相当钦佩——那相当于瞎子要对一片黑暗傻笑啊，佩服佩服。

    这是一场时尚品牌的发佈晚会，能够受邀来参与盛会的的明星一个比一个大牌，但段语凝站在中间锋芒毕露，丝毫不逊色，今天的段女神穿了一身黑，不仅不显黯淡，那一袭黑色长裙还衬出了她的洒脱不凡与灵气，往台上一站，下巴一抬，霎时显出了那俾倪眾生的女神气势，瞬间秒杀了一排摄影师的记忆体。

    主持人是段语凝的小粉丝，将麦克风递过去的时候手还有抖，差点直接戳到段语凝的脸上，好在最后一刻她稳了下来，嗓音因为兴奋而有点颤抖：

    「段女神欢迎欢迎，今天您怎么会想到穿这身衣服，不得不说，真的很适合您啊。」

    闻言段语凝抬抬视线，唇边挑出的弧度带了点神秘感，眾人屏息以待，她轻吐出一句话：

    「因为适合28度的暖化天气。」

    一句平淡无奇的话，从文青女神嘴中吐出，瞬间就被神化了，廖寞然看着手机直播画面上大伙儿齐齐刷起的一句「我女神就是清新自然不做作还关心大自然」，忍不住无语了下，她脑中不禁回想起几个小时前，段女神选衣服的场景——

    段语凝穿着居家小短裤，盘腿坐在沙发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状似在冥想，廖寞然见时间快来不及了，忍不住上前摇了下段女神，轻轻一推，段语凝居然就倒在了椅背上。

    廖寞然霎时矇了，这傢伙，还真的在参加活动前给她睡着了？！

    化妆师和发型师再半个小时就要来了，廖寞然只好冒着惹怒雇主的风险，一步踏前拍拍她的脸，段语凝迟了十来秒才睁开眼，和她对望几秒后，段女神正常发挥，双手护胸，朝她一挤眼说：

    「你想干什么？我也是有节操的。」

    廖寞然忍住给雇主两巴掌的衝动，深吸一口气，拿起早早就掛在一边的几套礼服，挤出笑容道：

    「段小姐，你晚上想穿哪件衣服？」

    然而段语凝嫌弃的皱眉，摇头：

    「都太热了。」

    眾家设计师品牌全被一个简单的理由给否决了，段语凝最后将视线移到了廖寞然身上，看着她身上那件黑色长裙，嘴角勾起，似乎相当满意，在廖寞然警戒性地后退一步时，段女神纤纤细指往她身上一指，发号司令：

    「脱下来。」

    「……嗄？」

    于是最后段语凝扒了她的衣服，将自己其中一套白色连身礼服赏给了她，好在两人的身高相近，互穿彼此的衣服倒不显突兀，只是廖寞然穿着一件几十万起跳的衣服，整个人相当不自在，就好像麻雀穿上了凤凰的外衣，可本质终究还是那隻嘰嘰喳喳的小麻雀，优雅高贵不起来。

    思绪到这一顿，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她一抬头，正巧看到段语凝裙摆飘飘要下台，生生把她那件黑裙子穿出了仙女的质感，果然衣服看人穿啊。

    段语凝下台后朝廖寞然走了过来，抬手便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她，还高贵冷艳地抬起下顎对她说：

    「不用谢。」

    廖寞然看看那东西，是品牌的晚会赠品包，就她所知，这东西放到网路上卖都有个上万的价值，段女神出手还真大方，廖寞然边想着边翻过那包，竟意外的在后方看到了草体绣上的三个英文字：dyn，段语凝的英文缩写。

    她一惊差点摔下那包，这专属性的包，多了那三个字直接变成了无价之宝，廖寞然抬起头正好迎上段语凝的视线，段女神一脸淡定的单手在腰间对她比了个小爱心，廖寞然啼笑皆非，这段语凝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停止调戏她，太无聊了吧！

    不过段语凝嚣张不过三秒，很快就被她的演艺圈同僚给包围了，营业中的段女神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即使廖寞然在她眼中看出了不愉快，段语凝还是掛着敷衍的笑容周旋于大伙儿之间，不多时便被簇拥着进了明星们专属的厅堂，那场合她不用跟，于是廖寞然看了眼手机，不久前柳青卿发来了讯息，说是担心她水土不服，特地帮她安排了一个小房间，里面都是些熟人，她可以去那里稍作歇息。

    廖助理感激于柳青卿的好心，哼着小曲往那房间号走去，与此同时，段语凝的手机震了下，段女神刚好结束和一位音乐导演的谈话，拿起手机一看，如遭雷击——

    【呜呜呜呜，小助理去那个房间了，良心痛。】

    廖寞然数着房间号，推开了小包厢的门，人还没进去，里头激动的聊天声便传了出来：

    「段女神今天的妆容还是好美啊！只是那衣服，我怎么没看过？总不能是哪来的普通货吧？」

    廖助理的脚步一顿，在那个剎那，突然意识到柳青卿所谓的熟人是什么意思，通通都是段语凝的死忠粉啊！

    可廖寞然还来不及关门遁走，前头便传来一道响亮的嗓音：

    「哎，你不是那个今天一直跟在段女神身边的人吗？新来的助理啊？青卿姐没跟来啊？」

    廖寞然迟疑了半晌，终究咬牙踏入了小包厢，目光扫过包厢里的人，有化妆师、造型师、摄影师，喔，居然还有个其他艺人的经纪人，在这圈子也混好几个年头，廖寞然眼睛很利，几下便认出了大半的人，想着她将脸上的口罩又往上拉了些。

    「女神不是不喜欢其他人踏足她的私生活吗？你有什么魅力让女神破例？」

    一个捲发的女人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比划了下廖寞然，脸上尽是狐疑：

    「我看你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廖小助理往后缩了下，呵呵的陪笑了下，意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然而一个打扮骚气的男人突然一步跨到廖寞然面前，凑近她扬声：

    「可能是丑的特别？」

    更正，不是死忠粉，这里全是些脑残粉啊妈妈呀！

    廖寞然泪目，耳边倏地略过一句话：

    「别躲躲藏藏的，把这口罩摘了吧。」

    她心里一紧，脸上一凉，当冷空气灌进肺部的时候，廖寞然看到了週遭一圈人惊恐的表情，她叹口气，看来还是被认出来了啊，亏她为了掩人耳目还戴了两个小时口罩。

    「你你你！你不是廖寞然吗？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骚气男人手指颤抖，看她像是看隻蟑螂一样，廖寞然一看反而坦然了，双手一摊，若无其事地回：

    「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

    「被自己的艺人当面打脸，放了整场媒体鸽子，你怎么还有脸来？脸皮果然够厚！够不要脸！」

    那男人连珠砲似的几句话出口，廖寞然脸色一僵，可她却没退却，双手抱胸，一脸赖皮样：

    「然后呢？你咬我啊。」

    所谓一皮天下无难事，这道理她是跟前老闆学来的，那男人被她一噎说不出话来，后头的捲发女人打车轮战似的挺身而出，扫了眼廖寞然身上的衣服，眼中掠过一丝鄙视。

    「果然跟传闻中的一样，为人贪婪，擅自拿厂商的赞助品不说，连衣服都穿艺人的，我说你，以前攀上叶思梁就算了，她家里有钱不怕你挥霍，但别想来祸害我们段女神。」

    几句话窜进耳中，廖寞然瞬间如落冰窖，整个人浑身发抖，那梦魘般的场景在这刻全朝她扑了过来，她发现半个月的时间还不够她缓过来，远远不够她从那场噩梦中逃出来。

    后边几个人看廖寞然表情不对，忙上前拉住那女人，低声叫她别再说了，可那人却不知足，脚一踏，像个侵门踏户的侵略者，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廖寞然。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廖寞然低着头，深深地吸了口气，闭上眼，脑中回响的是她师父不断教导她的一句话：

    你可以哭，但不能在别人的地盘哭。

    这圈子弱肉强食，就算不够强悍也不能让人看出来。

    她呼口气，再抬起头时，眼中的脆弱尽退，眸间一片冷静，那女人一愣，那眼神，她还以为她看到了段语凝。

    「你知道年底语凝要开演唱会吗？」

    平铺直述的语气，全然不同的话题，现场静了一秒后，直接炸了开来，大伙儿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廖寞然等到那些讨论告一段落后，她抬起头，直视那女人，嘴角含笑：

    「语凝的vip第一排特席从来就没有公关票，给谁全看她心情，信不信，我让你一张都拿不到？」

    瞬间，整个包间里的人静若寒蝉。

    x

    段女神表示：齁齁齁！我也是有当正常人的一天，快点奖励我！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寞寞：......举...不...起...来~~~~~~~

    廖寞然，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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