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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生欢 第397节

    如果有这份机心,能犯了那么多凶案而不被人察觉,也就能说得通了。

    俞星臣淡淡道:“你倒是反客为主了,你以为这些东西就是无主的了?告诉你,只要本官愿查,立即就能找到他们的来源。”

    苟七显然不信。

    俞星臣举手拿起那个松石的戒指,翻过来:“这个最简单,后面有个小小的‘宋’字。按照你作案的模式,要找到成亲不足两年姓宋的,难不难?”

    苟七的眼神一变。

    俞星臣又拿起那串珍珠项链:“这种项链,多出自小首饰铺子,要找起来自然有点难度,不过……”他将项链举高:“这上头有点鱼腥气,细看,穿珍珠的线上也有污渍,戴这个的必定是个渔家女,多半是南外城集市上的人……再一打听,你说难不难?”

    苟七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薛放掀了掀眉。

    “方家娘子都说过她的桌子是玉品记所买,家中还有匣子留存,玉店内自然也有记录可寻。这里的物件,一样一样都有来历,只要查,自会水落石出,”俞星臣看看面前之物又看看苟七:“你没有你想想的那么高明,至少你该明白,今日你落入了巡检司手中,那是你的命走到头了。我如今还能心平气和审问,你且好好配合,可以免些皮肉之苦。”

    苟七才又恢复了满不在乎的无赖脸色:“皮肉之苦,这位小侯爷已经先干了!”

    “哦?我干了吗?”薛放站起身来。

    俞星臣看看他,似乎想拦着,却又沉默。

    薛放缓步走到苟七跟前。

    苟七道:“你又想怎么样?”

    “我觉着你有点不知死活太过天真,”薛放道:“你以为,之前那一脚就完了?”

    苟七正皱眉望着他,薛放双手抱臂,抬脚踩到他那本已经血肉模糊的下面。

    “啊!”苟七顿时大叫了声。

    比惊堂木还要效果拔群,屋梁都跟着颤了颤。

    血从他的伤处渗了出来,白瞎了杨佑维先前拼命洒落的止血散。

    薛放不为所动,好整以暇地抱臂:“哟,脏了我的靴子。”

    苟七像是被踩中了七寸的毒蛇,非人的剧烈疼痛发散,他想要拼命扭动,却又不敢动弹:“松开,松开!”嗓子都好像被什么划破了似的嘶哑难听。

    薛放看着他惨白的脸,以及迅速渗出的汗跟泪,道:“明白什么叫皮肉之苦了吗?”

    “薛十七郎!我……”

    还没骂出声,薛放脚下一碾。

    苟七张着嘴,直着眼睛,竟一声不响,头跌地,重新晕死了过去。

    此时俞星臣才道:“你有点分寸,别叫他立刻死了。”

    薛放道:“你太小看这狗东西了,他哪里那么容易就死。”回头吩咐:“拿凉水来!”

    士兵们提了半桶凉水,用力向着苟老七头上一浇。

    苟七狠命地打了个哆嗦,竟是生生地被泼醒了!

    他惊魂未定,瞪着眼睛四看,却望见在旁向着他微笑的薛十七郎:“醒了?那就可以再好好玩儿了。”

    苟七双手撑着地,想要逃,却又能逃到哪里去。

    薛放揉着下颌,思忖着道:“你别急,我有好些好玩的法子,刚才那是最微末的。我看你这体质过人,想必挨个几天几夜都不会死。”

    苟七看看他,又看看自己身上,凉水激醒了他,一起醒来的还有那些非人之痛。

    薛放却迫不及待地搓搓手:“或许,可以给你找个片肉的师父,一点一点给你切下来,切一点撒点盐……你觉着这主意如何?对了,我知道馆子里最高明的切肉师父,手指这么长的肉片能切出数丈那么长,而且不会断……啧啧,你这个东西可有造化了……”

    苟七已经浑身颤抖,光是想想,他就已经开始剧痛,方才那一脚已经踩去他半条命,他实在无法想象。

    颤声道:“我、我说就是了,你……你们要知道什么!”

    俞星臣轻轻地吁了口气,或许对付这种视人命如草芥、油盐不进的恶魔而言,还是得用非常手段。

    还好,恶人自有“恶人”磨。薛十七郎的顽劣竟派上了用场。

    俞星臣道:“将你作案经过,从第一件案子,细细说来。”

    苟七眼神闪烁,垂着头:“第一件……”

    “别想说谎,也别隐瞒,”薛放正把靴子在地上蹭,又提醒道:“你该知道,你瞒不过。”

    苟七肩头一沉:“是吴家。”

    据苟七所说,吴销两口子,待人颇为刻薄,更加看不起他们这些马夫,动辄辱骂,有时候还会动手。

    所以苟七心里一直记恨着,终于在那天晚上,瞅准时机动了手。

    他讲的有点含糊,俞星臣道:“你到底是怎么动的手,详细经过。”

    苟七道:“我当然知道他们夫妻素日的习惯,那天晚上,趁他们没注意,溜进房内藏起来,等到他们都睡熟了,就先把吴销绑了……我就用刀架着他的脖子,逼迫他的老婆伺候我,本来是想羞辱他们两人,谁知那婆娘那么泼辣,甚至想反抗,我就打她几个耳光。”

    薛放听他说着,便看了眼俞星臣。

    俞星臣明白他的意思,一点头。

    苟七说着说着,却隐隐兴奋起来,说的话都有点急了:“我就跟吴掌柜说,你看看这女人哪里像是个好的,宁肯看着自己的丈夫被杀死,也不肯受点委屈,平时他还把这婆娘看的比天还大,那婆娘说什么他都信,挑唆着他克扣我们……他都听,现在又怎么样,她巴不得他死了,当寡妇,可以受用这些家财了。”

    俞星臣不动声色:“然后呢?”

    苟七道:“然后他就求那婆娘答应,各种哀求,谁知那婆娘不为所动,反而把他骂的狗血淋头,骂他是个软骨头,想靠着老婆勾人而偷生,是个没有用的绿头王八,合该去死……我趁机对吴掌柜说,这种娘们还留着做什么?只要他杀了她,我就可以放过他,谁知他果然气红了眼,拿起刀就冲了上去,竟真把那娘们杀死了……哈哈……”似乎想到那夜的刺激,他竟怪笑了几声。

    俞星臣道:“这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是……是啊。”苟七目光游移,声音放低。

    俞星臣道:“那第二件呢?你又是为何继续犯案的?”

    苟七想了想:“吴家的事情过去后我就先躲了出去,听闻顺天府断他们是夫妻互殴我就放心了,可从那之后我总是会想那天的情形,实在忍不住……就、就找到了黄友兴家里,这次比较顺利,没有什么意外。”

    “你是怎么找到黄家的?”

    “我……”苟七停了停:“他们夫妻出门,曾经雇过我的车,我对他们家的情形也有点熟悉,所以就选了他们。”

    “这次,也是你一个人作案?”

    苟七道:“是我一个。”

    俞星臣道:“你不会以为,钱三娘,苏有旺,王娘子,他们都没交代实情吧?”说了这句,他猛地一拍惊堂木:“你还不说实话,真的要大刑伺候吗!”

    还好薛放这次早有准备,并没有被他吓到。

    苟七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听见那声“大刑伺候”,他忙说道:“大人,我……我本来想我一个人扛下来就行了。毕竟她是被我……不错,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个帮手。”

    “那人是谁。”

    苟七浑身开始哆嗦,刚才讲述犯案经过,他暂时把疼忘了,此刻再也忍受不住,流着冷汗道:“这位十七爷不是见过了么,就是、是美娘……”

    俞星臣道:“美娘?她一个娼/女,怎么会跟你干这种杀头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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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3章 一只加更君

    ◎案涉皇族,夜遇侯爷◎

    俞星臣问道:“美娘怎肯跟你干这种杀头之事?”

    苟七半身都给泼过冷水, 此刻满头满脸还是湿的,因为疼,冷汗跟水滴混在一起, 滚滚地从脸颊上流下来。

    他咬着牙道:“当然……是为了这些、东西。也、因为她觉着自己是妓……所以也恨那些贱……”

    他再也撑不住,头跌在地上, 又晕厥了。

    薛放转头看俞星臣:“再泼醒他?”

    俞星臣道:“他已经是强弩之末, 今夜暂且到此。明日再问不迟。”

    当下命人将苟七拉了下去, 薛放又问:“他起先为何不认还有个同伙。真以为我们不知道?还是真想护着那个美娘。”

    俞星臣道:“此人粗中有细十分狡诈, 是何用意, 还真叫人不能猜透。”

    “那你觉着美娘真是他的同伙?”

    俞星臣沉默,命人传美娘上来。

    美娘看着满地的水渍跟其中可疑的血迹,惊疑不定。

    偏偏俞星臣捏准时机, 一拍惊堂木,声音清脆,慑人魂魄。

    薛放因早习惯了他的行事, 早有所料, 故而并没受惊, 反觉着这声音悦耳提神。

    美娘果真一颤,不敢再四处打量, 只忙战战兢兢低下头。

    正等着, 就听那个看着面孔俊秀温润的官爷冷飕飕地说道:“徐美娘,速速将你跟苟七所犯之罪一一招来。”

    美娘震惊:“大人, 这是哪里的话?妾身什么时候跟苟七犯过罪了、”

    俞星臣看也不看她, 仿佛案情已经定了, 淡淡道:“不必抵赖, 苟七已经招供了。”

    “招供了什么?”美娘惊疑不定。

    “你问本官?”俞星臣又一拍惊堂木:“大胆的刁妇, 你看看地上的血渍, 不老实招认,是不是也想像是苟七一样被用刑?”

    美娘的脸色开始发白,急的叫嚷:“我真不知道!我……我招什么?不过是他每次去给我东西,我什么都没问就收了便是,如果这是有罪,那我确实不敢抵赖,除了这个,我又做什么了?”

    俞星臣道:“你不是跟苟七一同残害了吴家夫妇,黄友兴钱三娘……等几对夫妻么?你就是他的帮凶,他方才已经供述的很明白!”

    徐美娘惊呆,喃喃:“夫妻?钱三娘……就是先前钱三娘杀夫的案子?怎么又跟苟七……”说到这里,她瞪大了双眼,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脸上紫涨起来:“苟老七说我跟他合伙犯案?这是哪里跑出来的血口喷人!那狗东西这是在冤枉好人,大人,他在哪儿,我要当面跟他对质,我要问问为什么要诬赖我?”

    她怒叫了几声,却又委屈:“这个狼心狗肺的驴货,我白给他糟践了这么些日子,他竟这么对我……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下作的杂/种……”

    俞星臣道:“你这是不认?”

    美娘急得要站起来:“大人,我没做过的事哪里能认!我、我为什么要去跟他干那杀头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