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心思
贾母被贾敏说的心思活动，拉着她细细筹谋，母女俩嘀嘀咕咕说话，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等回神时天色已晚，贾敏跟着贾母住了一晚，次日方独自回家。 贾母又把贾赦、贾政和贾珍召集到一起，一五一十这么一说，众人都没意见，商量妥当后，贾珍回去叫了贾蓉和秦可卿，却并不怎么理会贾蓉，而是吩咐秦可卿说：“宫里要给公主郡主们选伴读，家里决定送你姑姑们去参选，你看着找人疏通关系，需要打点的，直接从公账上支银子，事情要办的好看些，不要丢了咱们宁荣两府的颜面。” 秦可卿恭顺的应下，贾珍看一眼她绝美的容貌，心中一阵烦躁，不耐烦的摆摆手，把他们赶走，自己在房里踱了两圈步，还是压不下那股邪火，叫了两个侍妾进来，胡混半晌方罢。 这厢贾蓉和秦可卿回房，夫妻俩干巴巴的说两句话，贾蓉推说外头有事，抬脚走了，秦可卿非但不觉得失落，反而松了口气，对皇后指派到她身边的女官说：“我想进宫拜见娘娘，你递牌子进去问一下，看娘娘什么时候有空召见。” 女官答应着去了，秦可卿轻叹一声，让其他人自去做事，她带着陪嫁丫鬟宝珠和瑞珠两个，在她院子里的小花园散步，她沉着脸不说话，宝珠和瑞珠也不敢吭声，三人沉默着走了好一会儿，秦可卿才在亭子里坐下，托着腮发呆。 老色批公公贾珍的龌龊心思，秦可卿多少能感觉得到，在她还没认祖归宗之前，贾珍盯着她的眼神，如附骨之疽，黏腻的让人恶心，她犹豫着不敢找人求助，这么丢人的事，挑破了与贾珍不过是名声有损，对她可能就是灭顶之灾，她还年轻，她不想死，只能死死忍着，尽力避着贾珍，还要防着被其他人察觉，每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不知道能躲到几时。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皇爷爷不知道怎么知道了她的存在，他没有因为父亲的缘故迁怒她，也没有因为母亲出身卑贱而否认她，皇爷爷将她认了回去，她有了郡主的封号，身边有皇室安排的女官嬷嬷等人，她有了身份地位，再不是从前那个身世低微，只能任人宰割的小官养女，贾珍再不敢打她的主意。 她当然知道贾珍贼心不死，但是贾珍也不蠢，再怎么样也不敢对她下手，这几年，都不用她费心躲避，贾珍自己就不想见她，除了有大事会吩咐她几句外，等闲都不带理她的，如此倒也相安无事。 对于如今的生活，秦可卿没什么不满意的，家中长辈慈爱，下人们恭敬听话，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成亲几年，一直没有孩子，让她有些焦虑。 贾蓉对秦可卿敬重有加，亲密不足，两人相处时客客气气的，没多少亲热劲儿，秦可卿最初不知道缘故，还曾猜测是不是他也察觉了贾珍的龌龊心思，相处久了才觉出些意思来，自己这个丈夫，别看年纪不大，花花心思一点儿不比他父亲少，不但男女不忌，还有些另类的爱好，根本不在乎什么伦理道德，越是风骚的他越爱，所以对端庄的秦可卿热情不起来。 妻子对于贾蓉来说，只是个需要尊着的菩萨，只要打点好内宅就行，其他什么都别管，不多事的妻子就是好妻子，他愿意给妻子应有的尊重和体面，再多的，他不想给，也给不了。 这种情况，秦可卿也没什么意见，她对贾蓉也没多少感情，在她心里，这个丈夫无能且没有担当，有他没他区别不大，她现在想的，就是赶紧生个儿子，等有了儿子，贾蓉爱死哪儿都行，她是再不会兜揽他的，省的凑到一起相看两厌。 主仆三人呆坐了一会儿，瑞珠劝道：“奶奶，如今的天还有些凉，少坐一会儿回房吧。” 秦可卿“嗯”了一声，也不忍心两个丫头陪着她吹冷风，这才回房去了。 前文说过，贾家跟个筛子似的，什么秘密都守不住，这边贾母等人刚刚议定，那边小道消息就传的满府都是，迎春姐妹自然也都听说了。 探春性格果决，也有心气，早就想做一番事业，可惜身为女儿身，连二门都难出，只能空想，听到丫头们传的消息，就把姐妹们聚到一起，讨论这个事情。 因为林黛玉和林墨玉都住在贾府，她跟三春处的挺好，探春跟姐妹们聚会，不好不叫她，她既然来了，贾宝玉也不肯落单，跟着凑过来，林墨玉不喜欢看到贾宝玉粘着自家姐姐，只要贾宝玉往林黛玉跟前凑，他必然要掺和上来搞破坏，坚决不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所以最后探春本来想姐妹们说说私房话的小聚会，多了两个拖油瓶，她只能无奈叹气。 众人落座后，喝了茶叙了闲话，探春终于进入正题，说：“大家都听说了吧？老太太和老爷们决定了，要送咱们去参选公主伴读，二姐姐和四妹妹有什么想法？” 迎春面团儿似的性子，从来没有自己做过决定，此时也不例外，她柔柔一笑，细声细气的说：“我都听老太太和老爷的。” 惜春却冷哼一声：“给人做伴读是什么好事吗？我反正是不想去。” 探春刚想反驳，贾宝玉就嚷嚷道：“就是呀，姐姐妹妹们都在一处不好吗？为什么要去别人家里，做那什么伴读侍读？当初送了大姐姐进宫，这么些年都没能再见一面，赔进去一个还不够，现在还要送走你们，好姐姐好妹妹，咱们去找老太太，跟她说哪里都不去，就在家待着……” 探春心中无奈更甚，只能打起精神软言劝道：“二哥哥别又人来疯，这事儿又不是咱们一家的事，而是宫里下的旨意，咱们家哪里能够反对呢？你去闹腾老太太，除了让老太太为难，又有什么用处？” 贾宝玉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