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8

    「听说唐璟御跟谢小姐是男女朋友的关係是真的吗？所以乐书你是第三者吗？」其中一名女记者这么问我。

    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难道我们的事已经被察觉了吗？可是这不太可能啊，我们在外界眼里就是个模范夫妻，难道是因为唐璟御单独跟谢安瑀出去被发现了？但是谢安瑀本人在这里……这是不是意昧着什么？

    难道说……

    我的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安的感觉。

    「安瑀，你……」唐璟御的脸色瞬间垮了，相信他也察觉到了。「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些媒体记者都是你找来的吧？还有这件事情也是你去爆的掛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安瑀冷哼了一声，「要死大家就一起死，我也不想在乎那么多了！以前我总是听你的话，就只是想当个称职的女朋友，我相信只要时间一到你就会离开她，迎接我们的就是幸福美好的日子。」顿了顿，她嘲讽的笑了，「但是看起来要等到那一天真的是有点困难。」

    「有什么事情我们私底下自己解决就好，有必要把整件事搬到檯面上来讲吗？」唐璟御似乎动怒了，语气比起刚才略有不同。「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这一时的行为会造就多少严重的后果？」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我才不管那么多。」她清清喉咙，对着那些媒体记者们道。「听好了，早在唐璟御跟梁乐书结婚之前我跟唐璟御就已经开始交往了，直到现在也是，是梁乐书介入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为了公司的利益关係，两方採取政策联姻，他们实质上根本就不是相爱的！」

    「梁小姐请问这是真的吗？」越来越多记者开始对我提出这件事情的疑问。「这件事情跟你在街道上动手打人有关联性吗？还是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呢？」

    「你们两个真的是因为事业上所以才结婚的吗？在你们结婚的时候你完全没有想到谢小姐这位正牌女友吗？」

    「你本身也算是公眾人物，你不怕哪一天会被揭露吗？」

    没有让我喘息的空间，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我茫然无助的看着他们，我不知道我该解释什么，因为这些都是事实，如果我撇清了我的内心也会过意不去。

    「你跟唐先生在一起完全没有一丝的愧疚吗？」

    「完全没有感情的两个人是怎么度过这半年的日子的？」

    「难怪肚子一直没消息，其实不是因为彼此工作太忙是因为没有爱吧？」

    「梁小姐，可以请你针对我们的问题回答一下吗？」

    这样的情景彷彿就像那一天一样。在我十岁的那一年，妈妈因我过世，在告别式当天所有的记者们手持着麦克风对着我提出问题，我也和当年的我一样，一句话都没有回答。

    他们并不只是单纯的提出问题而已，在问题中又加杂了些讽刺。不同的人事物、不同的场景，却经歷了类似的事情。我以为我天不怕地不怕，自从妈妈过世时我就告诉自己要坚强，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然而直到此刻我才发现，我并没有想像中的坚强，反而还懦弱许多。

    唐璟御说的没错。面对吗？我真的能自己面对吗？如果真要我自己面对这所有的事情，我又到底能做些什么？

    「梁小姐？」

    我没有回应他们任何人的一个问题，在我的脑袋中依然是一片空白，我眼神开始失焦，我不知道此刻的我到底能做什么？等到新闻一被报导出来，又是大眾们的谩骂，我完全不敢想像今天过后的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喂，你们够了吧！」似乎是看见我的样子有些奇怪，唐璟御开始大吼怒骂着。「可以请你们离开吗？这里是医院，不是让你们来採取八卦新闻的地方！」

    「你对你妈妈的死有什么样的感受吗？」突然在我的耳里出现了这样的一道声音。我顿时瞪大双眼，眼睛直视着前方的眾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身影开始重叠了，每个人的模样我都越来越看不清楚。

    但是那道声音却一直都在，就像在责骂着我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梁小姐，可以请你不要不说话吗？对于担任感情里的第三者，请问你有什么感受吗？」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没有直衝马路上的话你妈妈就不会离开？」

    两件事情不停的加杂在一起，我已经不知道到底哪一样才是真的了。他们不停的直衝我的大脑，我开始感到混乱，开始觉得崩溃，那种感觉就像站在悬崖边缘，逼近着自己的人们不愿停下脚步，而是希望我向后退摔死一样。

    我左看右看，内心的混乱渐渐的浮现出在我的脸上，我焦虑、我无助，身旁的唐璟御不停的要记者们离开医院，然而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大约过了几分鐘后，我终于受不了了，拼命着摀着耳朵摇头，极似崩溃的大吼着：「不要！不要！你们快点住口！我不要！我不要！不要──」犹如尖叫声般的令在场的每个人愣住，接着我立刻站起身来逃跑了。

    打着赤脚奔跑在医院的楼层间，我看见在走廊上的医生护士们用着一脸惊恐的表情看我。我听见唐璟御在后头叫喊我名字的声音，但我没有停下脚步，只想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我觉得好害怕，两道声音在我的耳里来回穿梭，即使离开了病房我却还是听到他们对我的怒骂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介入唐璟御与谢安瑀的感情，即便发现了自己对唐璟御特殊的情感我也总是压抑在心里。

    我也是拚了命的想要与他疏离啊，我已经尽力了，我从来都没有想要争取什么，只想就这样默默的喜欢，我知道他并不属于我，这样错了吗？

    我开始怨恨着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遇见唐璟御，如果不想要让我跟他有好结果为什么又要相遇？就像人与人之间，直到最后仍会遭受到离别的命运，既然之后要这么难过为什么又要相遇呢？如果没有相遇就不会难过了不是吗？

    如果当初不会代替梁欣欣嫁给唐璟御的话，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会不会现在在我身边就有那么一个爱我且我也爱他的男人？我就不会这么痛苦、不会这么难过。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乐书！」想着想着，跑至一半的时候，在后方有一股力道抱住我的腰际。他的头轻轻的抵在我的肩窝，气喘吁吁的开口：「我、我……我终于抓到你了……你跑来这种地方很危险的。」

    听见他的话，我愣了愣，看向四周。原来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之下跑到了顶楼。

    「别再跑了……我很怕我抓不住你……你这样突然间跑走我很担心你……」他呼吸依旧急促，看来是为了追我所以拚了全力吧。「我已经让那些记者们回去了，已经没事了……」

    那样安心的口吻，让我原本就不停流着的泪越流越兇了，我哽咽地缓缓开口：「为什么要追过来呢？谢安瑀人不是在那边吗？为什么丢下她一个人跑过来？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因为我比较担心你。」

    「少说这些话了！」我使出所有的力气将他的手扯开，「不要总是说出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好不好！就是因为你这样的态度，才会让我掉进这样的陷阱里！我根本就没有……根本就没有要介入你们的感情！」

    「我知道……」

    「你才不知道！」我转过身来，抓紧他的手臂对着他大吼：「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会变成这样全部都是你害的你懂吗？我拚了命的想跟你远离关係、我拚了命的想说服自己我根本一点都不喜欢你、我拚了命的想压抑我对你的感情，因为我知道你有谢安瑀，我不想要介入你们两人之间的爱情！」

    「可是……」我吸了吸鼻子，啜泣声越来越明显，「可是每当我有想疏离你的举动出现之后你却又一直不断地靠近我，即使我下定决心了却还是会动摇，你知不知道压抑下来的感情有多痛苦？我一点都没有那样的意思！我想着的只是我自己撑过去就好了，等到我们的婚姻关係结束的时候一切都会好的！」

    我崩溃似的大哭，想把我所有的委屈、愤恨、还有对他的感情一一宣洩出来。

    他看着我，微微的垂下头，脸上充满着失落，「原来都是我害你的，对不起……」顿了顿，他又开始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这样的行为会害你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让我心如刀割。虽然我是在责骂着他的不是，然而我却在字字中加杂了我对他的特殊情感，但他却用对不起三个字来回敬我，看来以前他所做的任何事都只是我自我感觉良好而已。

    我轻轻一笑，原本抓紧他手臂的手也缓缓的松开，「不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是好的，刚好这样的契机可以让我们还给彼此自由之身，这样你就可以跟谢安瑀在一起了。明天，想必会有很多的记者，到时他们问问题的时候你可以直接了当的说出事情的真相，不用管我没有关係。」

    「你在讲什么？」

    「契机，这就是一个契机。」我淡淡的，不带有任何一丝的情绪，「如果你了当的说了，所有的一切都会结束的。」

    「如果我说了这对你不也是不好的吗？你会有负面的评价，有可能……有可能还会危及到你的工作。」

    「为了大局牺牲是在所难免的，难道要因为我而断送你们的爱情？」我摇摇头，接着又继续开口，「就像以前战争的时候，必要时还是得适时牺牲掉一些人的，你不用把我想的那么伟大，因为就连我也想彻底结束这段关係。」

    「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这不也是你所期望的吗？」我转过头，不想再直视他的脸了，我怕再看下去，我的眼泪又要溃堤了。「终止这一切的关係，不仅是对你对我对谢安瑀也是有好处的！你明白吗？本来就不该开始的闹剧，早就该结束了！」

    「对你而言，我们的相遇就是场闹剧？」

    「不然呢？不相爱的两个人结婚了，还要在眾人面前演出模范夫妻的戏码，这不是闹剧是什么？」我抚着自己的额头，不知道怎么了我觉得头有点痛。「打从一开始就错了，既然已经知道错了就不应该再错下去了，我不管lawa跟a.k.i之后的关係会变成怎样，我们两个人彼此都不应该成为事业上的工具！」

    「你说的很好也不无道理。」因为背对着他，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究竟是如何。「但如果真的那么做了，你真的会开心吗？打从心底的开心吗？一点难过与不捨都不会有？」

    「我开心不开心这都跟此事无关，就算我不开心，事情的发展还是得这么做的！很多事情并不是愿不愿意、想不想要就能改变的！请你赶快回去找谢安瑀，不要再搞不清楚你自身的立场了，好吗？」

    「你转过来，面对我，看着我。」

    「我不要！」

    「为什么不要？面对我有这么困难吗？」

    「因为我不想要看见你，不行吗？」

    「你转过来面对我！」他对着我大吼，接着一把伸出手将我整个人转向他，他看见我后，表情依然平淡，没有因为我的眼泪而愣住，像是早就知道我会是这副表情一样。「如果不会捨不得、不会难过，你为什么不肯面对我？为什么要哭？难道坦率一点对你而言真的这么难吗？」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没看到我已经很努力了吗？为什么还要戳破我？假装不知道很难吗？」我甩开他的手，带着啜泣的声音对着他大吼。「我捨不得、我很难过、我不愿意这个样子！我这么说你满意了没有？你到底还要伤我几次？你的剑柄到底还要刺穿我的心几次？我已经受不了了！不要逼我好不好！」

    「既然你不愿意只要你开口都会有改变的可能性，只是为什么你的期望你却总是不肯说出口？」他伸出手，想要擦乾我眼中的泪，然而却被我一手拍开。「就像之前你明明需要我可是你却总是不开口。」

    「你根本就还不清楚你的立场吧，所以才能这么淡然的说出这些话！一句『我需要你』、『我想要你留下』，这些话代表着什么样的责任你知道吗？」我微微摇摇头，「如果真的说出口了……那就……」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唐璟御就走向前，一把将我拉进他的怀里，低头吻着我。

    这次的吻是急迫的、霸道的、毫无一丝温柔可言，然而被这样一吻的我却是无心享受，因为我不懂，不懂为什么唐璟御又吻我，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我真的越来越搞不懂了。

    我拚了命的使尽所有的力气想将他推开，但无奈的是我的四肢越来越无力了，觉得整个人再过不久就会瘫软在地，就连原本就刺痛的太阳穴也变得更加严重，呼吸也有点困难。

    他吻了很久，很久很久，似乎没有想要离开我的唇的意思。

    不知道是因为被唐璟御吻了还是因为发烧的关係，我的全身开始发热，视线开始越来越模糊了。原本垂下来的双手缓缓地抓紧唐璟御的手臂，唐璟御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紧闭的双眼渐渐的打开。

    「乐书……乐书？」他迅速地离开了我的唇，紧张的开始大喊着我的名字。在全身即将瘫软、意识逐渐模糊的情况之下，他紧抱着我，双眼快要全盘闔上的最后一瞬间，映入我眼帘的是他那帅气的俊脸。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一次不要再醒来了。

    就这样让我永远睡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