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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回 欢喜冤家

    第13回欢喜冤家

    那时,张大福得马上出城隍庙干他的冒险勾当去,虽然时间紧迫,还是把那杨小弟给找来,交代几句,才出门搭计程车走了。

    杨小弟转来后堂,敲了敲房门,喊道:「大嫂、大嫂…。」

    「走开!」狮子又再练功了。

    杨小弟受了嘱咐,契而不捨的又喊:「大嫂、大嫂,大哥有话交代…。」

    嘎吱一声,房门开了一个小缝,只看那红通通一隻大眼睛,恐怕是哭了大半天:「那坏人说…说甚么?他自己不会来?」

    杨小弟假装悲凄的样子,说道:「大哥去出一个很危险的任务,怕你担心,已经偷偷出发了!」

    「甚么!」门立刻打开,一袭白衫夺门而出,还好杨小弟动作快,一把拉住:「大嫂、大嫂,大哥走远了…。」

    叶如菲无力地往地上一坐,眼泪直流,两腿像小孩闹脾气一样直踢:「这冤家、这冤家,就是要让我提心吊胆,才满意吗?老是欺负我、欺负我…。」

    过一会儿想着,又爬起来跪着,双手合十,朝天祈祷:「老天保佑,保佑我家夫君平平安安…。」

    杨小弟在旁边哭笑不得:这大嫂都忘了自己就是土地婆,大哥是土地爷,谁又能奈他何?载入金册,元神不灭,纵有危险,又会如呵呢?唉!不过大哥这招声东击西,还是比解释半天有用的多,这招要学起来。

    杨小弟实在不忍心对他很好的大嫂这么担心,又说:「大嫂不要担心,大哥此去虽有危险,但城隍老爷已经派府内衙役,又拜请天庭六丁六甲随身保护,应该不会怎么样,是大哥怕你担心,才要我来告诉你一声。」

    厚!不早说,这小菲嫂突然想起自己大嫂的身分,拉着杨小弟的手臂站了起来,边说:「那就好!」

    接着又想到了甚么,突然哼了一声:「那坏人,还是让他死了算了!」这就碰的一声回房把门大力甩上。

    杨小弟觉得实在不行,自己又搞砸了。赶快跑去找她娘作狗头军师,不然大哥回来,自己心软没完成他的吩咐,就得东窗事发了。

    就在杨小弟跑去妈祖庙的当下…,张大福正躺在地上欣赏那浑圆紧俏的翘屁股。

    「这位小姐,恐怕是有点误会,可否看在我的面子上,进来喝杯茶消消气?」年轻人嘻皮笑脸的说着。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本来正要动手的女子,只好放下拳头:「你们打伤的是这个人,难道也是喝杯茶了事?」女子顺着手指看了一眼,突然发现地下男子看着自己的屁股。悄悄的移动她的脚跟,往张大福的手指採下去。

    「哇!」其实根本不大痛,但这张大福太入戏了。一看女子瞪她一眼,马上双手抱肚,假装肚子被打得很痛,但又假装摀着自己的手。旁人看来已为他在装伤博取同情,女孩看来则是以为自己那脚太重了。连忙蹲下去问:「你怎么样?」

    「怀好、怀好!」那掉了门牙的张大福,竟然还能演到讲话露风…。女孩噗哧笑了出来。

    「她笑了!」有了轻薄之意,又闻到那女孩身上一缕幽香,张大福不由得陶醉其中,眼睛瞇了起来,鼻子也闻到提了起来。

    女孩一见他这样佔便宜,忍不住在假装要扶他站起来的时候,又突然松手让张大福重重摔到地上,张大福又唉呦地叫了起来。

    那群信眾看在眼里,也知道这两对男女还真不是同一路的。

    只是眾人围殴,人家可以拔刀相助,但这女孩整人,大家可是莫可奈何,只得装傻。

    「这位小姐,这先生我会送他去医院,医药费我会负责,再给他一笔疗养费,你说这样合不合理?」年轻人见这女孩整来整去,男人好像逆来顺受,还陶醉其中,看似彷彿在调情,趁着空档立刻插话这样说。

    「嗯!」女孩觉得合理,但不便替伤者回答,只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不合理!」张大福听到要把他送医院,立刻跳起来。去了医院,这刚刚不都白演了!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包括白衣女孩。刚刚快被打死的人,现在竟然一个懒驴打滚跳了起来?

    白衣女孩感到很尷尬,刚刚不是才说人快被打死了?

    其他人则是十分讶异,他们出手不算轻,十几个围殴一个人,再强壮不死,也不可能翻身跳起来啊?

    年轻人倒不为意,问道:「那先生觉得怎样才合理?」

    张大福还想不到该怎么接,突然想到:「不是要进去?」遂咧口笑道:「我也要喝茶!」就大步往内厅走去。

    女孩不知他在搞甚么,一担心也跟着走进去。

    年轻人一愣,看那女孩跟着进去,心中一喜:「就怕你不进来!」转头对身边一个中年人低声嘱咐道:「用药!女的我要,男的你们处理掉,不要在这里做,路人很多,万一引火上身就不好了,运远一点,到山里再做,知道吗?」

    中年人点点头;「是!教主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外边的李兴德焦急万分:「怎么跟进去了?糟了!」回头问:「小何,人到了没?」

    小何回答说:「到了!已经照组长交代,守住各出入口。还有两辆跟踪组的车子在隔壁巷子待命。」

    李兴德由急转忧:「现在只有等了!」

    张大福早就知道茶下了药,一直不动声色,直到和女孩一起被丢到货车上,他才张开眼睛。

    「二弟、二弟!」

    「大哥,我在!」左老二从货车顶穿墙探下半截身体,看来好不恐怖。

    「该给李兴德暗号了。」

    「大哥,范、谢将军已经动手了。」这范谢将军就是那七爷、八爷,也就是黑白无常。七爷瘦高,名为「谢必安」,身材高瘦,面白,上吊而亡,所以吐长舌,是为「白无常」;八爷就是「黑无常」,名叫「范无救」,体态短胖,传说是淹死,所以面黑如炭。

    李兴德守着大门,突然听到停车场的警告器异常大声,知道事有蹊翘,连忙和小何上车,果然一列车队鱼贯而出,有轿车、货车,其中那加长型凯迪拉克,就是林宗得的座车。连忙用无线电呼叫各便衣刑警、跟踪车队,除了留下几人监视之外,其馀准备随后跟踪。

    「那林宗得会跟着我们走吗?」张大福又问掛在半空中的左老二。

    「金枷、银锁两位将军正在动手脚。」这金枷、银锁将军是城隍爷得力的六大部将之一,和甘柳将军所属的八家将不同。

    林宗得的座车开没多远就爆胎,后面的车子都追撞上来,只有前面那货车没事,但是从后照镜看到教主车爆胎,加上巨大爆胎、追撞声响,只得停下来看看。

    林宗得还好没事,走下车来要打电话呼叫分堂派车来接,竟然所有人的手机都收不到讯号。

    「没关係!那叫计程车吧!」林宗得今天得到个绝世美女,心情十分好,看起来随遇而安。其实他平常不是这样,老就大发脾气,乱摔东西,骂东骂西,倒楣的说不定还被他踹两脚。不过,他没有他哥哥林宗庆那么嗜杀。眾人包括林宗得都以为他哥哥只是脾气更差、更绝,气起来连自己人都动輒虐杀。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完全是林宗庆修行的浑沌冥功嗜血所致。

    没想到等了十几分鐘,不要说计程车,连脚踏车都没经过。那李兴德的车子根本来停在原位。

    「怎么了,这闹区变郊区了?」林宗得还有心情开完笑,你就知道他心情多好了。

    「教主,可能前面失火或车祸,还是有大官来,交通管制吧?」一名教徒看他心情好,大胆的猜测。这大胆的傻小子甚么都猜,还真猜对了,今年选举年,那万总统正在前头拜票,当然交管到连隻蚊子都飞不过来,哪有计程车呢?这可不是城隍府衙兵将搞的鬼,那总统命格之贵,岂能让地仙作怪,当然是由天兵神将六丁六甲出面,故意让总统座车迟到那么一点点,交管时间就长那么许多,这还真是和城隍府役配合的刚刚好。

    「嗯!那我跟小南先走,小南我们上货车,叫那谁谁谁下来,货车前面可以坐三个,除了司机,都滚下来。」林宗得边指挥。

    小南就是刚刚那中年人,看来相他贴身秘书兼保鑣,上车身手满俐落的,和司机共同把教主夹在正中央保护他。但…,这未免太挤了…。

    司机是最底层的信徒,哪有和教主同车,怯生生地问:「教主还是往山里走吗?」

    教主心情真的不错,他笑着说:「你白痴啊?当然是先送我和后面的小姐回总坛,你没看快天黑的吗?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吗?」

    「喔!是…是!」车子重新发动,往总坛驶去。

    这天算人算,都不如林宗得他作茧自缚啊!

    林宗得在前面意淫,而这张天福在后车厢则是享尽眼福。

    「哇!都看的到里面了!这甚么衣服啊?」白衣女子靠在张大福身上昏迷不醒,那松垮垮地衬衫,随着车子颠颇、女子呼吸起伏,黑色胸罩若隐若现,这张大福哪看过这种景象?如果还是凡人躯体,我看他鼻血大概要直接喷出一水柱了!本来还想问问左老二怎么把女孩弄醒,这下子他可和林宗得一掛了,只是林宗得只能幻想,他却可以大饱眼福。

    这左老二看到张大福意乱情迷、轻薄乱性的样子,实在不忍卒睹,只好回那车顶上监视前车舱那三人。

    就在张大福享受眼睛冰淇淋的当下,那杨小弟可没忘了张大福临走前的交代,匆匆忙忙把那王老妈从临水夫人跟前给拉到城隍庙。虽然不同庙,这城隍庙衙役可是都见过王老妈。那是王老妈担心杨小弟这楞小子在这里被欺负,上上下下可是常来打点,所以跟逛厨房一样熟悉。

    「大妈好!」一个兵将提着水,见了老妈,脚没停,还是不忘打招呼,这就知道王老妈的好人缘。

    「王老妈,怎么有空过来?来看你儿子?」

    这王老妈虽然被杨小弟拖着,但是还微笑着小碎步快步疾走,一听这声音,立刻停了下来,也把闷着头在前面死命拖的杨小弟给拉停住,微微一施礼:「城隍老爷!」

    杨小弟也连忙施礼。

    咦!城隍爷发现情况有点不对,追问之下,王老妈只好一五一十的告诉城隍老爷,说是那张大嫂又在闹脾气,她过来劝劝她。当然她隐去那段吃醋的情节,只说是担心夫君去出危险任务,却没告诉她。

    城隍老爷觉得自己也要担负一点责任,虽然人家还没过门,但是举目无亲,就这么个未婚夫,还让他冒险,说着也要跟去看看。

    杨小弟可是吓傻了,连城隍爷都惊动,这下会不会越补越大洞呢?

    三人一齐来到那小夫妇的临时住处,杨小弟只好硬着头皮敲门:「大嫂、大嫂,我娘和城隍老爷来看你了!」

    叶如菲本来还蒙着棉被偷哭,听到连城隍都来了,赶忙起来照照镜子,整理一下仪容,就来开门。

    这城隍也不避嫌,跟着王老妈、杨小弟一起进了屋内,还好当时杨小弟捡了间最大的客房,也就是以前县太爷会来睡的房间。

    三个人坐下都还宽敞,不过杨小弟不敢坐,就站在老妈后面。

    老妈看场面,觉得自己得先开口:「我说小菲啊!你是我儿的大嫂,叫着小名亲切啊,你不要介意呢!」

    「怎么会,佑心的娘,就是我娘,您别客气。」叶如菲不知书,但却很达礼。

    「那我就仗着长辈的薄面劝劝你啊!直话直说囉!」

    「嗯!」

    「男人啊!做大事不拘小节,女人啊!可得给他做后盾。我知道你担心,担心也没用,他当个土地爷该做的还是得做,你肯定是那正牌土地婆,包公作媒、菩萨作证,那谁也没法动你,你还得趁着他不在,听听老百姓的心声、愿望,回来讲给他听,当个贤内助,整天哭哭啼啼,那这土地怎么坐的稳呢?你说是吧?」王老妈厉害,薑是老的辣,不去提那张大福跟人家搞三捻七,只提醒她,她是明媒正娶的正妻,谁也动不了她,还用辅佐丈夫的道理,点开她不能小心眼,爱吃错、瞎胡闹。话没多说,但是面面俱到。

    「小菲知道了!」叶如菲可是心眼多,她怎么不知道老妈指着光头,拐着弯骂秃驴?她这一听也想通了,这正妻得是海纳百川,心胸宽大,才能赢得夫君尊敬重,才能赢得其他各房妻妾的尊敬。一想开,叶如菲倒想和老妈讨教为妻之道,但那城隍老爷在,实在不好开口,表情就有点欲言又止。

    王老妈心道还以为这小妮子是担心没有个稳固的娘家依靠,被张大福给欺负,没地方诉苦。所以自作主张的说道:「我听佑心说啊,你娘家原本是摆渡的,那土地爷生前是补头,死后听说又被上帝公认了乾儿子,你是不是担心配不上你家相公?」

    城隍一听,心一惊:「张大福倒没提过这段,他可是上帝公乾儿子?好,那我来认你老婆当乾女儿,看你要不要叫我声爹?」城隍爷起了玩心,倒不是想要和那上帝公平起平坐,而只想佔佔张大福的便宜,把他拉在身边帮忙。而且城隍也是真心想认这乾女儿,这小女孩可爱又讨喜,城隍自上任以来,从未有家属,生前家眷早已投胎不知去哪,能有个长伴身边的女儿,也是乐事,更能回味生前的家庭生活情趣。一举数得,怎能不让城隍心动,当个现成的老爸和丈人?

    所以城隍开口说道:「这你不要担心啦!我收你当乾女儿!虽然我比不上上帝公这大罗金仙,但是我好歹是地仙之首,一府之镇,除非你那相公可以一飞衝天,直升天仙,不然他就得乖乖叫我一声好丈人!」

    老妈本来只是随口提提,自己想认小菲当乾女儿,没想到却引出个更大尾的乾爹,老妈也只能见风使舵:「还不快谢谢老爷!快!佑心赶快去办大礼来让小菲认乾爹!」

    这小菲真的喜从天降,其实那出身、学识一直都是她心里一块心病,所以她才会外表装着蛮横,个性才会那么固执。但她自己也得感谢她这古怪的拗脾气,否则她也不会胆大到瞎闹阎王殿,也就不会有之后的好运道了。

    城隍听了老妈的吩咐,不等杨小弟答应,就说:「不用了,大福还没上任,也没甚么积蓄。小菲给为父的瞌三个头,叫声爹,也就算是我好女儿了!」

    小菲一听,立刻跪下来磕头,又喊了声爹。

    城隍连忙搀扶起来,又问道:「好女儿,你有甚么愿望,希望为父帮你实现啊?」

    「我…我…我想读书、识字。」

    城隍爷等三人听了差点没昏倒,这是甚么愿望?

    这是另一块心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