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御皇军
虞克迁令回朝入军的消息如风一阵,早就传遍了,而今亲眼见他身着战甲踏入军营,所有人皆是屏息以待。 虽说是来者不善,可军营的主人也不好招惹。北雁靖达已在训兵场等候多时,手里握着的那把斩马刀大得吓人,人与兵器同样威风凛凛,面对虞克迁令他可是一点都不紧张,反倒兴奋至极。 眾兵围聚,之中又有北雁靖达持斩马刀相迎,这排场之大,虞克迁令谦和婉拒:「副将的迎兵式太过隆重,属下不敢当。」 「当!你虞克迁令绝对值得本副将亲自迎接。」北雁靖达打横了手上的斩马刀,同时跨步摆出了迎战姿态,「拔剑吧。」 「属下并不想打。」虞克迁令仍挺身佇立,不为所动。 「本副将会叫你不得不打。」 斩马刀一出,向着虞克迁令就是一斩,虞克迁令侧身闪过,由刀锋自身前铡下。马斩刀十分巨大笨重,可落在北雁靖达手里却使得轻盈灵活,他一见虞克迁令旋身,即刻控着长柄、转过刀身,以刀刃直劈对方腰间。 这一记,虞克迁令下腰躲过,他伸手撑地翻了个跟斗,一路跟着斩马刀的轨跡而行,待双脚落地,毫发无伤。北雁靖达也没间着,双手甩动斩马刀,将刀头换了个方向,眨眼便再度扫向虞克迁令的腰际。 虞克迁令握紧腰上的剑鞘,硬是架下了斩马刀,「副将的实力属下已经领教,收手吧。」 「还不够呢。」 北雁靖达下压加重了斩马刀的力道,虞克迁令抵不住,终于拔刀出鞘,他旋身飞起,剑尖向着北雁靖达的人头直奔而去;北雁靖达扭动脖子避开,连着身体一併闪过,两人瞬间换了位置,攻防立场也随之改变。 虞克迁令的剑法电光石火,接二连三在北雁靖达的颊边、颈上、胸口、腰间、腿旁迅速落点;北雁靖达紧抓着斩马刀,由头至尾、自上至下大范围地抵御着,虽说挡是挡住了,可招招式式皆惊险万分,连他的脚步亦是踏得慌乱,踉蹌不已。 俐落的一剑劈在斩马刀上,北雁靖达显得吃力却仍是勉强架住。 「扛着斩马刀还能跟上我的剑,确实不容小覷。」 「这样就想看穿我,还早呢!」 北雁靖达强行顶着棍柄一撞,硬是撞飞了虞克迁令的剑;虞克迁令不叫北雁靖达佔上风,朝着他胸口猛地一踹,不仅把人给踹飞了,就连斩马刀也硬生自他手上拋出。 两人手上都失了兵器,各自奔着想去捡却先撞在了一块,既不持武器,那接下来就凭拳头继续较量。周边的人看得紧张,那一拳一脚全都仅在分毫之间,两人的实力相当却风格迥异。 虞克迁令出手明快、擅长化解,接不下的拳头能闪则闪,绝不拿自身去强碰;北雁靖达恰恰相反,凭着长年与斩马刀为伍的精壮身材,论迎来的是何等攻击,他都会不顾一切地挨下。 正因为彼此皆有疏漏,才更难分难捨。虞克迁令为着回避风险,总难免错失一举扳倒北雁靖达的时机;北雁靖达则为强行抵住虞克迁令的重拳,徒增了身体的负担,体力流失的速度远超于想像,但他仍顽强不屈。 这样下去,是打不出个结果的。 起风了,一阵诡譎的气氛乘风而来,军营隐约正在骚动。虞克迁令似是察觉到什么,他忽地一惊,一个大掌使尽全力就将北雁靖达狠狠推开,而后自己转身退后,可还是差了一点——一支利箭自他跟前呼啸而过,箭头尖锐擦破了他的脸颊,渗出了血丝。 利箭钉在了帐柱上,箭头陷得之深,不难看出力道的强悍。 「看来边境的风把你的身手都给吹锈了。」北雁南手持长弓,一件披肩随风扬起,气势凌人。 虞克迁令整整战甲、顺顺呼吸,以军人之姿恭敬行礼,「将军。」 「陛下既要你当御皇军,那就当吧。」北雁南高傲得不可一世,本就也没想给虞克迁令好脸色看,「在本将军的眼皮子底下待着,看你虞克氏能翻出什么花来。」 说完,北雁南逕自走进大帐,这般地冷落可比北雁靖达的迎兵式来得醒目多了。军中小兵面面相覷,知道御皇军迎来虞克氏必会与北雁氏不睦,但就不知道这不安的氛围得流转到何时。 「我爹说话就那样,你别放在心上。」北雁靖达收回斩刀马,顺手也将长生剑还给了虞克迁令。他警醒:「但也别失了戒心。」 接过长生剑收入剑鞘,虞克迁令点头,「明白。」 训兵场上的热闹都散了,虞克迁令收拾好也打算回军帐,可一转身就看见献允国站得远远地盯着他,也不知道已经这样多久了。他拱手,有礼道:「二皇子。」 献允国顶着一双冷漠的眼神,也没说话,撇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