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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其森当然立马认出这是苏南添的车。 每次,他都会目送苏冷安全上车然后才折返去骑自己的电动。 游其森半边身子麻了一下,脖子僵硬扭头看向依旧站在寒风里的三人,脑子空荡荡一片。 “行了,你跟不跟上去?”尤眉兰哈了口气,问苏冷这句话时毫无征兆与游其森对上目光。 苏冷摸了摸口袋里震动过又静息的手机,很有礼貌地回应,“妈你和焦叔叔他们玩吧,同学还等着我们吃烧烤呢。” 尤眉兰说不上今晚的苏冷给她一种怎样怪异的感觉,最终柔声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就和焦显平走了,他们偶遇一个匆匆赶来的同伴,几人欢声笑语,看起来的确像同学聚会。 甜筒在游其森手里化成水,他扔到垃圾桶,到窗口问要了几张纸,把手擦干净后又仔细把围巾折好放进书包,给张金远发了条信息。 “我和苏冷不过去了。” …… 车里暖气很足,苏冷在后座毫无形象躺着给游其森发消息,苏南添也没开口询问关心她这一个礼拜在学校的情况。 一路沉默到家。 陈阿姨迎出来,说盛好猪骨汤了,让苏冷赶紧喝一碗驱寒。“爸你不喝吗?”苏冷叫住换完鞋直接往里走的苏南添。 “这就是你爸今晚专门为你炖的,我们都喝过了!” 苏冷“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坐到餐桌,可半天也没有喝汤的打算,一直捧着手机看。 两分钟后,苏南添坐到她对面。 苏冷偷偷瞥了一眼,立马装作很心虚的样子把手机倒扣放下,捧起碗把自己大半张脸全都遮住。陈阿姨回房休息了,餐厅里只有父女两人,苏冷咕嘟咕嘟喝汤,静得隐约能听到外面的北风呼啸。 “喝完了,洗澡睡觉!” 苏冷正要起身去放碗,苏南添嗓音疲倦叫住了她,“蕉蕉,你是不是想和爸爸说什么?” “没有呀,我没什么抱怨的,我在学校吃好睡好,一点压力都没有。” 苏南添一直以手撑额,此时缓缓抬眼,额纹深刻,冲苏冷招了招手,“来,来来,蕉蕉,爸爸想和你聊聊天。” 苏冷挑了挑眉,只迟疑一瞬就重新拉开凳子,十分爽快,“好啊!” “你……”苏南添似乎踌躇一阵,才看着她问出口:“刚才是故意的吗?” 令苏南添意外的是,苏冷回答很迅速:“是啊,不然我本来要和同学去吃宵夜的,麻烦您老接我干嘛。” 苏冷在上前和尤眉兰焦显平打招呼前,给苏南添发了两条消息。 一条定位。 一句“爸爸接我好不好”。 在车上的时候苏冷才看到苏南添的回复,“好呀,爸爸这就去接小公主。”还发了一个苏冷时常发给他撒娇用的胖小孩表情包。 苏冷心痛得无法呼吸。 她和游其森说,觉得自己好坏,像布置了一个美妙陷阱引苏南添笑着往里跳。 让他亲眼看到自己妻子大半夜和别的男人幽会。 苏南添抚了抚额头,苏冷以为他是难过、痛心到说不出话,她一点都装不下去了,咽下所有冷嘲热讽的说辞,趁机握住苏南添的手,想给他温暖。 “爸爸,你离婚好不好,我会考上一个好大学将来赚大钱,我们可以开开心心想去哪里旅游就去哪里,吃好吃的。等我结婚了,给你生个大胖外孙,我们父女俩一定可以活得更好。” 这些话,苏冷从不屑和长辈说,她总喜欢说反话刺痛所有人以此满足内心获得快意。 苏南添反握住苏冷的手,让他想起来她刚出生那会儿,一团手柔柔软软的,他小心翼翼只敢拿嘴唇碰一碰。他第一次做父亲的第一秒,就确定要好好守护宠爱这个小女孩,让她健康、茁壮、快乐、无忧的成长。 其实他的确做到了,苏冷方方面面都被养得很好,旁人一眼就看得出她是在爱里长大的小孩。她有任性的底气,被人宠爱的魅力。 但其实他又好像没有做到。苏冷被爱与财富包围,但她感受到的温暖始终是缺少一环的。苏冷和自己妈妈的关系不正常,苏南添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一失败。 可他原本自信认为,自己无微不至的娇宠、包容能够弥补甚至掩饰这一缺口。 在车上看到她、眉兰、焦显平站在一起的时候,苏南添一下就明白了苏冷想干什么。他几乎不敢相信,心脏发麻,深深的恐惧与无助几乎要把他湮灭在浓浓夜色里。 “蕉蕉,今晚他们同学聚会,你妈妈和我说了的,她还让我陪她去。” 空气静止一瞬,苏冷悲怆恳切的表情渐渐凝固,她一点点坐回去抽回自己被捂热的手,冷笑:“那你怎么不去呢?不敢面对还是主动让位?你真伟大,堂堂一个厅级干部,自己老婆这么多年同学聚会,她有朋友来淀城你几乎都要作陪,走哪儿陪哪儿……” “那是因为……” “因为个屁!”苏冷突然疯狂舞弊,把碗掀翻了,哑声嘶吼:“你怕她出事?怕二十年前的人寻仇,那那次她去泰国你怎么不跟去?你这么担心她,怎么不担心我,我上次差点死了,因为你们两个二十年前和那帮混蛋结下的仇!” 苏冷猛抽一口冷气,表情木然,苏南添看得心惊肉跳,大口喘气快步走过去像小时候那样把她抱住,心如刀绞。 “蕉蕉,不是这样的,爸爸爱你,爸爸真的很爱你,不想你出任何意外的……” 苏冷瘫在他怀里放声大哭,这是上次绑架都没有过的时刻,积压在心底的恐惧、委屈一股脑卷土重来,天崩石裂。 “我知道,我知道只有你爱我,爸,可是你也爱她对吗,我真的接受不了,她根本不爱你也不爱我,我们这个家因为她从来都是不正常的……” 苏冷揪着苏南添衣领,抽噎到几近呼吸困难,苏南添红着眼睛不停拍她后背,眼泪冲出来的一瞬间,他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那你和她离婚!”苏冷眼睛突然发亮,这么多年,她最知道利用苏南添心软的缺口来提出一切无理要求。 “她是婚内出轨,证据我都拍下来了,她如果为了财产和局长夫人的名头不愿意,我们可以起诉。” 苏冷突然松开苏南添去找自己手机,苏南添整个人恍然站在原地,摇了摇头,力量沉缓摁住了苏冷的手腕。 苏冷再一次被苏南添这种看似颓唐实则固执的态度刺到。 “蕉蕉,你也懂法吗?我知道,我从小教给你很多这方面的知识,你聪明,记什么学什么都很快,可你……你怎么能找人去拍自己的妈妈呢?那是违法的啊宝贝!要不是有人告诉我你和那个什么私家侦探都闹到派出所去了,我……我都不敢相信你居然会做这种事。” 苏冷脸色一白,怔怔看着懊恼又痛苦自责的苏南添。 “我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你今晚再次做出这种行为,我只是想我们父女坐下来好好坐下来,聊一聊。这么多年,你妈对你的确有错的地方,但你相信,她永远是生你养你的妈妈。你对她,也有诸多误解,尤其是她和焦显平。你不相信他们没关系,爸爸你总可以相信吧,他们真的没有别的关系,爸爸也完全了解释然他们的过去,和焦显平也算是朋友。蕉蕉……” 苏南添眼睁睁看着苏冷迟缓后退,眼神空洞,他声音越来越虚,却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在安抚苏冷而说的违心话,而是他害怕苏冷再次像几分钟之前那样崩溃,或者是自杀。 他懂他这番话说出口,苏冷一定觉得她最亲爱最依赖的爸爸都不相信她,都站到了她的对立面,她会绝望、会失望,所以苏南添得知苏冷找人跟拍之后当作无事发生,包括今晚,他也是抓心挠肝一路才最终决定试图解开苏冷根深蒂固的心结。 可现在看来,他已经把女儿毁了。 从他自认为有那个能力分开去爱母女两人的那刻,这个错误就已经发生了。 两个被他深深爱着的女人,并不爱对方。 他知道眉兰努力过,可她的教育方式、爱人的思维,每一点都精准触犯到苏冷的逆鳞。 他知道苏冷也努力过,可她每次在尤眉兰那里都无法得到所期待的热烈回应,她太爱父亲,所以对天生情感淡漠的尤眉兰或者说任何不爱父亲的人都抱有敌意。 而这一切,苏南添不得不承认都根源于自己。 他过于宠爱苏冷,以前夫妻俩唯一会争吵的话题是眉兰指责他把女儿“养坏了”。苏南添从不承认。 可从两年前的自杀事件起,看来,苏冷的确是“坏了”。 但这种“坏”不是让苏南添感觉失望,他只感觉到痛心与惶恐。 苏冷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是永远向着阳光的,跳脱的、活跃的、明艳又朝气。 “连你都不相信我……连你也在责怪我……可我为了你啊,我不明白我有什么错,你到底在狡辩什么?焦显平算是你朋友?那更可笑了,原本应该只算妈妈对不起你,可现在,是他们一起背叛了你啊。” 苏南添心和手都在抖,上前拉住苏冷,决定妥协:“爸爸相信你的蕉蕉,你不要多想了好吗,乖乖睡一觉,等高考完你要想去国外爸爸就送你去,去一个自由的地方,想做什么做什么。你永远是爸爸的宝贝……” 苏冷私底下试探过他,说自己如果大学要去美国,他让吗?舍得吗? 苏冷全身僵硬站在原地,没有回应,冷脸打开相册,在苏南添疲惫酸涩的眼前一张张划过。 “看到了吗,普通朋友笑这么暧昧?普通朋友肯让他一个大男人蹲下去替她按摩、调鞋带?你真的觉得,他们在没有你、没有第三人在身旁的时候看对方的眼神是清白的吗?” 苏南添的确从没见过苏冷镜头下的一幕幕。 想到的确是:眉兰多久没在自己面前这样笑过了? 上回两人一起散步,她鞋带散了,他下意识要蹲下去为她绑回去,她温柔体贴把他拉了起来,笑他一把老骨头了还想学年轻人浪漫呢。 空气终于安静了。 可苏冷却觉得这份曾经无比期待过的沉默让她难受得要死了。 她摁灭屏幕,不敢再去细究苏南添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自己默默上楼。 十二点十分的时候,苏冷和游其森通完电话,刚闭上眼睛却听到瞬间绝尘而去的引擎声。 苏冷猛地睁开眼睛,赤脚摸黑跳到阳台,看到苏南添那辆黑色大众不见了。她火急火燎拿了件羽绒服跑下楼,在路边拦了一辆车直接塞给司机一百块让他去那个KTV 二十分钟后,司机问苏冷要在哪里下车,苏冷根本没听见,四处寻找苏南添的车,然后推门下车跑到已经闭店的麦当劳甜品站门前——游其森站过的位子。 正想要再往前,她的左眼和右眼,同时看到了正在车里交颈纠缠的一对影子和孤独的黑色大众。 苏冷当场就吐了,胃倒置,肝四分五裂,视野黑了好几次,头重脚轻从另一边下去拦车,让司机以最快速度开走。 凌晨两点,苏南添回来了,苏冷蹲在床边被一声巨响惊醒,她浑身又冷又麻,大脑一下痛醒,飞快冲出去,发现一个黑影山一般坍塌在楼梯间。 浓重酒味扑鼻而来,苏冷一下哭出声,不停拍打苏南添:“你又喝酒,找死吗,你死了我怎么办,蕉蕉怎么办啊……” 今晚之前,苏冷一意孤行只想苏南添摆脱这桩爱不平等的婚姻,幻想这个家只有她和爸爸,一定自由又温馨。 不会总在他们父女吃零食看电视的时候有个柔和但冷淡的声音提醒他们不要把沙发弄脏。 可这一刻,苏冷跪在地上和烂醉的苏南添紧紧相依,只觉得如此凄凉,夜漫长似没有尽头,他们像被丢弃的两团垃圾。 尤眉兰依旧没回来。 苏南添紧紧闭着眼,表情痛苦,死死捶击自己跳痛不止的太阳穴,含糊念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在报复我对吗,不是答应得好好得吗,不是保证过吗,你和他已经不可能了,错过就是错过了,为什么……我爱你……阿兰……” 苏冷一个人艰难把苏南添扶到客房,然后再也没有多余力气走出去,她抱膝坐在地上,游其森远程监视般发过来一句“需要我过去陪你吗”。 老实说,苏冷的确想他,想和人拥抱、接吻,她很感激游其森什么都没多问也没多说,只是在她绝望到无助的时候发过来这样一句问候。 她感激他。 “游其森。” “游其森。” “游其森。” …… 她连发十几条他的名字,最后说:“我还有你陪,可我爸只有我了。” “我爱你。” 苏冷看着这三个字,捂住嘴哭到头昏,又想吐,但胃早就空了。 三点钟,书房门被悄悄推开了,一缕光透进来刺得昏昏欲睡的苏冷下意识拿手挡。 那道曾令她无比骄傲、喜悦的温婉身影,亭亭立在门口。苏冷想起幼儿园,她只用做一个天真的孩子就好,尤眉兰对胖嘟嘟的小人也不会赋予什么期待,每回放学,苏冷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看到尤眉兰就会丢掉手里的玩具飞奔过去,大叫:“这是我妈妈,我妈妈最漂亮!” “怎么在这里?你们父女俩……”尤眉兰匆匆走进来,看了眼已经沉睡的苏南添,俯身捻了捻被子,又拿手背去碰苏南添额头。 “爸爸喝醉了,我怕你回来又骂他一身酒味,不让他上床。” 尤眉兰细眉紧蹙,看了眼床头柜旁边空荡荡的,没有水也没有药,本想告诉苏冷,但转念一想,还是决定自己回房拿。 “好了,你回去睡吧。” 尤眉兰身上总有股温软的香味,苏冷小时候跑进主卧翻箱倒柜把她每种香水都试过一遍都找不出这种味道。 后来,才知道那些香水都是苏南添送给她的,她从来不喷。 苏冷静静看着晦涩光影里尤眉兰清婉的侧脸,上面鲜少流露情绪的眼睛里有显而易见的烦躁与担忧,她在床边看了又看,把枕头重新摆放了一遍。 还是泛恶,一想到那一幕,苏冷全部内脏都在痉挛。她五官血色全无,本来以为自己会当面吐到尤眉兰身上,可实际上,她心空空荡荡,目光飘渺又固执站在一旁抱臂看了许久。 一点愤怒与恼恨都没有了。 甚至想把一家三口难得安宁恬静在一个空间里共处的这一幕长久印在心底。 苏冷确定苏南添在自己目睹妻子越轨后,会选择结束的。 没有哪一个男人可以受得了这种耻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