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格

    深秋时分，即使白天的温度再高，到了夜间还是免不了寒冷。

    今天兄妹两个决定吃火锅，从家里带来了专门野营用的卡式炉。也准备了涮火锅的菜和肉。

    沸腾的红油锅底飘出浓郁的香味，食材在锅里咕嘟咕嘟着煮着，吃火锅当然也少不了蒜泥油碟。

    明月最喜欢吃午餐肉，刚从锅里捞出来就放进油碟里过一圈。咬一口，午餐肉的油香和蒜泥的香气迭加在一起，随着咀嚼蔓延在嘴里。再吃一口吸满汤汁的豆泡，柔软的口感却又不失劲道，带着锅底的汤汁一起进了明月的肚子。

    晚上山里更加安静。明月穿了一件咖色的毛衣，身上披了一条毯子。他们露营地的位置正好在山顶，坐着正好能俯瞰一整个山里的夜景，远处也有来自别的露营地的星星点点的灯光，散在山里，像夜空里的星星一样。

    远离城市的光污染，就更容易在天上看到星星和月亮。但是今天阴天，月亮没上班。

    明昀的袖口挽在小臂处，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

    本来这种美好的夜晚，很值得来一杯啤酒，但是上次明昀的醉酒简直让明月心有余悸，所以只带了几瓶可乐当饮料。

    明月吃了个半饱，心满意足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准备歇一下再吃。

    “哥哥，我问你个问题。”明月嘬了一口可乐，看向了还在吃饭的明昀。

    明昀嗯了一声，低头吹了一下碗里的菜。

    “我记得，我们还在同州上高中的时候，你跟隔壁二班的班长相当暧昧，你当时是不是喜欢她？”

    明月问了个八卦，她其实真的很好奇，因为当时级部里总是流传他们两个的八卦，还有许多人来问明月，明月全都摇摇头说不知道。

    “二班班长？”明昀放下筷子和碗，靠在椅子的背上，好像在进行思考。

    “对啊，你知道她喜欢你的吧？”明月眨了眨眼睛，看向明昀。

    明昀是真的不记得自己跟二班班长有什么瓜葛，因为他记得当时他们班和隔壁二班的数学老师是同一个，他们两个都是数学课代表，所以会经常一起去老师办公室问作业或者是别的事情。除了加了个微信，好像别的联系根本就没有。

    “不知道。”明昀把二班班长的来龙去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给了一个答复。

    “什么？可是当时你们俩天天一起去老师办公室。”明月看起来有些惊讶，显然她也认为这桩八卦是真的。

    “因为我们都是数学课代表。”明昀的解释言简意赅，话里话外透露着一个意思，就是他根本跟这个班长不熟。

    “况且高一没上完我就休学了，哪来的更多关系。”明昀又想了想，补充了一句。随后又拿起了碗，吃了一口菜。

    “不会吧，那你上学的时候一直都没有喜欢的女生啊？”明月搬了一下凳子，往明昀那边凑了一下，离得他更近了一些。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明月很是好奇地把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托着脸问他。

    “没有。”明昀给了两个字的答复，简洁明了

    明月觉得明昀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冷淡语气，只有他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才会音调有点变化，其余时候就像是一潭死水，跟他的性冷淡脸很搭。

    “怎么可能，你从来没有喜欢的人吗？”明月还是不死心。

    明月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想法非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得到了答案她就能心满意足一样。

    明昀说：“有。”

    “谁啊？我认识吗？”

    然而明昀给出的答案差点让明月心跳骤停。

    她听见明昀说：“喜欢你。”

    明昀的语气很平静，好像在讨论天气一样平常，但他用这种冷淡的语气说出了不平常的话。

    明月的心急促地跳了起来，饭桌上突然安静了，明月只能听到她心脏的跳动声，震耳欲聋。

    刹那间，餐桌上只剩下了火锅咕噜咕噜的沸腾声，连风似乎都停止了。明昀坐在背光的一面，蒸腾的水汽把他的脸拢在里面，模模糊糊的。明月坐在他对面，却被这句话砸得头晕目眩，连明昀的表情都看不清楚了。

    明昀却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伸筷子捞了一块豆腐放进了碗里。

    “怎么，不信？”明昀低头吹了吹碗里的豆腐，问道。

    明月却有点拿不准主意，既然明昀这样问，她觉得这似乎就像是明昀开的一个小玩笑。有时候她和朋友们也会开这种玩笑，但这种话从明昀嘴里说出来就显得根本不像一个玩笑。她的心脏现在还在砰砰直跳，她根本就没准备好接受这件事，但又觉得好像这件事会发生一样。

    明月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随口说了一句我也喜欢你，就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

    她光顾着紧张，匆匆转移话题的时候，没发现明昀在听到她说也喜欢你的时候，微微上翘的嘴角。

    这个话题似乎就像一个小插曲，吃完饭后两个人说说笑笑地收拾了厨具，洗漱完就躺进了睡袋里。

    山里的夜间挺冷的，两个人趴在睡袋里看面前的平板上下载的电影。

    看的是《尽善尽美》，不太像是一部典型的爱情片，但是明月看得很入迷。

    “哥哥，我觉得这个Melvin真的很像你。”明月笑着望向身旁趴着的哥哥。

    “Melvin有很典型的强迫症的症状，比如说锁门必须锁五次，还有肥皂用一次就得丢掉的洁癖。当然你没他这么严重，但是你也有洁癖，而且我们家每件东西都有固定的位置，刻板得就像是没人住过一样。而且你和Melvin一样，说话直接，根本不考虑别人感受。”

    明月掰着指头数明昀和电影主角的相似点。

    “但是Melvin改了不是么。”明昀接话道。

    “对啊，Melvin因为爱上了Carol所以学着去体谅别人，理解别人了。”明月用两只手托起腮帮子，看向外面的天空。

    两个人关了灯躺在帐篷里，一片漆黑。明月迷迷糊糊地刚要睡着，就听见明昀在旁边说话。

    “是真的。”

    明昀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明月睁开眼，一脸困惑地翻了个身，跟明月面对面。

    “什么是真的？”明月打了个哈欠。

    “喜欢你，是真的。”明昀复述了一遍，语气坚定。

    这一下简直震醒了明月，她微微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明昀。她想说些什么，但是喉咙好像被塞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漆黑的帐篷里，明月只能看到明昀的脸的轮廓。

    “我喜欢你，喜欢明月。”明昀见明月不说话，又重复了一次。

    “可…”明月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干巴巴的，好久才吐出来一个字。

    明昀并没有给明月说完后半段话的机会，他撑着睡袋附身吻上了明月的唇。

    两个人吻在一起，明月被明昀抱着，开口说话的机会都被掠夺，只能喘息着回应他的吻。

    明月被亲得晕头转向，在他们俩接吻呼吸的闲隙，她听见明昀轻轻说了一句话，声音温柔低沉。

    “你让我想成为更好的人。”

    是《尽善尽美》里，那句男主对女主说的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