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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种田指南 第74节

    高长松:“?”他收拾妥帖正准备去接驩头,谁想竟被巴侠拦住了。

    那小白抖动细弱的蛇身,化作人形,伏倒在高长松面前,巴侠与他动作一致,大手扣在小白后脑勺道:“我带他给你谢罪来了。”

    清醒的小白吐蛇信道:“多有冒犯,十二郎你将我打一顿吧。”

    高长松:!!!

    啊这!

    他瀑布汗,这叫什么事儿啊!

    看小白的脸就知他被修理过了,这时自己再动手也没必要,时至今日,他也没那么生气了。他看小白的后脑勺,还是问出了困扰已久的问题道:“小白前辈,你老实说,看我有什么感觉。”

    蛇是冷血动物,若是热血听他这么问,头顶就要冒烟了,他羞涩地瞥了高长松一眼:“我见十二郎,心中甚是欢喜。”

    巴侠又在他脑壳上来了一记:“欢喜甚!我可从未听说你有分桃断袖的癖好。”

    小白委屈:“情之一字,最难将息。”我怎知喜欢的恰好是男的?

    高长松忧心忡忡,小白的话做实他的猜想,德鲁伊不是没用,是太有用了。这下完蛋,男孩子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否则他就要被杠了。

    ……

    高长松在钟离宅门口徘徊一阵,本说是钟离珺将鹅子送归,可他思子心切提早出发,见那大门紧闭便攥把手哐当哐当敲两声道:“高十二郎前来拜访,钟离郎可在?”

    钟离珺之声遥遥传来:“进。”那声亮如洪钟,颇有穿透性,厚重的门被无形的灵力牵引,向内推开,高长松见严丝合缝的大门展开,赶紧钻进去,却见两大一小三驩头并排站。

    高长松:???

    这是他乡遇故知,碰见同族了??

    谁知个最大的驩头张嘴吐出磁性的嗓音道:“我本欲将驩头送去,不想十二郎竟先来了,可要用些瓜果?”

    高长松变颜变色:“可是钟离郎君?你怎成这副模样了。”现、现出原形?

    企鹅嘴一张一合:“我曾习天罡三十六变。”

    高长松:?所以?

    钟离珺:“恐驩头学习寂寞,变番模样陪他一起。”

    高长松心中嘀咕:你这就算变了,也没法跟他一样化形啊!可钟离珺心是好的,不能不支持,于是看向段红尘道:“这可是驩头同族?”

    钟离珺道:“非也,他乃是只红腹锦鸡。”

    鸡教鹅,有创意!

    正当高长松愣神时候,驩头吧唧吧唧冲过来,头埋在高长松的腹部蹭蹭,撒娇ing。

    高长松一腔慈父心都泛滥了,改用婴儿语道:“我们宝学了点什么呀?”

    驩头一梗脖子,侧头喷出团火,高长松吹彩虹屁道:“不愧是咱家宝,可真是太棒了!”

    强迫幻化成驩头模样的红腹锦鸡眼中失去高光:呵,果然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慈父慈母绝配。

    你们就惯吧!

    ……

    驩头的三日学习颇有成果,从嗓子冒黑烟进化成喷小火球,念孩儿还小,实行鼓励教育为佳,高长松也怕钟离珺这三日带娃带得不细,别将娃带出心理阴影来,还盘问了驩头一番。

    “……吃得饱饱。”

    “若阿耶也一起就好了。”

    心声非常天真!

    高长松估摸着要劳逸结合,再加上紫真宫旅游业在本地蒸蒸日上,他也决定带上驩头与乌云,前去游览一番。

    待他才从葛巢那接过皱巴巴的凌霄派舆图,就听扫地道士通报道:“十二郎,有客人找。”对方闪进内院,神秘兮兮道,“来了一堆剑修。”

    高长松:?一堆?

    第85章

    凌霄二字,于古文中出场颇多。晋陆机曾在《遂志赋》中言:“陈顿委於楚魏 ,亦凌霄以自濯。”五代更有“凌霄盖世之志”的说法。

    凌霄,即凌云,本词看似有格调,含义却简单,很配剑修身份。高长松心里头嘀咕:你说剑修门派,十个有八个叫“某霄”,剩下一个名昆仑,实在套路。

    而剑修的模样,早年都跟西门吹雪、叶孤城一般,穿最白的衣服,喝最贵的酒,只要不是精心烹饪的食物,宁愿吃水煮蛋,就连修剪脚趾甲的都得是如花似玉的婢女……

    可不知某天起,时代变了,变得更加写实而不仅仅是耍帅了。

    巴侠师兄跟高长松细细解释了各类修士的特点,比如炼器师是有钱有钱有钱,而剑修是贫穷贫穷贫穷。

    他唏嘘道:“炼器师与丹修且不谈,哪怕刚入门都不愁吃不愁穿,卖颗丹丸起码管半年,符修偶尔也能卖符补贴家用,你说这剑修,又没有挣钱的路子,又要耍酷,全副身家都要用来养本命剑,锅都揭不开了。”他还吐槽,“哎,相较之下,体修也挣得不多,可人家花得也不多啊,而且富贵人家请打手,都是宁请体修不请剑修的。”

    高长松好奇道:“为何。”

    巴侠:“你又不是没见过赵郎君的模样,剑修寡言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寡言又冷脸,是请去做工的,还是请了个祖宗?”

    高长松:……

    说得很对哦!

    巴侠一锤定音:“活该剑修无钱。”

    哎,也只有未踏入修行之道,成日捧着唐传奇看的游侠儿,才会觉着仗剑走天涯的剑修帅了。

    但你不得不承认,剑修卖相确实不错,尤其眼下,一群白花花的剑修扎堆在门口,更具震撼性。东华国这靠海,是温带海洋性气候,天本不热,有凌霄派的师兄弟站桩,寒风阵阵,提早进入秋天。

    街坊领居见此画面,酒郭扯旌旗,染坊门紧闭,都以为是来追债了。

    高长松:合着剑修都去干讨债了?

    灵宝派的小修士们组成人墙挡在凶神恶煞的凌霄派剑修面前,隔壁的正一派都不袖手旁观,陆建业的脑袋警惕地从门缝里探出,若有不对就会带着本派的修士一同杀出来。

    高长松历经千辛万苦从人堆中挤出来,直问领头的赵青轩道:“赵郎君今日来此有何事?”

    伪西门吹雪沉默了,他身后白衣飘飘的剑修们同样沉默着。

    过了好半晌,还是一马尾高束,英姿飒爽的女修士道:“听赵师弟说,十二郎可用剑意换腐乳,当真?”

    高长松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确实说了这话,一想起昨日剑意逼退了醉醺醺的小白,而自己的德鲁伊体质如此让人忧心,肯定道:“当真。”

    随即……

    “我这有一道剑意。”

    “我修为比赵师弟高深。”

    “一道剑意换半坛可好?”

    高长松懵了,一盏茶的功夫后,剑修们仿佛讨了大便宜,捧着装腐乳的粗陶罐欢天喜地撤走,溜得比风还快,只余下高长松手捧黄纸,这都是剑修强塞进他怀里的。

    一直被赵青轩捂住嘴的巴侠痛心疾首道:“你被骗了啊,十二郎!”他说,“这剑意看似有用,实则脆弱无比,凌霄派的剑修哪有钱买好黄纸,这也就防防喝醉酒的小白,骗骗灵智未开的妖兽罢了。”

    高长松:“!”

    他火急火燎道:“此剑意能防异兽?”

    巴侠一愣:“可以是可以。”但剑修的剑意溢价到了小商贩都不收的地步,有这钱买药修出产的避兽香不好吗?

    可看十二郎欢天喜地的模样,他又不忍说出实话,罢了罢了,吃一堑长一智吧。他暗想:好你个赵青轩,看着像正人君子,竟做出这番事来,果然贫穷的剑修不可信!

    ……

    紫真宫秘境距东华国国都不远,自都城大安往东三十里便是。驿站与靠东的长兴门紧密相连,在大唐,官府驿站内会养马驴,也出租马车,这年头还未有公共马车这一说。东华国驿站不同,最常见是名为“峳峳”的异兽。

    《山海经》是这么说的,峳峳这种异兽,形状像马,他的目光祥和,经常在山脚觅食,他能像牛一样在田间辛苦地劳作,叫声像是咆哮的狗,他出现的地方,有许多结交的客商。

    东华是商业大国,这里盛产峳峳,高长松见除那些自带法器,或能御剑飞行的,大多修士都拼了峳峳车一同前往紫真宫秘境,他也入乡随俗,拼了一只。

    行车前他从货郎那处买了本紫真宫秘境的宣传手册,伴随着木轮胎倾轧土地发出的咯吱声读起来。

    这紫真宫秘境发展至今已成东华国著名旅游景点,但第一次开放时也闹得人死牛瘟,先说是附近村上人失踪,报给衙门立案以为此处有妖兽,连派三支黑铁卫都有去无回,才惊动了供奉大能。这大能单枪匹马闯秘境,差点就有去无回,好容易逃回来才集结众门派人一同探秘,如此持续二十年,秘境内才趋于稳定。

    “紫真宫中,兽多跋扈,入此境者,十不存一。”高长松看到这,不免汗毛倒竖,直嘟囔道,“这也太危险了吧!”

    赶车的脚夫笑呵呵道:“此言差矣,紫真宫开放初时,只有东华国的修士,眼下全神州的修士都汇聚于此,又有何可惧的呢?又听闻十载之前,小乘寺院的僧侣设下地方界,哪怕困于紫真宫中,也有一隅可安歇。”

    结界这个词,是从梵语来的,指作法所限定的地方,僧人作法观想前,会用持过大悲咒的净水做洒净,水触及之所同金刚琉璃,无有垢秽,妖魔是不得侵的。

    高长松不免问道:“可东胜神洲妖族人族混居,这地方界难道妖族也可进吗?”

    脚夫摇头道:“妖族自有妖族的去处。”

    哎,可见这座看似融合很好的城市,不同族群间还是有分别的。

    脚夫介绍说:“紫真宫驿站附近搭戏台子,定期有人演歌舞戏,郎君不妨去看看。”

    唐宋时期景区文化发展得较为成熟,由于吴承恩是明代人,《西游记》中许多内容都是唐宋合璧,分不大清楚的。

    景区文化发展的前提是旅游业成熟。首先,唐朝时出现了大量的小经济中心,比如咸阳、宜阳,作为交通运输口,商品中转站,虽比不上九省通衢的规模,也能辐射周边城市了,吸纳大量客商与云游天下的侠客文人了。

    其次,唐朝是有旬假,也就是五一黄金周的呀!再加上唐太宗斥远游、主近游,城市内的景点都修建得不错,比如长安城内的曲江,再比如杭州的西子湖,杜甫就曾在《丽人行》中写过“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鼓哀吟感鬼神,宾从杂遝实要津”,由此证明,人家旅游景点周围还有人进行文艺表演呢!

    紫真宫这也是如此,下峳峳后,高长松可劲“霍”了一声,只见这里人声鼎沸,街道上车如流水马如龙,虽比不上上巳节的曲江畔,却比古格镇端午时日要热闹。

    驿站旁的戏台子搭得气派,丝竹齐声,伴唱声洪亮透耳,站远处只见身着戏服的丈夫娘子在台上咿咿哑哑念些什么,不时配有妙曼的舞蹈,那舞蹈又不像是胡旋舞,也不像是典雅的宫廷乐舞,自带一股生机勃勃的活力。

    高长松来得迟,只能在外围看,他看得半半拉拉,驩头跟乌云就不同了,他们仨的坐次是这样的:高长松最下,他肩膀上坐着驩头,驩头脑袋上顶着乌云。

    瘦弱的老父亲顶起他重逾百斤的鹅子,这就是父爱的力量!

    驩头跟乌云一览众山小,看得可开心了,高长松侧耳倾听咿咿呀呀的语调,演的正是当年修士勇闯紫真宫,杀了个七进七出的故事。

    高长松这对有些猎奇,他们引得不少人侧目,当事人倒是习惯了,等歌舞戏散场后牵着驩头,该干嘛干嘛去了。

    紫真宫这里说热闹也热闹,可唐代人,肯定是没有现在人玩得花样多,他逛了几圈,除了吃吃喝喝玩,也就些文人墨客感而有发,在这吹箫长啸,哎,也不知人这么多,他们怎么吹得起来。

    比较有意思的是,这里的商贩有不少都在卖“纪念品周边”,高长松一个个看过去,有什么“加持过大悲咒的净水”等等,他用鉴定术扫了一下,真假并存,但就算买到真的,也不一定有用,像这样的净水净尘那多了去了。

    高长松逛了一圈,发现没什么玩头的就回去了,说来也巧,他竟路遇教导驩头的红腹锦鸡。

    驩头本与高长松手牵得好好的,忽然“啾啾”,高长松一听,他唤得竟然是“师傅”。

    又见那段红尘,大步流星走路上,目不斜视,似不曾见过驩头,他哪里是没见到,分明是不想见!

    哎,你说他段红尘,是赤鷩一族的养鸡小能手,谁不说他养得鸡肥、生得蛋好,谁知在驩头这折戟沉沙,自毁招牌,哎,早知……

    算了,还是得接,谁叫钟离珺给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