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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里啊 第19节

    也不知道是站在谁的立场上说的。

    桑逾盯着面前的女生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对方不是在说她不好。

    桑逾认出她就是上次在餐厅见过的那个叫“雅兰”的姐姐。

    可是对方还是跟记忆中没什么两样,依旧高高在上,由内而外地散发出不可一世的孤高和冷蔑厌世的桀骜,让她没来由地觉得胆寒。

    良久,她大着胆子弱弱叫了对方一声:“雅兰姐姐……”

    女生惊讶地看向她:“你知道我的名字?”

    桑逾怯生生地点了点头,说:“上次那个哥哥这么叫过你……我记住了。”

    江憬闻言笑了笑,伸手捧住她的后脑勺冲女生揶揄:“怎么样,这记忆力羡慕吗?借去用用,争取这学期六百多分过六级。”

    女生撇了撇嘴:“是够聪明的。”

    除此之外,再没说别的。

    桑逾却腼腆地沉浸在夸奖和认可中,由衷地感到高兴。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殇 20瓶;胖胖不潘 8瓶;故城旧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拂晓(五) 你的潜力将会是无限的。

    江鹤雨万万没想到, 他只不过是跟桑逾说了一句有什么想说的话你见到他当面说,这姑娘真就不客气地奔着江憬来的,连到了以后的第一句话都是和江憬说的, 貌似全然忘了自己是打着为他庆生的旗号来的。

    他今天收礼物收到手发软, 其实并不差谁的礼物,可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忍不住调侃了一波:“你是真不见外啊, 就空着手来?你看看别人,哪个不是拎着大包小包上门的, 再看看你,简直见色忘义。”

    “我……”桑逾百口莫辩。

    她不是没想过给江鹤雨送礼物, 可不管是买现成的礼物,还是买材料自己制作礼物都需要花钱。

    家里为了给桑珏寻一所好学校上下打点,有不少钱都打了水漂,日子过得虽然算不上拮据,但跟从前比起来,用钱更谨慎了。

    小到吃穿用度, 大到方方面面,什么都要省着来。连一向在意生活品质的赵毓芳都妥协了,有段时日没买过衣服首饰了。

    桑逾自然也不好意思伸手管家里要钱。

    依照赵毓芳待人接物的圆滑程度, 要是有心给钱,在听到她是要去参加同学生日宴的时候,不等她开口要,早把该送什么礼物替她想好了。

    可是没有。

    或许桑珏上学的事只是一根小小的导火索, 后面又接二连三发生了许多不便让她们小孩子知道的事,影响到了桑黎川的生意。

    估计被桑珏这么一拖累, 家里是真遇上困难了。

    一份礼物虽然要不了多少钱, 但赵毓芳总是考虑得更多, 应该是怕她开了这道口子,以后都要给零花钱吧。

    她住校,天天穿校服,又不能随意出校门,除了生活费要不了什么开销,能为家里省下很大一笔钱,贴补桑珏那个不争气的女儿。

    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非常难受,现在在江鹤雨面前也有些尴尬。

    于是她暗自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自食其力养活自己,绝不要再像现在这样,做一个需要向别人伸手要钱的人。

    听说到了高中就会有奖学金,考上清北,奖励会更加丰厚。

    她须得好好学习,为自己的将来谋一条出路。

    一时的困顿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不会一辈子都这样。

    桑逾失神的空当,走在桑逾前面的江憬听到他们的对话,经过了他们又调转回头,对江鹤雨说:“人家千里迢迢过来参加你的生日宴,心意到了就好,哪有向人家讨礼物的?你缺什么我给你补,你让她先入席吧。”

    江鹤雨“嘁”了一声:“我开玩笑的,人家桑逾都没当真,你却当真了,真是老古董。”

    说着他笑着对桑逾说,“我真逗你呢,别往心里去啊。”

    桑逾摇头:“没关系。”

    “看,人家都没介意。”江鹤雨指着桑逾说。

    江憬却还是沉着脸说:“今天你过生日,不说别的,今后不要随便跟女孩子开玩笑,你觉得好笑的事她们未必觉得好笑。”

    说完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轻声对桑逾说,“走吧桑逾,我带你进去。”

    桑逾走是跟着江憬走了,可没走出三步就回头忘了江鹤雨一眼,看着江鹤雨扫兴的样子,闷声垂下了头。

    江憬见状问她:“怎么了?”

    “他今天是寿星,本来应该开心的……”

    桑逾话没说完,因为她觉得自己这话就像在责怪江憬为她出头一样。

    哎。

    江憬却是一笑:“你是害怕他会记恨你?”

    桑逾蹙着眉头说:“我不是担心他记恨我。我……”

    她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可能就是寄人篱下的日子过惯了,心思太敏感,害怕因此失去仅有的朋友罢了。

    她和江鹤雨算是朋友吧,全班只有他会主动找她说话。

    江憬安慰道:“不要紧的,小雨是个明理的孩子,知道我对事不对人。别看他成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在熟人面前有多少话,内心多阳光开朗,你是看得到的,心情他会自己调节好的。阿逾,他不是桑珏。”

    最后一句他说得颇有深意,桑逾不禁愣了愣,忽然醒悟过来,自己是被桑珏折腾怕了,做什么都瞻前顾后,生怕冒犯了什么人。

    这样是不对的。

    江憬微笑着说:“别看我和他年纪差得多,我们的关系挺好的。”

    “看得出来。”桑逾说,“他跟你一点也不生分,但有时候又有点怕你。”

    江憬解释道:“不是我要仗着哥哥的身份凌驾于他之上,是他小时候太调皮了,他父母拿他没办法,总让我代为管束。但是我脾气太好,不是抄袭作弊、恃强凌弱、翘课逃学这样原则性的问题我一般不插手,所以常常变成我和他一起玩,还替他打掩护。”

    桑逾感叹:“有你这样的哥哥真好。”

    她知道的,照顾弟弟妹妹本不是他们的责任,只不过帮助一个孩子茁壮成长,日后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是大功德。

    只不过面对桑珏,她无能为力。

    江憬又冲她笑了一下,跟她商量:“等会如果他要你叫他哥哥,你别觉得奇怪,配合他一下好吗?之前我总像长辈一样带他,脑海中的印象不知不觉就错乱了,一直跟人说他是我侄子,后来被他知道了,他就不干了,说我心眼太坏。”

    桑逾觉得这段往事有趣,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好,哥哥欠的债,桑逾帮哥哥还。”

    江憬的心怦然动了一下,回过神来,也笑吟吟地说:“那就谢谢小桑逾了。”

    桑逾笑得眉眼弯弯,点头“嗯”了一声。

    江憬目光下移,瞥到了桑逾的手,上面仍然缠着一圈圈绷带。

    他问:“有坚持去换药吗?”

    桑逾见他问,抬起手来给他看:“有啊,大课间可以去医务室换。哥哥,我们班主任老师人可好了,听说我需要去医务室换药,特意准许我大课间不去做广播操。有一次校医室人太多,排队耽搁了,她不但没有怪我,还替我跟任课老师说明了情况。”

    不让她去学校医务室看,难道放她出校门,让她舍近求远去卫生站,在校外出了事怎么办?

    不让她大课间抽空去,岂不是还得给她批假条?

    作为班主任,职责和义务要比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师大得多。

    这些本就是常规操作,到了她那里,却变成了班主任给了她特殊关照,可以见得以往她身边根本没几个待她好的人。

    她这些年过得真的很不好。

    江憬心里不是滋味极了,心疼地说:“我听江鹤雨说你给我写了信?手上的伤都还没痊愈呢就着急写字,不疼吗?”

    桑逾举起手,将食指抵在拇指中间唯一的骨节上,比给他看:“像这样握笔就牵不到上面的肉了。只不过写出来的字会难看很多……”

    江憬知道再怎么问,她还是有一堆乐观向上的说辞可以说给他听,不如聊点实际的。

    “想要跟我说什么?”

    同样的话,写给他是一码事,当着他的面说给他听又是一码事。

    写在纸上,她下笔如有神,可面谈,就没有奋笔疾书的那股劲儿了。

    过了很久,久到连她自己都觉得江憬会没有耐心,她才望着江憬的眼睛说:“哥哥,我想当外交官。”

    她那双清澈到看得见美好心灵的眼睛当真称得上“明眸善睐”,江憬温和地笑着鼓励道:“有远大志向的女孩子是会发光的,努力向自己的理想靠近吧。”

    桑逾问:“你相信我可以?”

    “为什么不能呢?”江憬反问,然后说,“就算是到了我这个年纪,还有无限可能,何况你尚且处在理想萌发和自我意识觉醒的年龄阶段,有了这样的志气和敦促自己前进的明确目标,怎么能让人不欣喜?”

    “有你这句话我安心多了。”桑逾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会和他们一样觉得不可能。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胆子太小了,应付不了咄咄逼人的威压和冷嘲热讽。”

    “你能有这样的追求就已经超越大多数人了,很多人连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呢。哪怕是再聪明的天才,也是需要锻造和历练才能成为栋梁之材的,否则依然会流于平庸。”

    江憬目光悠远地望向无边无际的碧空。

    “不要让想做的事情被他人的看法和眼光干预,多在人前锻炼,赋予自己充分的自信,你的潜力将会是无限的。”

    第20章 拂晓(六) 江憬亲手烤的鸡翅。

    桑逾听江憬说起帮江鹤雨父母带孩子的经历的时候, 就有一种和江鹤雨同命相怜的预感,在生日宴现场环顾了一圈,果然没见到江鹤雨父母的身影。

    人到得差不多了, 江鹤雨也就不在别墅门口迎人了, 走进别墅时如江憬所言,已经不再丧着脸了。

    桑逾见状松了口气, 见他迎面朝自己走来,借着江憬刚才给她的鼓励催生的勇气, 大着胆子问他:“你爸妈呢?”

    她开口时明显紧张了,声带都是绷着的, 说出来的话打着颤,底气不足。

    但江鹤雨的神经一向粗,没察觉她跟别人有什么不同,这个问题今天已经有很多人问过了,问多了他也就感官疲劳了,脱口而出:“他们说他们在这儿我们这些小孩儿会不自在, 跟朋友约着去爬山了。不用管他们。”

    说得好像不该是他父母管他,而是他要管他父母似的。

    桑逾问:“那我们是自己做饭吗?”

    江鹤雨反问她:“你会做饭吗?”

    桑逾摇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