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熟 第33节
楚芝把物料清单确认好以后,看一眼时间就先下班了,在楼下水果超市买了点瓜果礼盒,开车直奔小姨家。 到了才发现,不止是她,小姨还给她找了个“饭搭子”。 这男的楚芝看着眼熟,互相打过招呼以后才想起来这是小姨楼下那家邻居家的儿子唐识,之前和她一个初中的,后来他去法国留学了。 说是今年硕士毕业了回家来了。 即使算上语言预科,那也是延毕了两三年了。 小姨:“人家外国毕业卡得就是严哈,治学严谨。” 楚芝心里嗤笑:得了吧,就是没好好学呗,再严卡的也是玩咖,要么就是智商不行的笨蛋。 小姨一心撮合楚芝和唐识,把两个面都没见过几次的陌生人愣说得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楚芝无意应酬,只扮作天真少女状发出“哦是吗”“哇厉害”“可以可以”这些无意义的夸赞词。 她觉得自己这样已经像个傻子了,没成想真就有人吃这套,觉得她“善解人意”。 楚芝:倒也没有,她可能更善解人衣。 饭吃完了,唐识先回了家,楚芝这才坐到沙发上抱怨小姨:“小姨,你怎么不跟我说还有别人在啊。” 小姨:“说了你不就不过来了?” 楚芝嘿嘿一笑:“那倒也是,我呀,最近有对象了!” 小姨:“啥?谁?我怎么没听你妈说过?” 楚芝食指比在嘴上:“嘘,我还没和我妈说呢,就你知道,这是咱们的小秘密哈。是我之前的好朋友,现在想试试看能不能处的来。” 她在来前的路上就想好了,要把小姨这颗火热的媒婆心降温,只能主动出击先把男友亮出来。 只是没想到她小姨这个老辣的姜还是先出手了,把人都约家里去了。 小姨震惊地瞪大眼睛,鱼尾纹都扯平了好几根。她细细询问这个“男朋友”的情况,从学历工作到家世背景。 楚芝也不算编的,能说的都说。 “对,认识很多年了,人品蛮好的。” “个子很高,不胖不瘦,是个衣服架子,长得也好看。” “对我好啊,对我当然很好,舍得花钱。” “是做生意的。” 她本来说得似是而非,尽量含糊过去,因为不想以后自己真带回家里去的男人和自己描述的差别太大。 可是小姨就像个搞情报工作的,侦查意识极强,最后连名字都问上了:“你可别糊弄我,叫什么名你说说,哪个学校毕业的?回头我给你打听打听去。” 叫什么名字? “……”陈世羽的名字在嘴边打转,楚芝却莫名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场景。 那年高考,她发挥正常,没有什么意外也没有特别惊喜,她爸妈咨询了很多教师朋友,最后帮她填报了北城排名数得着的好大学,也如愿被广告学专业录取了。 程岛则在好学生楚芝的带领下成了十三中的黑马。 可惜现实不是电视剧,他再聪明也没办法半年时间逆袭成清北之才。 他考了全校第二的成绩,超过一本分数线十多分,最后去了本省一所一本大学的二本专业,和王瑾萱做了校友。 那时候十三中还给程岛做了专访,投放在本地电视台做招生宣传视频。 楚芝恰好看见了,录了一段发给他:“牛啊狗哥。” 程岛:“什么牛啊狗啊的,叫老公就可以了。” 他们肆意纵情了一整个漫长的高三暑假,在开学来临之前,才意识到两个人之间即将相隔千里。 程岛安慰她:“没关系,我每个月都去看你,不,每两周就去一次。” 楚芝眼泪汪汪地问:“你为什么不每周都去看我呢?” 程岛点头:“那也行,我每周都去看你。” 他答应了,就真的每周六都坐五个小时的动车去看她,跟她厮磨一晚,第二天出去逛逛景点或是干脆继续厮磨,然后吃过午饭回去。 只是渐渐的,她参加了一些社团,周末经常要参加一些集体活动,每周约见改成两周一见。 他来看她,并不只为泡在学校旁边的快捷酒店,他也喜欢看她忙碌的样子,喜欢她在镜头前闪闪发光的眼睛。 有次他来找她,刚好赶上她跟同学做大作业,拍完视频已经天黑,寒冬天,同学建议带着他一起去吃旋转小火锅。 那群同学里,有一个男生是明显不友善的,他在追楚芝,但是听闻楚芝已经有了男朋友。 男生家境优越,成绩也好,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受不得挫败,鼻口朝天地问程岛:“你和楚芝是高中同学吗?听说她是省重点的,那你成绩应该也很厉害吧?在哪个大学啊?” 程岛没回他那么多,只报了自己的学校名。 男生摇头:“没听说过,是985吗?” 旁边另一个同学探头过来:“好像不是吧,211?” 程岛回答:“也不是211,就是省属重点大学,挺一般的。” 楚芝感觉自己同学“哦哦”的语气里带着不屑,她不想他们把程岛看低,谎称:“他之前是想留学的,高考随便考考,现在在准备托福考试。” 程岛扭头看她一眼,她避开了。 后来他们再问程岛什么问题,程岛就不回答了,楚芝也有些恼怒,对着追她的那个男生发了火:“你什么时候改行查户口了?” 那一晚程岛没留宿,吃完饭就改签了当晚回去的车票。 她送他去火车站,全程一言不发,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撒谎。 解释什么呢,他有什么不懂的。 少女的虚荣心和少年的自尊心博弈,在他们感情世界的镜子上狠狠刮了一道裂痕。 那是他们第一次冷战,又到两周约期,程岛却没来找她,发了条信息说学校组织公益活动,算课时的,不能翘。 哪有什么不能翘的,课时学分在程岛那里都不值一提,不过是找个借口不见她而已。 楚芝自知理亏,这次换她巴巴跑去他那边。 她一个小姑娘背着书包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天又黑,风又大,车站外面连个正经出租车都没有,全是黑车司机和举着宾馆牌子的大妈,她甚至听见大妈和一个男乘客交流“要小妹不”。 她也不想去程岛学校给他惊喜了,委屈吧啦地蹲在车站里面的站门口给他打电话:“快来接我呜呜……” 程岛已经去得很快了,但楚芝看到他的时候还是把嘴巴撅得像只小鸭子:“你怎么才来呀?” 程岛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捏成拳头,面上冷冷地答:“在宿舍复习英语,考托福。” 楚芝站起来,踢他的脚:“小气鬼!我冷死了!” 程岛把自己戴着的她织的那条不怎么好看的灰色围巾解下来,几下围到她脖子上,挡住她的耳朵嘴巴,带着人去找住的地方。 在那个窗户透风,暖气不热的破酒店房间里,他们用更为激烈的方式取暖。楚芝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哭的,鼻头红红的,控诉程岛“你好凶”。 程岛只是严肃地警告她:“没有下次。” 时隔这么多年,楚芝好像还能记得他说这四个字时咬牙切齿的不爽,不甘,不忿。 她回神,已经不是那个要靠撒谎抬高男友身价的十八岁少女了。 楚芝跟小姨说:“程岛,你见过呀,就是上次相亲认错人的那次。” 作者有话说: 楚芝:心地善良,善解人衣。 程岛:没有的事,我自己脱。 —— 第29章 闹人 (生病合理撒娇) 楚芝跟小姨摊完牌就后悔了。 她原本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在恋爱状态的, 告诉小姨那人姓程不就得了,干嘛要把全名说出来啊。 以后再谈婚论嫁的时候,陈老板程老板这么像, 只说小姨听岔了不就得了。 她不是虚荣, 她只是怕麻烦。 毕竟她都没想好未来要嫁谁呢。 和程岛在一起很快乐是不假, 可是嫁豪门当阔太的选择项她也没完全抛弃啊, 她还想再考虑考虑呢。 怎么就想着程岛那张凶脸,嘴一瓢把他名字给说出来了,冲动是魔鬼。 程岛也是魔鬼! 她心情郁闷, 从小姨家离开以后去了程岛的酒吧,点了瓶威士忌喝闷酒。 才喝一杯,程岛过来坐在她旁边, 拿过酒瓶看了眼,“12年的山崎, 你挺会喝啊。” 楚芝把酒拿过去又倒了一杯, “干嘛,我付过钱了。” 程岛握住她端杯子的手, 把要送到她嘴边的酒转个方向送到了自己嘴里。 楚芝看他喝酒, 杯子里的冰球折射出彩色的光, 他脸上也被灯光映得五彩斑斓的。 酒被他喝光了, 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任由他牵着手, 把剩下的酒封瓶暂存, 一起提前下班回家。 都喝了酒, 楚芝还知道叫个代驾, 但是琴市比起沪市的代驾业务范围着实不大, 她订单下了十分钟都没人接单。 程岛提议:“公交还没停, 咱们坐车回去吧?” 和他这么拉着手沿着马路牙子走,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好像就好了。 楚芝说:“那也行。” 晚上的公交车次比较少,他们坐在站台的细长金属椅子上等了挺久。 程岛问她:“晚上吃得好不好?” 楚芝回他:“没注意吃了什么,光听我小姨给介绍的男朋友侃大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