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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后前夫说他爱我 第17节

    郁盎堂外。

    太夫人王氏得到回话,恼得亲自领了人过来,可才进庭院就被拦住。

    “太夫人您……”

    “清珣呢?让他出来见我!”雍容华贵的妇人冷着脸,看似威严端庄,满头珠翠。

    丫鬟们对视了眼,有些为难道:“国公与夫人正在午憩,不方便……”

    “就算睡着了也得爬起来见我!”太夫人冷脸喝斥,声音沉沉。

    “不出来,是想我这做母亲的亲自去请见他们不可?”她将“请见”二字咬得极重,眼色一甩,左右跟着的婆子立即向前,将拦路的丫鬟们扫开。

    “太夫人……”丫鬟们急急叫喊,又不好直说。

    太夫人没有理会,穿过穿堂,进到里院,浩浩荡荡要朝正房走去。

    守在卧房外间的晓晨得到消息,立即微笑迎来,借着行礼问安的机会,将事情跟旁边的蒋嬷嬷耳语了番。

    蒋嬷嬷脸色一变,也忙跟太夫人耳语。

    一众人在庭前停下。

    太夫人脸色黑沉如水。

    旁边蒋嬷嬷试探问道:“太夫人,我们……”

    “去穿堂!”太夫人撂下话语,转身返回了可供待客之用的穿堂屋。

    穿堂连通郁盎堂里外两院,左右是通往大门的抄手游廊,穿过穿堂则是正房内庭院,离卧室有些距离,听不到那头动静

    太夫人浩浩荡荡返回到穿堂主位坐下,丫鬟奉来茶水。

    她冷着脸没动,就等里头两人出来跪礼认错。

    她不信两人好意思久耽搁!

    郁清珣用行动证明很好意思,直过了快一个时辰后,他才姗姗来迟。

    “荒唐!”

    郁清珣一进门,一个茶杯便先“哐当”一声砸在他脚边,茶水溅到衣摆上。

    “身为国公府主母,她就这般使着狐媚子手段,勾着夫婿白日宣淫?真是岂有此理!我国公府岂能有这种主母!”太夫人横眉冷叱,怒瞪向进来的长子。

    等看清长子模样,她心头又是一气。

    郁清珣衣袍穿得松散,头上未带发冠,只别着一根玉簪,那如玉雕琢的俊容透着几丝慵懒,看着精神甚好,一脸餍足。

    太夫人气得胸膛起伏不定。

    对唐窈越发厌恶。

    郁清珣先过来拜揖行礼,解释道:“母亲误会了,不是她勾着我,是我硬缠着她如此,且阿窈是父亲给我定下,并督我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媳妇,我国公府主母自该她。”

    “你……”太夫人更气,“我还活着呢,她就跑我头上去了!如此不敬……”

    “母亲这话何意?”郁清珣好似不解,“阿窈她哪有不敬?”

    “今日之事不是我荒淫无道、荒唐无礼,先‘有污’来府拜寿的表姑娘,却仍不知足,又回院硬缠着要白日宣淫,母亲应当入宫向太后、太皇太后参我一道,最好能褫夺了我爵位,让双玉来继承,届时这国公府的主母,便能是您最满意的堂侄女。”

    “你!”太夫人双眸瞪着,指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旁边候着的蒋嬷嬷赶忙给她抚胸顺气,又转向郁清珣道:“国公爷,快别这样说,太夫人也是为了您好,您何必……”

    “为我好?”郁清珣眉头轻抬,明明没什么情绪,脸上又露出诧异,“您领着一群宾客当人证,不是想证实我荒淫无道,合该如此吗?”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太夫人终于缓过来,怒目恼瞪。

    郁清珣脸色也冷下来,道:“您不知按我《大晋律》,当众奸污清白人家的女儿,当判何刑?您不清楚,那我告诉您,当去势、仗五十,流放千里!”

    “若所玷之人身份贵重,影响甚大,则当斩首示众!”

    “母亲想要儿子死,何必如此处心积虑,您送我一杯鸩酒,赐我三尺白绫便足矣。”

    “你、你……”太夫人这真被气到,一拍桌子怒喝道:“你是真想气死我是不是?”

    “岂敢。”郁清珣垂首执礼,“自古至今还未有谁敢气死身生母亲,若真有如此罪大恶极之人,当千刀万剐、凌迟处死,母亲若有万一,我自免不了此刑罚。”

    他低着头,好似恭敬。

    太夫人张了张嘴,一时找不到话语,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头,上不去下不得。

    这要说他不敬,他分明“敬”得很,都快要把命给出来了;可要说他敬,他又字字不离“死”字,偏生说得还没多大错。

    太夫人喘了好一会儿,才咬牙恨恨道:“我这全是为了你!”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尽被她勾着!”

    “别人到你这年纪,有你这权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儿女成群,可你呢?你就一儿一女,膝下如此单薄,若她唐氏还能生便罢,偏生她已不能再生,你不用通房不纳妾室,将来要有个万一,真想绝后不成!”太夫人怒喝着。

    郁清珣脸色一沉,抬眸看过去,眼里清楚显出冷意,“母亲何故咒我儿!”

    “你……”

    “您不满阿窈,是因为她不是您选中的儿媳,但桉儿和棠棠有何错?您生为亲祖母,不盼着他们好,竟想着他们出事?”

    “你,你这真是要气死我!”太夫人再狠狠一拍桌子,“我这不是怕有万一……”

    “没这可能!”郁清珣冷声坚定,“我的棠棠和桉儿定会安康如意平安长大,长命百岁。”

    “你……”太夫人见说不过,捂着胸口哎呦了声,直嚎起来,“他爹啊,你看看你这好儿子,我好心劝他纳妾生子,他还不愿意,这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断了香火,待我百年之后,可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啊!”

    郁清珣冷脸转开视线,心头尽是寒凉,又不禁想起唐窈。

    他尚且如此难以言说,她被逼迫时定是更难。

    十一年……

    郁清珣闭了下眼,再睁开道:“母亲定要我纳妾?”

    太夫人嚎声顿止,道:“我这真是为你好,你多生几个儿子,以后桉儿有什么事,也好有个帮扶……”

    “好。”郁清珣脸上毫无情绪,“明年今日,还得麻烦母亲给江氏多少烧些纸钱,今日您便让她过我院里吧。”

    太夫人一怔,“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氏出身陵城江家,乃当地一望,本可寻个门当户对的好儿郎做夫君,当正妻,可却意外成了妾,又不得主家喜欢,伤心之下,郁郁而终,无可厚非吧?”郁清珣面无表情道。

    “你……”太夫人听懂他威胁之意。

    以郁清珣的身份地位,要弄死一个妾侍,完全可以不着痕迹,就让她死得无声无息。

    他这是恫吓她,要敢让江姝琴入府,他就敢让江姝琴死得悄无声息!

    “她可是你亲表妹!”太夫人不敢信地道。

    “不过是表舅亲罢了,再过一代就出五服了。”郁清珣毫无所谓,继续道:“母亲若是觉得今日不够吉,那过两日再抬她入我院也行,但纸钱您还是得先备好,她活着时已经够凄惨了,总不能让她到了下面,还无法度日。”

    “你你你……”太夫人身子一颤,直瘫在位置上大口喘息。

    左右候着的仆从大急,“太夫人,太夫人……”

    郁清珣一眼看出她装,扭头朝外道:“晓晨,去让日居递牌子进太医院,请胡太医出来给太夫人诊脉,顺便去让刑部来人将我绑着投进狱里。”

    “是。”外头大丫鬟应声,就要去办事。

    太夫人惊吓了跳,生怕郁清珣真让刑部的人过来,连忙坐直身体,“回来……”

    前方郁清珣一撩衣摆,已跪了下去,“母亲千万珍重,先皇崩逝已过大半年,现朝中已无人再庇佑于我,我若入了刑部大牢,自是再无重见天日之时,祈愿到时太皇太后还能念个旧情,不让这国公府被世家豺狼瓜分陪葬。”

    “母亲珍重。”他磕了个响头,起身就要赴死。

    太夫人又急又气,“你、你回来!我不逼你纳妾就是!”

    郁清珣停住步子,回头看来,“当真?”

    “自是千真万确,你不愿纳妾我还能怎么逼你?”太夫人气急。

    郁清珣继续道:“那通房呢?”

    太夫人呼吸急促,真被气得头晕目眩站不住,“也不逼你,你爱守着唐氏就守着她过一辈子吧!”

    “来人,扶我回去,我要气死了……”太夫人真真气得脸色发白。

    郁清珣很是孝顺地靠过去,亲自搀扶着她,言辞恳切:“母亲可千万保重,莫要气病了,您要是病了,我可免不了要背上不孝的名头,去刑部走上一遭,您也知当前局势,外头可有不少人盼着我倒下,好敲骨吸髓……”

    “闭嘴!真要气死你娘我不成!”太夫人怒喝。

    郁清珣听话地闭嘴,依旧一脸孝顺,亲自将人扶出郁盎堂,送到福寿堂,并等着太医过来诊脉确安,确定太夫人身体安康无碍后,才施施然回了来。

    第16章 若有呢

    郁盎堂内。

    郁清珣从外进来,就见内院庭下跪了一地的丫鬟仆从。

    唐窈刚沐浴出来,坐在正房廊前摆着的椅子上,头上秀发轻挽,只别着根浅碧色玉簪,其余青丝轻垂下来,衬得她肌肤凝白,清透隽美,宛如画中仕女。

    郁清珣停住步子,站在穿堂廊下,欣赏着眼前美景。

    大丫鬟暮合跪在唐窈脚下,正将先前经过一五一十全盘脱出。

    “……婢子过到汀兰小筑时,正好看到晓晨扶着夫人进屋,江碧又表现得很着急的样子,说完便急匆匆去找了国公爷,当时周围没别的丫鬟,婢子不敢擅自离开,恐有人误闯上楼,便一直等在楼下,直到国公爷过来,没想到……此事确是婢子不察,请夫人责罚。”暮合说着拜了下去。

    唐窈眉头微蹙。

    当时太夫人突然使人来唤,还特地带着她从汀兰小筑二楼,绕到一楼内楼,原是为了让她的丫鬟误会,进而迷惑郁清珣,使他以为楼上躺着的是她自己?

    唐窈思忖着,目光再扫过眼前一众人。

    她有两个贴身大丫鬟,六个二等贴身小丫鬟,还有十二个粗使丫鬟和十二个粗使婆子,算上她的陪房嬷嬷和三个陪房的管事娘子,身边共有三十六人。

    这里面,陪房是她从靖安侯府带来的,最为可靠,地位也最高;

    其次是她的两个贴身大丫鬟,再次是六个二等丫鬟,剩下的丫鬟婆子少有机会靠近她。

    这次江姝琴的事,暴露了二等丫鬟江碧是太夫人那边的人,那剩下的人呢?

    这些人里,是否有前世害死她儿女的帮凶,是否隐藏着背后真凶的眼线?

    上辈子她被软禁在这院里,日常起居一切正常,直到死亡那日,她于睡眠中突感到呼吸困难,却无法动弹,无法出声,连脑袋都是一片混沌,唯有那一点点窒息而亡的痛苦,清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