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儿小说 - 历史小说 - 迢迢在线阅读 - 第131章

第131章

    梁迢认为许方思选择停在云水镇大概映衬某句话。

    他不愿回忆的某一天,他问许方思要是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还会不会跟自己开始,许方思说还是不要了。

    他认为许方思之所以选了这样一个交通不便利通信不发达的地方就是为了逃避自己,毕竟如果没有定位器而他又没有派人保护许方思的话,他是很有可能就此失去许方思音讯的。

    可他实在忍不住窥探,他想:单方面的窥探应该不算打扰。

    可是那天,新郎被关在地下室,新娘在婚礼现场被劫走,被关的是他同僚,被劫的是他的前未婚夫,抢人的是他的哥哥,梁迢参加了一场荒诞的婚礼。

    他问堂哥这么干不怕林昭跟他彻底撕破脸吗,堂哥相当不屑:“你以为不这么干他就会对我青眼相看吗?”

    梁迢无言,可是忽然很想见一见许方思。

    现在是叫江可。

    江之永矣。

    他想,远远看一眼就好了,他不会过去打扰的,许方思……哦不,江可,江可想要安宁的话。

    可是那人听到动静后推门走出来问他:“你是谁?”

    是有可能的,许方思写写画画,极有可能给将来的自己留了一些藏宝图,所以他只身一人翻越山川给自己圆梦,路过云水镇觉得这里有人烟,有需要,就停下了。

    ——当然,有可能是假的。

    但是梁迢不在乎。

    他回答:“我叫梁哲,来这边做生意,天色太晚,迷路了。”

    他没骗人,他是被山间鬼魅迷惑,才会忍不住越走越近,才会忍不住想要再近一点,观察这张又是很久不见的脸。

    江可脸上毫无破绽,转身去铺床,就这样草率地接受这个深夜图谋不轨的人留宿:“是,山路不好认,是很容易迷路。”

    梁迢心想,是,很容易就迷路了。

    他来之前坚定的决心很快就迷失,他想,这个人如果叫江可,那他就是梁哲,这个人如果叫许方思,那他就假装自己叫梁哲。

    无论如何,他见到自己的时候没转身关门就表明他不讨厌,他这么容易就收留自己说明他对自己应该很有好感。

    梁哲决定追求江可。

    后半夜,江可大概睡熟了,梁迢纠结自己应该杀回呼鹿川捉住许方思,还是留在云水镇等江可。

    然后他听到耳机里不大清晰的两个字。

    “梁迢”

    近天亮,江可梦到了他们离开江市的那天。

    他吃了催情药送上门要梁迢动手的那晚,第二天自己照常醒来,除了浑身酸痛外几乎没有不适,他明明记得用完那个药会嗜睡很久。

    梁迢没在他睡着之后给他用药。

    许方思明白是因为什么,梁迢大概觉得自己主动配合他用药是因为被他胁迫,为此不安。

    早起没见梁迢,许方思给梁迢电话,告诉他自己想出门走走,梁迢叫他别走远。

    许方思回了一趟梁迢的公寓拿走了梁迢的剧本,还顺走了一支钢笔,看了一趟许妍,回到别墅之后打开冰箱,自己把药剂推进静脉。

    梁迢正在配合调查,赶回来的时候许方思已经开始犯困,还告诉他不用着急回来。

    那边催得很紧,只给了梁迢十几分钟,梁迢手足无措的时候电话一直在响。

    许方思带着相当浓重的困意说:“你忙自己的事情吧,我想……睡一觉。”

    梁迢迟疑着转身下楼,许方思感觉世界都要被沉重的困意吞噬。

    那个药需要在四十八小时内用完四支,他怕梁迢再一次心软,一次性打完了,

    困倦的副作用很严重。

    他听着脚步声远去,有一瞬间很恍惚,觉得自己在酒庄地下室潮湿的小房间里,四周都是黑暗。

    他有点恐慌,还有点寂寞,但是他想:没关系,很快的。

    很快就过去了,一切都会结束,许方思的幸与不幸都留在过去吧,都会结束。

    忽然一声巨响,他从睡梦中醒来看向声音来源,钢化玻璃被砸了一个印子,梁迢似乎在楼下喊他的名字。

    他很累,但还是拖着沉重的躯壳去窗边看,梁迢叫他开窗,然后在下面张开手:

    “许方思!下来!我们私奔吧!”热血久违地充斥大脑,梁迢要带许方思逃走,他错过了很多次带许方思逃走的机会,这次他没再犹豫。

    许方思愣在窗口,梁迢手臂张得更开:“你下来!我接着你!跳下来!”

    私奔和私会就是要翻窗户的,莎翁就这么写过,哪怕是自己家,哪怕可以走正门楼梯,私奔就应该从窗户一跃而下。

    文欣客栈的窗户不是钢化玻璃,很轻易就被一个柚子砸碎。

    天快亮了,老板刚睡下,被砸窗户的神经病吓了一跳,走到门口去看,看到那个神经病对着二楼招手:“跟我去种橘子吧!”

    然后老板眼皮一跳,一道人影一跃而下。

    二楼也很高了,许方思不知道梁迢能不能接住自己,但他还是闭着眼睛跳了下去,然后被稳稳地接住。

    梁迢抱着他在地上滚了一圈,许方思忽然闻到一阵馥郁的香气。

    许方思抬头寻找香气的来源,然后发现一簇挤着一簇的的花苞结在头顶,含苞待放的,正在怒放的。

    他想起第二碗酒的时候老板站在他身边对他说:“今年开得特别好,一茬一茬不间断,太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