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之花他求我干嘛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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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想……竟就如此么。 他突觉更是煎熬,周身的血也化为冰冷。但不想落荒而逃,他生生忍住。 好在,罗暮衣清醒了。 她冷冷看向风颂,风颂再次抬头,凤眸湛湛,其中是审视。 罗暮衣:“行,那我便告诉你。” “我到南魔宗时,一人十分孤单,也十分困难,是岑浮师兄一直伴我左右。” 虽然是一边陪,一边算计。 “那时,我们都没有什么傍身之物,都是微薄之身,但他会省下灵石,买我喜欢的羊脂饼、红玉。” 风颂抬眸,嘴唇轻颤。 这些东西……他也送过罗暮衣。 但是,是罗暮衣逼他的。 刚成婚一年,罗暮衣对他说:“阿颂,你也没送过我什么东西,送我这些可好?” 她有时很邪气,有时又会很温和。 温和时,她眼睛和星星一般澄亮,他当时还没在心里承认过喜欢她,但还是为她买了。 罗暮衣收到这些物件,一双眼都笑得弯起来。 现在、过去……风颂只觉记忆中有什么撕裂开来,要把他护着的东西都撕得不堪入目。 罗暮衣回忆着:“那时,我被尹东亭暗算受伤了,他也会把药偷来,为我涂上。” “我们好不容易完成夺魔令的任务,在南魔宗有了一席之地,便建了一个院子,在奉魔林北边,种满桃树。” 那是岑浮种的,罗暮衣后来从不去,还封锁了那里。只因为她对岑浮相关的事都心有余悸。 但为了掩盖她杀岑浮的真相,罗暮衣并没毁掉那里,只不过不让旁人进去。因此她的离开,外人看来,更像保护。 “我们在幽冥之土上,浴血作战。” “我们在林荫树下漫步,学习法印,攻破幽冥边界。” “我们……” 风颂冷冷地瞪着罗暮衣。 实际上,在听到第二句话,第三句话时,他便再次陷入回忆,恍恍惚惚间,他逐渐失去了知觉,已未听见罗暮衣在说什么。 桃树。 他记得桃树。 曾有一年,风颂的弟子从仙宗得来一棵仙桃。 那时,他方对罗暮衣有情,找了借口,送她此桃。 不想,成婚后一向对他言笑晏晏的罗暮衣,突然失了笑。 “你喜欢桃?”她的声音化为冷淡。 “怎么?”他问。 “我不喜欢桃。” “也不喜欢你和桃待在一处。”罗暮衣像是想到什么不快之事,冷淡地看他,直接走了。 那会儿,风颂一方面觉得生气,一方面觉得古怪。 但现下,谜团似迎刃而解。 桃树,属于岑浮。 可以像,但又不能太像。 是这样么? 风颂心中涌出质问的话语,理当生出喷薄的怒火,但此时,他似喉咙被掐住,全身都似坠入了深渊,不见天日,在一团迷茫的黑雾中被缠住身子,找不到路。 他想质问,却发不出声音。 他低着头。 或者说,他不敢抬头,不敢确认,手指却都化为冰冷。 眼眶也酸得发疼。 罗暮衣话音未绝:“后来,在桃花树下,他对我说,‘师妹,和我成侣可好。’” “我说:‘好啊。’” 她垂眸,声音有些发颤,“但十日后,师兄死了。这一切,便结束了。” 她陷入回忆。 这些记忆,自然是罗暮衣粉饰过的。 在岑浮告诉她放不下尹东霜,忘不掉他的大小姐后,罗暮衣拿出了对待父母的耐心。 她对他态度不改,反而更为痴狂,终在一日,岑浮说要和她结侣。十日后,罗暮衣把岑浮杀了。 但如今……她面对的,是风颂。 风颂沉默着。 罗暮衣的声音泠泠如冷泉,浸入这沉默里,恰似在回忆旧人,隔绝了与旁人的情愫。 若是风颂,这时抬头……或许,情况会不一样。 他和罗暮衣成婚十年。按他对罗暮衣的了解,他多少能发觉一些端倪。 但在罗暮衣说出前两句时,他便已经丢盔弃甲,几乎陷入了六神无主的境地——只不过为了不让罗暮衣看出来,他只低头沉默着,所以他听到后面,已沉浸在那回忆中,那汹涌的情绪里。 他紧抿嘴唇。 罗暮衣抬首,也再次愣住了。 她看清了风颂的样子。 只见风颂低头,乌发垂落,是过去那仙君出尘俊绝的模样。 只不过,一双凤眸,竟是通红。 他眼中,是她从没见过的失魂落魄。 他的一向稳稳握剑的手微颤,似在极力忍耐什么。 罗暮衣愕然,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所见的风颂。 那会儿,她在万剑山,和风颂同住明月峰。 风颂那会儿,还没完全对父亲失望,直到一次,他查出了母亲被害的线索,风掌门却放任他大哥和三弟毁掉他努力得来的线索、还要他禁足时,风颂便一个人在剑阁这么坐了一夜。 他的身影,动作,气质,和那会儿像极了。 委屈、伤心的凤凰。 ……这件事,和那件事能相提并论么t z? 是毁了他的骄傲,才会表现成这样吗? 罗暮衣困惑。 她看向自己的经脉,闭了闭眼,却道:“好了,我说完了。” “你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风颂沉默,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要问?她还敢问……自己有什么要问的么? 然而,罗暮衣气死人的本事,永远超过风颂所料。 罗暮衣想了想,又道:“如今,既然说到此处,我们便继续敞开说吧,方便干净利落地断了吧。” “风颂,这事,我承认我有些对不起你。但你我联姻,并非双方所愿。我自然得找些我愿意的情由和你处下去。” “最早让你做我情夫,是因为你作为仙族长老,毁了一些我做了许久的结界,我想报复,是你你能忍得下去?”罗暮衣真话里混着些假话,她隐瞒了曾经万剑山共处七年的过去。 “后来联姻……你也不是挡箭牌。只能说,我对比了你和幽圹与我的人选,觉得你好些。” “但我既然不情愿,便也得为自己找点理由。因此荒谬地想着,把你当成师兄吧……于是让这事荒诞地拖了十年。” “最近,我突然想明白许多事,也明白有些错事,应当止住。咱们日后分开,便都放下吧,也能轻松快活的。” “好聚好散。”罗暮衣说。 “……”风颂却蓦地抬头,瞪向罗暮衣。 ……风颂过去就知道罗暮衣有气死人的本事。 今日领略,才发现她在这上面的功夫不断登峰造极。 他在先前,本就气血不稳,听到后面这几句,头都被气得嗡嗡响,竟是开始了耳鸣。 他一双眼,死死地瞪着罗暮衣,眼睛似要滴血。 “罗暮衣。” “是你先招惹我的。” “你先招惹我的。” “招惹十年,告诉我此事,然后道……自会‘轻松快活’?” 罗暮衣不太明白他为何如此,闭了闭眼,回身,负手道:“风仙君,傲气当不了饭吃。” “这十年来,你我也没什么真实情意,分开有什么不好?” “你也说过仙魔殊途。” “我演乏了,也梦醒了,便殊途罢。” 罗暮衣闭了闭眼,回身:“为何不敢。风仙君,先前也不见你多喜欢我,为何如此质问?” “你也是先说仙魔殊途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