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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长明 第119节

    长孙明一怔,拉住他:“你?要做什么?”

    他回首垂眼看她,乌黑的眼瘆人可怖:“孤叫他来伺候你?。”

    他将伺候两个字咬得极重。

    长孙明几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倾身,抚起她雪白的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孤让他生不如死地看着你?伺候你?,孤早就说过,孤最厌恶师徒情深的戏码。”

    长孙明心底的不舒服立刻叫他这恶劣的话给气?没了,扯下他抚在面上的手狠狠咬下,他没动,她僵了动作,慢慢松开口,睁着浅琥珀色的眸子?看着他,没了话。

    长孙曜灼烫的手穿过她鸦黑如缎的发,掌在她后颈,长孙明微仰起脸,长睫轻颤,他低头阖眸,碰到她微凉柔软的唇。

    第107章 厌恶吗

    长?孙曜单膝跪在榻, 略微压下身子,长?臂环过她腰,隔着寝衣掌在她腰间。

    长孙明手没地放, 也不去抱他,胡乱抓着锦衾一角,身体略微僵硬, 气息流转间,只觉面上温度越发?地高,轻颤的睫阖下, 掩住浅琥珀色的眸。

    她没有拒绝, 也无回应, 只觉他很是温暖, 这样的感觉并不坏。

    她以前似乎也便觉得这感觉并不坏。

    他似乎发?现她这般仰着脸有些累,便将身子压的更低,掌在她后颈,坐下的同时将她托抱过来,让她坐到身上,换了一个让她觉得舒服的姿势。

    没了锦衾攥着,她反觉得她的手?更无处安放,他换了身雪色云锦缎的常服, 她摸到衣袍一角,又攥着没松,不知是云锦缎子染了他的温度, 还是因殿内温热的空气, 都叫她觉得很是暖和。

    但再暖和, 人?总是会反应过来的,她突然低下头?, 避开他的吻,灼热的暧昧突然就变成了沉默。

    他抵着她的额,没有将她不愿的吻继续。

    长?孙明略微离开他的身子,却又叫他紧紧扣住,严丝合缝地拥在一处,再亲密不过,除了长?孙曜,她没有同任何一个人?有这样过分?的亲密,还不止一二次。

    她觉他也最为矛盾,既放肆无礼又克制守礼。

    长?孙曜嗓音发?哑:“你同司空岁到底如?何?他这样对过你吗?”

    她不想说,他却不松手?,他问了这一句,没等到她的回答,便一直的沉默,这样的沉默令她难受,那种一点一点被侵蚀的难受。

    长?孙明又一次尝试挣开他,事实证明完全无用,她终于开口:“我师父是端方君子,他不像你强横无礼。”

    长?孙曜眸底阴沉,冷漠道:“你认为孤想听你夸司空岁?”

    “我同师父是有婚约。”

    长?孙曜突然变得戾气极重:“婚约不作数!孤不允!”

    长?孙明看到他这般,怔了怔:“我的事,你凭什么允不允?”

    “孤看你是在仙河无知,放肆惯了!”长?孙曜沉声,阴郁又可怕,“你若敢,孤立刻割了司空岁的脑袋,你别以为孤不会杀他!”

    强权之下,并无自由,长?孙明明白他的意思,气道:“我们之间的事同我师父无关,你不准动我师父!”

    长?孙曜的面色愈发?难看,将她推回榻,乌黑的眼沉得骇人?,眼角的红似是被气出的,长?孙明看到他这样叫人?害怕又令人?心疼的模样,胸口发?闷。

    “我同师父并无逾矩之举。”她不知怎的竟回答他,她同司空岁,至多也便是不逾矩地拥抱,“我、”

    长?孙曜沉声:“孤没瞎!在小木岭和燕王府,孤看的清清楚楚!”

    长?孙明怔住。

    “除了那两次孤看到的,还有什么是孤没看到的?”长?孙曜沉声追问。

    他没直接说,她反倒是都清楚他的意思了,他这会儿?的模样看起来再小气不过,她没好气道:“你看的太少了,除了你看到的,我还同我师父抱过几次,除此之外,我还抱过李翊和裴修!”

    长?孙曜被她这理直气壮的模样,气得脸煞白,霍地起身,刚走几步,又回身将她攥近,咬牙切齿地追问:“还有谁?!”

    简直就是听完了要?去杀人?灭口,长?孙明拉住他:“长?孙曜,你冷静一点!”

    长?孙曜反扣住她的手?,骇人?得盯着她不放。

    她心底发?慌,偏过脸去:“只有你,所有逾矩之举都只是同你。”

    她同男子做的任何一件大胆惊人?的事,都只是同他。

    *

    长?孙明早上没起身,午膳在重华殿同长?孙曜一道用,又在长?孙曜的威逼之下,喝完一大碗说不出怪的药,她能?觉出今日长?孙曜比昨日的心情好了许多,申初时,坤仪宫来人?,姬神月请他去寿仁宫用晚膳。

    这都是往年的惯例,长?孙曜不去,必然叫姬神月怀疑,长?孙曜唤扁音来陪长?孙明。

    长?孙明着一身合身的暗红圆领麒麟袍子,墨发?高绑个马尾,露出雪白的颈项,虽还是男子的装扮,但显是女子的模样,干干净净地一张脸。

    她对着冒青烟的小香炉发?怔道:“我想去看我娘。”

    长?孙曜都陪姬神月和太后了,大过年的,她难道不该陪着她娘。

    扁音微顿,温声:“殿下过几日再去,殿下身上有毒,宫里还不安全,家宴对您下手?之人?,便不是久居宫中?之人?也怕是长?孙皇族,太子殿下这方还没查清,这几日殿下还是不要?走动的好。

    “陈炎已经按太子殿下的吩咐去办,通知了殿下的丫鬟,燕王府内殿下自不必担心,陛下在毓秀宫。”

    这也便是说,有人?同顾婉过年。

    长?孙明垂下眼,不说此事。

    药浴准备罢,扁音引长?孙明去浴房,长?孙明不要?她伺候,也不让她看,她便背对着去,直至长?孙明允她转过来,她才转过身来在浴池旁跪坐下。

    衣袍堆放一旁,长?孙明高束的墨发?用簪子盘起。

    长?孙明突然问:“扁音阁主,你成亲了吗?”

    扁音长?长?孙明八岁,同她一般年岁的女子,早已结婚生子。她微微笑,道:“没有,但年少时也爱过。”

    长?孙明怔怔偏过脸看她,她同扁音算不得亲密,但她对扁音却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扁音亦是如?此,她喜欢长?孙明。

    “所以爱不爱一个人?,我看得出来,”扁音又道,“想必陈炎比我更清楚。”

    长?孙明这便明白了,扁音是要?说她和长?孙曜的事。

    扁音又继续道:“陈炎其?实很喜欢殿下,当然,陈炎的喜欢同太子殿下对殿下的喜欢是不一样的。陈炎虽没说,但我看得出,陈炎是希望您同太子殿下在一起,如?果太子殿下真的不好,陈炎肯定也不会这样希望。”

    长?孙明低头?,听着并没有打断扁音。

    “太子殿下确实爱着殿下。”扁音温柔说道。

    热气氤氲,长?孙明面上熏染着粉,这是她第一回 ,以女子的身份同另一个女子谈话。

    “扁音阁主。”

    扁音看着她面上的粉,歉然开口:“请殿下恕免我的不敬之罪,我并没有冒犯您同太子殿下的意思。”

    长?孙明转过脸,不看她。

    扁音又慢慢道:“殿下同太子殿下吵架了?算来应该差不多一个半月,也便是太子殿下生辰到现在。”

    长?孙明一顿,但是还没答话。

    扁音知道自己说对了:“太子殿下身份在这,规矩和要?求自是高的,但太子殿下一直都是极为冷漠的人?,从?未像这段时间这般的反常,是明眼人?都瞧得出的那种不豫。我见太子的次数虽少,但听陈炎说,太子的脸色根本没好看过一点,书房与重华殿,都叫太子砸了好几次。”

    长?孙明愈发?沉默。

    扁音犹豫之下,慢慢道:“其?实殿下现下所用的解毒剂是长?生蛊蛊血。”

    长?孙明垂着的脸猛地仰起,那奇怪的药是长?生蛊血?“长?生蛊蛊血?”

    除了第一次长?孙曜是割掌取的长?生蛊蛊血外,后面两次的长?生蛊蛊血,长?孙曜都是自小臂取的,长?生蛊已彻底融合,长?孙曜皮外伤恢复速度惊人?,又加之药膏遮挡,并没有人?能?看到长?孙曜取血的伤口,所以长?孙明不知道也正常。

    扁音点头?,道:“琊羽针解药最重要?的一味药引——琊姑鸟血京中?无法寻得,可殿下三?日不得解药,这一身的武功便要?化为乌有,半月不得解药就再无药可救。”

    “我知道殿下知道了必然不想要?,所以在殿下喝完三?次解毒剂前不敢将此事告知殿下。

    “我违抗太子殿下的命令同殿下说,是实在想告诉殿下,太子殿下真的很在意您,在意得不得了的在意。

    “因为要?保下您,所以太子殿下将自己的生死置之不顾,殿下也知,长?生蛊血之重,但太子殿下为您割下的每一刀都没有过片刻的犹豫,哪怕是一瞬都没有。”

    长?孙明没有答声,慢慢将身子沉入浴汤,扁音也不再说。

    *

    长?孙曜是用完晚膳回来的,回来得不算早,但也算不得太晚,毕竟是过年,叫太后和姬神月留了很正常,扁音在长?孙曜入得重华殿后便退出。

    长?孙曜撩起薄青色的床帐,目光落在她雪白的脸上:“扁音说你吃的很少。”

    长?孙明仰面躺着,他身上穿的衣袍同他午后去寿仁宫时穿的衣袍不一样,大抵是换了衣袍才来见她,她慢慢背过身,声音低沉:“药喝多了,吃不下太多。”

    长?孙曜面色微顿,喃喃道:“喝多了?”

    长?孙明没答话,她听得他唤薛以,命薛以传膳。

    她没转身看他,只又道:“我不想吃。”

    “孤想吃。”

    长?孙明便没了话,两人?都没说话,上罢膳后,长?孙曜才又道:“陪孤用点膳。”

    长?孙明慢吞吞地爬起来,长?孙曜取了榻旁叠放的暗红袍子,颇有耐心地替她穿衣,他的手?很是好看,修长?如?同美玉一般,她僵僵偏过脸,挡下他的手?,自己将衣袍玉扣扣好。

    她犹豫许久,问:“为什么骗我。”

    长?孙曜默了片刻:“孤骗你什么?”

    “结春散并不致幻。”

    长?孙曜微顿。

    “我想起结春散,问的扁音阁主,她不知道这件事,以为我好奇,就告诉了我。”长?孙明垂了眉眼。

    “所以摘星楼那晚到底发?生了多少?”她不知道她脑中?所有的记忆是不是完整的记忆,她不知道或因结春散,有些也许会记不得。

    过去将近两年的时间里,她都因他的话,以为摘星楼之事只是一个因结春散而产生的羞耻幻觉。

    无数遗忘的细节再次被想起,在她脑中?绘出一个又一个画面。

    可她并不敢确定是否就这样。

    不短的沉默后,长?孙曜道:“你所能?记得的就是同孤的全部?,不能?记得的,就是没有。”

    这实在太过模糊,她挣扎再问:“到底有多少?”

    长?孙曜望着她,道:“不管你中?没中?结春,都没有能?力可以强迫孤,起初是你主动,而后都是孤做的,比永羲殿过,这样说,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