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节
乐乐一愣，反应王蔓云这是一语双关。 她之前毫不犹豫抛弃舒洛灵，就是因为对方此时已经没有多少价值，才能被她毫不犹豫拿来作为交易。 做出这个决定时，她什么情绪都没有，只觉得划算。 “你爷爷知道太多机密，也得罪了太多人，效忠我党时，杀过国军不少人，上至高官显贵，下到情报人员。”王蔓云没有说更多，就说到，这停下了话语。 乐乐却是明白了。 她明白爷爷这是众叛亲离，在没有了价值后，当然就不该再活在世上。 “你爷爷死后，整个家就散了，你母亲因为年龄太小，没有受到牵连，被送去了福利院。”王蔓云在乐乐即将恢复理智时，又抛下一个悬念。 乐乐变红的眼珠原本已经淡了下去，因为王蔓云这句话，又凝固了。 王蔓云瞬间放心，接着刺激对方，“你没有理解错，你曾经待过的福利院，你母亲也待过，不仅待过，还是在哪里被人收养的，收养后，就改了姓，现在的她不姓顾。” 乐乐的眼睛再次变了，死死盯着王蔓云，杀气凛然。 “我说的是事实，这些都是可以查的，不然我们怎么可能查到小柳巷，福利院，苏绣名单……”王蔓云不在意乐乐杀人的目光。 反而是端起桌上的水杯，慢悠悠喝了一口。 讲故事真容易口渴，需要及时补充水分。 “根据我们的信息资料，推测你是你母亲故意抛弃的，因为你的父亲是国军，快到49年了，如果不抛弃你，她会被审查，被劳教。” 王蔓云其实还没有确定乐乐的母亲是谁，但因为苏绣名单的事，有目标。 现在却不妨碍她拿出来忽悠乐乐。 也许乐乐真是这人的孩子，如果是，也就解释了背后的神秘人为什么多年来要搅风搅水，命运接连因变故被改，造成恨天恨地的性格，也就说得通了。 “我是被抛弃的？我母亲是谁？” 乐乐接连被王蔓云话语忽悠，终于无法保持平静。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又或者是跟家人失散，没想到自己会是被抛弃，抛弃就代表自己从出生起，就是弃子。 难道是因为自己不能独立成人吗？ 王蔓云看着乐乐眼里的红血丝，想了想，才为难地回答道：“对，你就是被抛弃的，至于她目前是谁，我们也不知道，因为她换了姓，又是在解放前被收养的，信息保留到现在非常残缺，但我相信你肯定跟对方有过接触，只是你不知道对方是你母亲而已。” “你套我话？” 处于暴怒边缘的乐乐突然恢复理智，也恢复了平静，她审视着王蔓云，很冷漠，也很尖锐，她已经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打算速战速决。 兵法有云，迟则生变，她虽然不知道王蔓云在算计什么，但知道绝对不是好事，立刻麻溜道：“我答应你们的要求，现在就交易。” 王蔓云：“……” 忽悠乐乐这种人确实不容易，但她也不可能露出异常，干脆点头：“可以，不过你得给我们时间考证，必须确定你交出来的人是真的才行。” “可以。” 乐乐既然来谈判，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囡囡跟昊昊。”王蔓云虽然知道乐乐他们为了目的不会伤害两个孩子，但还是不放心。 “等我检查过苏绣是真的，两个孩子可以马上交给你们。”乐乐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她知道如何谈判对自己更有利。 王蔓云神色如常，“可以。” “吴君兰，吴志强。”乐乐不仅交出了大院的内应，还买一送一。 王蔓云脑子里瞬间回忆起一张脸。 吴君兰跟她接触不多，但却印象深刻，因为第一次来军分区时，这女孩就在自己面前上演了一出‘怨妇’。 当初要不是信任朱正毅，两人估计都做不成夫妻。 “你确定吴参谋也是你们一伙的？”王蔓云是见过吴志强的，很有原则性的一个人，她有点不信对方会背叛军方，背叛国家。 “吴君兰嫁的人是我们的人，受吴君兰影响，吴志强也加入了我们。”乐乐看着王蔓云脸上的怀疑，笑了起来，“只要上了我们的船，我们有无数办法让对方配合。” 王蔓云明白了，吴参谋应该是因为女儿闯祸，中了圈套，最后不得不上了贼船。 算是半逼迫。 想通这一点，她对门口的特勤队员招手。 队长立刻走近。 “通知胡师长，立刻抓捕吴志强，吴君兰与她丈夫是抓捕重点。”王蔓云神情严肃地命令，她此时作为军分区与乐乐的谈判对象，有特权。 “是。”特勤队长准备离开。 王蔓云突然阻止：“等会。”说完转头看向乐乐，“范问梅在哪？”她记得对方是跟着乐乐一起失踪的。 人必须找到。 “杀了。”乐乐的话语冷血无比。 范问梅一直监视她，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她不喜欢这人。 王蔓云从乐乐说话开始，视线就没有离开对方脸庞，冷笑道：“我可没有时间跟你开玩笑，你最好赶紧说实话，不然浪费的是你自己的时间。” 乐乐又想揍王蔓云了。 真正跟对方交锋，她才知道这人有多敏锐、难缠。 “范问梅一直照顾喜娃，虽然你顶了喜娃的身体，但我相信你要想杀范问梅，就一定得考虑喜娃的感受。”王蔓云有把握范问梅没有被杀。 “吴家有个地窖。”乐乐最终不得不交出范问梅。 王蔓云点头，看向特勤队长。 “是。”特勤队长明白什么意思，急匆匆去传令。 胡德兴在知道大院内应人员是吴志强后，愣了好几秒，才让人去抓捕。 军分区办公区域，早就赶到的朱正毅在第一时间就把名单拿了出来。 看着苏绣上密密麻麻的人名，赵德贵几人在震惊之余，心情也更加的沉重，这么重大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了。 “苏绣专家什么时候到？”朱正毅问蔡政委。 因为宁城的苏绣专家是对方联系的。 “为了保证行驶安全，车速不敢过快，最快也得十二点以后到。”蔡天成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回答了朱正毅的问话。 “假苏绣呢？什么时候能弄出来？” 朱正毅又赶紧问另外一件事。 自从发现乐乐今天晚上可能会行动，他们不仅转移了大院里的重要人物，也联系了人员赶紧造假苏绣名单，以防外一。 “苏绣不好弄，从你们拿到苏绣名单开始，我们就在沪市找了能织苏绣的同志，但你也知道，苏绣不是那么好绣的，七个同志，目前为止也只绣了一半，还差一半。” 蔡政委无奈地看着朱正毅。 “不行，来不及。”朱正毅知道乐乐的性格有多多变与难缠，也知道王蔓云那边随时都有可能露陷。 “我们现在也没有办法，哪怕只是简单粗糙的形似，七个同志也已经尽力，忙碌到现在，能绣出一半已经非常难得，几个同志中晚饭都没吃，连水都没喝一口。”蔡政委非常为难。 主要还是留给他们的时间太短。 要是多给点时间，肯定能造出一份完美的假苏绣名单。 “我去看看。”朱正毅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十点，打算亲眼看看手绣现场。 “我跟你一起。”蔡政委起身。 “嗯。”朱正毅用证物袋把苏绣名单小心封存，然后揣在了身上，这份名单原件除了自己，他谁都不敢给，也是为了以防外一。 赵司令他们都理解朱正毅的行为。 知道对方不是邀功，这事原本就是对方一力发现与破获的，等把喜娃解救出来，问出背后之人，朱正毅就得亲自带着这份名单赶赴京城汇报。 隔壁不远处的会议室里，七名女同志正在绷紧的蚕丝绢上飞速穿针走线。 从接到任务，她们就没有停歇过一秒。 任务紧急，哪怕此时几人已经能感觉到眼睛发黑，发晕，走线的拇、食指，还有手腕，已经酸到好似马上就要废了，她们也没有停。 还有一半没有绣出来，大家都着急。 朱正毅跟蔡政委进门时，见到的就是繁忙的场景。 看着摆放在一边根本就没有动过的饭盒，朱正毅就知道几位同志确实尽力了，想了想，说道：“同志们，大家休息一会。” 他想检查一下苏绣绣得如何。 结果话音落了好一会，也没有人搭理他，七名忙碌的同志甚至头都没有抬一下。 “老朱，我之前也来劝过大家吃点东西，也跟你一样，碰了一鼻子灰，七名同志太敬业，我敬佩又感激她们。”蔡天成神情严肃，他在担心这么高强度的手绣，会影响几位同志的身体。 “各位，麻烦停一停，我需要马上拿走你们手里的苏绣。”朱正毅顾不得跟蔡政委说话，提高音量又说了一遍。 要不是七个同志把苏绣胚子围得太密，他也不会打扰大家。 “没绣完。” 一个同志终于头也不抬地回答了一句。 “没有绣完我也需要，现在就要，时间来不及了。”朱正毅说出问题的严重性。 瞬间，刚刚忙碌无比的场景好似被按下了停止键。 有人的手停在了绢布上，也有人的手拿着针线停在了半空，几秒钟后，七名围着绢布胚子的同志才回头看向朱正毅。 茫然的眼神，灵动的眼睛。 “各位同志，大家休息一会，苏绣我看看，如果可能，我马上就拿走。”朱正毅有紧迫感，在说明情况后，立刻跟蔡天成走近。 确实只绣了一半。 但这一半并不如他以为的粗糙，反而很精细，细密的针脚，灵动自然的山水，跟他手里的苏绣山水有八分相似。 “领导同志，我们也想绣粗糙点，快一点，但习惯与严谨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哪怕是赶工，我们也没办法绣太粗糙，要不是如此，进度应该更快些。” 年纪最大的女同志略微拘谨地解释。 她们真不是故意拖延时间，确实是绣太粗糙她们不会，如果强求，反而更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