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回 永别了
“鬼刹，你到底是傻瓜还是笨蛋，居然会为了一个只有这点回忆的我抛弃自己的生命。”苏孟婷停下手上的动作，头埋进胳膊中哽咽的无法再动弹。 她无法让自己解脱，无法推卸责任。 鬼刹确实是为救她而死的，如果他没有让剑离手，那死的便会是她。 互换立场，如果是鬼刹处于这种险境中，她却不一定会出手相助。 因为她把自己的命看得如此之重，竟忘了，这世间还有朋友可以为自己刀山火海。 直到天边划出鱼肚白，苏孟婷才勉强挖了一个可容一人的坑。 爬回鬼刹的身侧，握起他的手，冰冷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脸上有未擦干净的血迹已经干涸在唇边，他的面容看起来似是在笑。 苏孟婷的眼红肿红肿的，几乎只剩了一条缝。 她不想哭的，可是不知为何，眼泪却总是会留下来。 “你冷吗？手好凉哦。我都已经热出汗了，你手上怎么会这么凉。” 抱着他的身体，苏孟婷静静的坐在那里。 他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他的存在了。 身后隐约有脚步声，苏孟婷却并不想回头。 云溪该是多不甘心啊，所以要再回来杀了自己吗？ “小婷。”一声焦虑的呼喊声，打消了苏孟婷心中所有的想法。 苏孟婷呆呆的过了有半个世纪回过头来看向那声音的主人。 景月寒心里倒抽口气，她紧紧的抱着的人，是鬼刹。 看到景月寒后，本以为自己会放声痛哭，可是，她却并没有，她只是微微笑了。 扫向景月寒身后的男人，好帅气，很阳光硬朗的帅。明明是第一次见，可这脸怎么感觉这么面熟？ 他正用悲戚的眼神看着她和她怀中的鬼刹。 看那身衣服，苏孟婷顿觉似曾相识，该是鬼步的风格。 景月寒与那男人快走两步上前。 景月寒蹲下搂住她和她怀中的人。 “小婷，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而那男人则是接过她怀中的鬼刹，眼中的泪隐约可见。 苏孟婷愣愣的道：“是晚了，晚了好些呢，没有听到他最后想要对你说的话。”她不哭，眼泪却流下来。 她扫了对面的男人一眼：“不要碰他。” 那男人一愣，看向苏孟婷。 “小婷，不要这样，他是鬼步。”景月寒也是有些哽咽。 苏孟婷完全呆住。 鬼步？可这脸、怎么可能呢？ 低下头看看怀中的鬼刹，再抬眼看向鬼步。 “鬼步的毒，解了。”景月寒颤抖。 苏孟婷这才松手，任由鬼步将鬼刹接过。 苏孟婷拉住鬼步的下摆，慢慢站起后又跪下。 鬼步一慌，道：“你这是干什么。” 景月寒却并不拦着。 “鬼步，我对不起你。”苏孟婷并没有哭出声，可谁都知道，她现在心里有多难过。 “鬼刹是为了、救我，才、才会死的。”这是，苏孟婷终于无法再抑制，将头趴到地上，呜呜的大声哭了起来。 鬼步的泪也来得不知觉。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这两个男人，却都哭了。 不知是苏孟婷哭的太悲怆还是他们心里太难过。 鬼步蹲下身，扶起她：“不关你的事，这都是我们的命数。” 苏孟婷望了望他，不再言语，她能说什么呢？她要说什么呢？人都已经死了，再说更多也没有用。 鬼步将鬼刹抬入苏孟婷已经挖好的坑里，苏孟婷一个尖叫：“等等，鬼步。” 快跑两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苏孟婷道：“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草草的埋掉，我们给他买具棺材，让他躺的舒服些。” 鬼步看着她拉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无奈道：“鬼刹讨厌被那种条条框框的东西束缚，这样便很好，对他来说算是最好的。” 继续手下的动作，鬼步将鬼刹一点点的放好，摆正。 抓一把黄土撒到他的身上。 苏孟婷捂住嘴，哽咽着。 忽然想到什么，从刚才鬼刹躺过的地方，苏孟婷将剑拿起，放到鬼刹的手上。 “我差点忘记了，这剑是不能离开你的身边的。 你不是说你喜欢这个饰物吗？不要弄丢了。 下辈子，不要再舞刀弄枪了，太危险。 做个平凡人，过快乐的一辈子。” 说着，苏孟婷将腰上绣有婷字的荷包取下放到他的另一只手中。 “你不是说除了我从来没有人送过礼物给你吗？以后我还会给你送很多礼物的，记得要收哦。 我答应要给你绣荷包的，可是我怕我的手拙你等不及，这个先送你，这是我找人绣的，花的是我自己的银子，所以，你放心收下。 等以后我真的学会时，我一定会最先绣你那一个。” “小婷，可以了，你看，他嘴角含着笑，他并没有痛苦。”鬼步说着，安慰她也是在安慰自己。 眼看着黄土一点点的盖过他，苏孟婷心中的悲怆无法言语，她知道，现在鬼步心里一定比她更难过，那是他的亲哥哥啊，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啊。 “鬼刹，我答应你的，我都会做到，你、安、安息吧。”说着，苏孟婷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景月寒来到他的身边，看着已经入土的鬼刹，缓声道：“鬼刹，你总说你欠我的，其实，你不欠我的，真正亏欠的人，是我。 当年为你引毒，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这个束缚住你的一生。 可是不可否认，即使不想，我也还是束缚了。 对不起，这辈子是我连累了你。 为了我杀人，为了我背负恶名，也是为了我的命令、才命葬于此。 即使有一千一万句对不起，我也无法再对你弥补我亏欠了，请你原谅我吧。 像小婷所说，下辈子你一定要投个好人家，不要再受苦了。” 苏孟婷有些动容。 “小婷，你跟我来，让鬼步与鬼刹安静的呆会儿。” 苏孟婷略有些迟疑，但还是跟着他一步一回头的离开这里。 看着那个有些凄凉的身影，苏孟婷的心越发的沉重了起来。 她害死了他最后的亲人。 她让他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鬼刹，永别了。 鬼步，对不起。 ~~~~~~~~~~~~~~~~~~~~~~~~~ 今日三更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