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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保噗嗤一声,笑了,说:“我带你去见老板。” 唐宛就跟着他走进了更深的夜色之中。 “哥哥。”和匀抬头看着他,轻轻地说。他的睫毛颤动,漂亮的眼如同含着一汪秋水。 “恩?”唐宛在给他削苹果。 “你能不能把我的日记拿来?” “哎?你不是有吗?” “不是这本,是以前的那一本。” 和匀有记日记的习惯。他的日记有好几本。而他来到S市的时候,就只让唐宛带来了那几本日记。 “哦,”唐宛面上浮现笑意,“是上面画着小熊的那一本吗?” 那是和匀最早的一本日记。里面都是一个个的小格子。封面就是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熊,因为那时候和匀特别喜欢这种颜色鲜艳的小东西。 “……是。” “好的,保证给你找出来。” 唐宛把切好的苹果给和匀,和匀扫了一眼,说:“不要那么多。” 唐宛从善如流,分了一半,给和匀的那一半还削了核。 他一边切一边问:“你要日记做什么?” 和匀等着他的苹果,拿过来浅浅的咬了一口,才说:“算账。” “……算账?” “恩。” 唐宛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问:“你算谁的帐?” 和匀抬头,说:“你觉得还有谁?” “喂喂喂……我欠你啥了?” “你没有欠我什么,你只是骗我。” “……你一个小孩,我能骗你啥?”唐宛好笑。 和匀凝神想了想,最后理直气壮地说:“太多了,不记得了。” 唐宛本来很是自信的。 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和匀也是认真的。 他拿了他的日记,就慢慢地翻,等了唐宛来,就坐在床上,让唐宛给他读日记。 “哟呵!”唐宛一翻开就笑了。这字已经多少年没有看到了。 和匀最开始记日记的时候也就是三五岁。那个时候他的手还是软的,写出来的字也是东倒西歪,恨不得找一个地窝着。字不好看也就罢了,他还有不知道的字。而他写日记是肯定不愿意查字典的。 所以……恩,就是拼音。 “哥哥今天说,我吃了草……蔓?是蔓吗?”唐宛读着读着还要和和匀确认。和匀点了点头。 他就接着念:“好吧,你吃了草蔓。” 他装出嫩嫩的童声,念着:“哥哥说,草蔓会从我的肚子里发芽,长大,长大,”唐宛笑了,“一直长大到天上,然后就可以看到爷爷。” 和匀挑了挑眉,说:“你看你当时是不是在骗我?怎么会有草从肚子里发芽呢?” 唐宛笑了笑,说:“你可别乱说,我也还记得这个。当时我并不是这么说的。而且……你不是见到了吗?” “哼,你还接着骗我。” 唐宛借着看他的日记,笑了笑,还真是。 “那时候你多乖啊。” “是好骗吧。” 唐宛摇摇头,说:“不是哦。那个时候,你很喜欢笑的。” 和匀愣了愣,偏过了头,说:“你别想转移话题,你当时骗我这么厉害,要怎么还?” 唐宛宠溺地笑了,把小熊的日记放到一边,说:“那你说吧。” 和匀扫了他一眼,慢腾腾地说:“你总是逼我喝药。最讨厌你这一点了。” “恩。” “你总是逼我吃我不喜欢的东西。” “恩。” “你还老是骗我。骗我吃我不喜欢的东西。” “恩。”唐宛笑了。 “所以,我在你的手下过得真惨。” “……”这一点唐宛不能就这么认了。 “恩?”和匀瞪了瞪他。那一汪秋水就好像是落入了星子,亮了。 “……恩。”唐宛无奈答应。 “你做了那么多错事,所以……你不能逃避。你必须要在我身边,好好赎罪懂吗?” 唐宛顿了顿,笑得更浓了,他伸出了手,摸了摸和匀柔顺的头发,说:“当然。” 和匀瞪他。却没有拦他,就在他的抚摸之下,恨恨地啃着自己的苹果。而脸上也慢慢地红了。 “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在你的身边的。和匀。” 唐宛低低地说。声音虽然低,可是却是平静而又透出坚定的。 他不知道和匀怎么会想到要他这么说,可和匀既然希望他说,那么他就说。 也许……是他晚上不来,和匀还是有些不安的吧。也有可能是他在这里感受到了别的什么。 但是,他总归会一直陪在和匀的身边的。 第48章 手术 四月初的时候,唐宛抱来了一丛月季。这个时候的月季已经开的很漂亮了,大朵大朵的艳色铺开,让人满心满眼的都是这样的花。 “……我还以为你会送牡丹。”和匀抱着花说。他的目光柔和,苍白的唇拉开微弯的弧度。 唐宛笑着说:“路上看到的,我觉得你会喜欢。” 他确实刚刚开始的时候想着的是送牡丹,然而,牡丹真的很贵啊……还是月季好一点。 他最近一直都是在上夜班,而很少花心思在这些精巧的小物件之上,也是因为看和匀的日记,想到了他当初种下的蘅芜苑。 他这才发现他忘了和匀是多么喜欢花的。 和匀是喜欢花朵的,无论是什么花,只要盛开他就是喜欢的。 当初就是这样,种下的一院子的草木之中总有那些个野花出没,那是和匀从路上捡出来的。 和匀低头,轻嗅捧在怀中的花朵。然后可惜地说:“没有什么花香。” “确实,不过很好看吧。” 和匀点了点头,接着抬头看他,说:“这个时节,栀子花也该开花了。” 唐宛笑了笑,摸了摸和匀的脑袋。那里的头发已经被剪短了,摸上去是薄薄的柔软的一层,就如同黑色的绸缎。他低声说:“栀子太招虫了。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出去看。” 和匀任由他揉着头,垂下了眼帘,问:“那这一季的栀子花我是不是闻不到了?” 他记得的,某一年他病重,病到出不了门。可他却很喜欢很喜欢栀子花。 那种香气,浓稠艳丽,能把一切别的味道压下去。 他们家中明明可以点了香料,而唐宛却纵容地给他将蘅芜苑中的栀子装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