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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章免费试读

,且越看越耐看的长相。

    沈卿挽眼尾微垂,褐红色的眸子带着刚进门时没有的光亮。她的长发收拢在肩膀一侧,耳垂上戴着一枚白金色的精纹镂空耳环,这应该是她自己的创作之一。其实季歆舒也曾买过沈卿挽设计的饰品,她和季清渠的钻石耳钉,便是出于沈卿挽之手。

    既然沈小姐已经这么说了,我当然愿意与你合作,接下来季氏新季度的产品,将全部交给你负责。另外,我比你还小两岁,不需要对我用您这种称呼,不介意的话,叫我的名字就好。季歆舒看着沈卿挽,将手里的平板电脑送还给她。

    沈卿挽拿好自己带来的东西,离开季氏后,叫了车回南山公司,在路上,她的手机一次次亮起,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她皱眉拒绝,随后又把电话拉黑。到了公司后,沈卿挽上楼,能够明显感觉到那些同事在窃窃私语关于自己的事,沈卿挽清楚,他们或许在等自己的笑话,但是很可惜,她没有笑话可以给人看。

    在沈卿挽回来之后,公司立刻召开会议,对于她成功与季氏合作表达了赞赏。整个会议期间,沈卿挽沉默地听着那些人虚与委蛇,面上说着漂亮的话,却并没有真的在讨论设计的思路和方案。沈卿挽觉得这样的会议只是在浪费时间,但她却没办法像以前那样潇洒离开。

    终于硬着头皮把会议听完,沈卿挽第一个离开会议室,她走到自己的小办公桌前画稿,过了会儿,邻桌的人忽然探头过来。女生叫王露,是沈卿挽的小迷妹,虽然两个人现在是同事,但她到现在还无法相信,自己居然和沈卿挽共事,甚至还坐在邻桌的这种事实。

    沈姐,总监今天是不是又为难你了?王露看着沈卿挽柔和的侧脸,觉得心里怪难受的。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沈卿挽是什么地位和身份的人,她在南山公司当个设计总监都是南山公司高攀了,可她却作为普通职员在这里工作,王露都替她难受。

    没什么,倒是你,之前交代你的画稿弄好了吗?沈卿挽伸手将发丝理好,对着王露轻声问。王露听到她柔和的声音,只觉得双手都要酥软了。沈姐真的太温柔了,跟外界传的那种目中无人根本不一样。自己好几次卡在画稿上,都是沈姐教导自己的。

    画好了,只是有一些地方总觉得不太自然。王露小声嘀咕,沈卿挽听了,拿起她的画稿,帮她改动了几笔,只见刚刚还很不自然的累赘装饰变成了点亮,就连整体构造都好了不止一倍。王露惊喜地看着沈卿挽,恨不得直接拜她为师,沈卿挽揉揉她的头,让她别闹,又专心去画自己的稿子。

    她每一次做设计总是会沉浸其中,待到沈卿挽抬起头,时间刚好晚上9点多。她揉着发酸发疼的身体,这才叫了车回家。早上出门时,屋子里的窗户忘记关上,沈卿挽走入房间,马上就感觉到一阵凉意。她望着空旷的房间,再看到手机上足足有20个未接来电,心也跟着凉下来。

    Chapter·11

    压抑的咳嗽声混杂着急促的喘息,沈卿挽捂着嘴,努力去缓解想要咳嗽的欲望,奈何她越是忍耐,喉咙处的干痒和撕裂感就越发明显。她蜷缩在被子里,纤细的手腕抓着枕头,身上都因为剧烈的咳嗽渗出一层薄汗来。

    终是忍不住,她起身下床,走到楼下的餐厅,将水壶里的水倒在杯子里。过了一整晚,水早已经失去了温度,甚至掺杂了一些凉意。凉水滑过喉咙,虽然解决了那份干疼,反而让沈卿挽觉得更加不舒服。她皱眉把一整杯凉水喝下,顿时觉得眼前发黑,只能赶紧扶着桌子坐下。

    短暂的舒缓过后,沈卿挽的意识逐渐清醒,她抬起头,看着大到有些空旷的房子,心里的失落升起片刻,又一点点落下。她早上起来经常会咽喉干痛不适,最开始,那人总会嘱托佣人为自己准备一杯温水,到了后来也渐渐没有了。

    别想那么多了。沈卿挽喃喃低语,对自己说。今天是休息日,她不需要去公司,但手里依旧有许多画稿要完成,用一整天来休息这种事,明显不现实。她去浴室洗了澡,又做了半小时瑜伽,便起身去了画室。

    画室里带着水彩墨迹的味道,不算难闻,却也绝对不是好闻的。她打开窗让味道散去一些,便坐在桌前,拿起昨天和季歆舒商讨的几份创意,缓慢地打起草稿。沈卿挽从小便学习设计,一个设计师除了最重要的创作灵感之外,手上绘画的技术也不能太低。

    她们需要画出让打造者能够理解的结构,并且装饰画得越仔细,也就越能够完美打造出最终的成品。人人都说沈卿挽是天才,却很少有人知道,以前的她,每天都会把大部分时间用来练习绘画和构图,她不仅有天赋,甚至还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沈卿挽用画笔在绘图电脑上描绘,一旦她进入状态,就很少有什么事能够影响到她。可这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一开始她并不想管,可是来电的人不罢休地一次次打来,沈卿挽无奈地将笔放下,看了眼号码,将其接通。

    沈小姐,很抱歉,这么早打扰您。之前您挂在我们这里的三处房产,有不少顾客看中想要买下,只是按照现在的行情,您给的价格未免过高了,不知您是否愿意再降低一些价格,这样也更容易卖出去。来电的人是房产中介商,听到他的话,沈卿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着被搁置在一旁的画笔,微微出神。

    其实回国之后,外界对她的一些消息传得五花八门,她自己也不是没有看过。昔日的天才设计师陨落,或是借着自己离婚的事,编造出各种出轨或是其他谣传。这些沈卿挽知道,但她没有解释,更没有去反驳的必要,但有一点是没错的。

    沈卿挽需要流动资金,借此来度过目前拮据的生活。她手中的财产,除了自己现在住的地方,还有三处想要卖掉的房产。这些房子都是那个人喜欢的,沈卿挽听她说喜欢,就买下来送给她,后来去外国之后也没怎么住过。

    做设计这一行,靠的是创作灵感和思路,但是硬件设施也不能马虎。沈卿挽回国之后立刻买了一套当下最先进的全息数位图板和电脑,光是这些就把她身上的现金花得差不多。哪怕她稍微让步买一些没那么好的设备,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可是在设计方面,沈卿挽不想让步,也不会让。

    沈小姐,您还有在听吗?中介那边感受到沈卿挽的沉默,还以为是自己的要求让对方不满,沈卿挽这才回过神。

    抱歉,我刚刚在忙其他事情,我现在只想尽快把这三套房子卖出去,如果有人觉得价格不合适,可以适当降低。

    沈卿挽做出了退步,既然她没办法在设计上让步,那么其他的事,总该让一让的。听到自己愿意松口,中介便开心地和自己商量起后续事宜。沈卿挽一一记下,和对方约好时间,便挂断了电话。她抬起头,看着刚才被中断的画稿,一时间竟是没了继续画下去的想法。

    沈卿挽起身,重新烧了一壶水,她靠在厨房的门边,听着水被煮沸时发出的声音,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居然在这里站了整整十分钟。这时候,王露在微信发了消息过来,说是公司让自己回去一趟,临时有工作处理。

    沈卿挽换了身衣服去南山公司,她到了设计部,发现的确有不少人留在这里加班,问清楚情况后才得知,原来是设计总监最新接洽的珠宝设计被全数驳回,如果不在明天之前给出满意的草稿,对方将会取消合作。

    在设计界,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但是全单驳回这种事难免会得罪人。沈卿挽来得晚,当初也并没有参加这个企划,她坐在王露身边,要了一份设计稿,当那些浮夸又毫无主题的设计落入眼中,沈卿挽皱起眉头,忽然明白为什么会被整单驳回了。

    这是一份华而不实的创作,这种画稿交给那些高定的奢侈品公司,的确可以获得赞赏,可是与其合作的公司却是一家中等偏上的珠宝公司,这样的设计无疑会给他们带去巨大的负担,并且风格理念上也不符合轻奢这种概念。

    沈卿挽明白南山公司因着在业界的地位,经常会做出这种与甲方理念不合的事,大多数公司碍于南山公司的地位,偶尔也硬着头皮接了,这样整单驳回是少见的,可沈卿挽却觉得他们没有做错。现在所有人都在这里加班重新设计,他们没有摆正心态和方向,只会做无用功。

    王露,李总监在吗?我想和他谈谈。沈卿挽口中的李总监叫李平,是南山公司现任的设计总监,听到沈卿挽要见她,   王露偷偷指了指会议室,沈卿挽点头,拿着那些画稿走进会议室。看到是沈卿挽,李平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他停下和几个设计部门主管的谈话,抬起头看过来。

    沈设计有什么事?

    李总监,关于这一次和圣镜珠宝的合作,我有一些想法提出。沈卿挽轻声说着,尽管她说完之后,李平带头发出了笑声,她面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依着沈设计的资历,的确有资格谈想法,那就让我们听听你有什么高见。不过,希望沈设计不要忘了,现在和你当年的时尚圈已经不一样了。李平看着沈卿挽,眼里满是挤兑。他承认,自己的确不喜欢沈卿挽,这个女人没来之前,李平从不认为南山公司有谁能够与自己匹敌,可是她来了之后,李平能够感觉到危机感。

    沈卿挽的存在就是一个神话,偏偏这个神话还在自己手下做事,让李平左看右看都看不顺眼。再加上有人和自己打了招呼,让他好好照顾一下沈卿挽,李平自然会处处找她麻烦。

    李总监,我的确很久没有发表过设计产品,但是我从未有一刻松懈过对设计方面的研究。圣镜是一家走轻奢路线的珠宝公司,而我方设计师所创造出的草稿,皆是奢华的风格。珠宝的确是奢侈的象征,但并不代表,奢侈就符合全部。

    这是我刚刚设计的两款新品,我希望这一次大家能够摆正位置,以简单而富有亮点细节为大体方向,去进行这次创作。沈卿挽拿出手里刚刚画好的画稿,李平脸上本来还是不屑的模样,可看到沈卿挽的画稿,面色的确有所改变。他拿着画稿交头接耳地和其他人说着什么,随后再看过来的时候,对沈卿挽的态度稍微有所改变。

    沈设计的画稿的确不错,可是这样的珠宝反射出的却是一种廉价感,根本入不得台面,就算圣镜是轻奢,也绝对不能用这样敷衍的东西了事。看来沈设计的确不知道现在的人想要什么,你的思想和态度应该要改正了,不要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不管拿出什么烂东西,都有人会买账的沈卿挽。

    李平笑得和善,可话语里字字透着讽刺,沈卿挽听后,轻轻抿了抿唇。她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李平,高挑的身姿笔直不见弯折,尽管被这样说,面上却依旧不见半点怒意或是难过。她只是将画稿重新拿回来,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沈设计,我的话可还没说完。你这两张设计不符,我认为,你应该根据我给出的创意进行设计,不要再搞你那所谓的特殊,可以吗?李平笑着,将屏幕调出他给出的设计方向,这对于任何一个设计师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事。

    一个作品的灵魂在于设计师自己创造出的理念与灵感,而现在李平要求沈卿挽按照他的灵感来,这是对设计师最大的侮辱。沈卿挽看着李平的笑,紧紧攥着手里的两张画稿。忽然,她勾起嘴角笑了,她笑得讽刺,将李平的嘲讽还了回去。

    李总监,公司的规定是给予设计师最大限度的自由,就算你是总监,也无法限制每个设计师的创作。恕我直言,你的画稿,我一秒都不想多看。我依旧会按照我的想法设计,最终的画稿是由圣镜选择,而不是你。沈卿挽说完,直接出了会议室,她带着马上就要丢掉工作的心情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王露投来询问的视线。

    沈姐,怎么样了?整个设计部都能感觉到李平在针对沈卿挽,这次沈卿挽单独找他,王露很怕沈卿挽被下绊子。

    没什么,继续画稿吧。沈卿挽低下头,重新拿出纸张,看到她认真的眸子,王露正要回去继续,沈卿挽又开口。

    对设计师来说,每个理念和想法都是她的孩子,如果连自己的理念和想法都没有,产出的东西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我可以在任何事上让步,唯有这点我不能。

    沈卿挽说完,抬起头对王露笑了下,看着她的笑容,王露呆滞地望着,好久之后才回神。沈卿挽整个下午都在画稿,直到她的脖子酸痛,大脑也有些麻木之后才停下来。她抬头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很晚了,这才收起自己的稿件,准备离开。她朝着楼下走去,刚到公司门口,一个等在那里很久的男人走过来。看到他,沈卿挽有些排斥。

    沈小姐,我的助理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都没得到你的回复。你最近的事我听说了,知道你过得不好,我就放心了。我今天来只想告诉你,我对你说过的话依旧起效,如果愿意,你可以成为我的女人,否则,你的路只会变得越来越窄。男人笑着说道,随后便站在原地,等待沈卿挽的回答。看着他自信的模样,沈卿挽像是看不到他一般,从他身侧走开。

    回到家里,沈卿挽绷紧的神经逐渐放下,她撑着身体洗了澡,甚至连头发都没力气再吹,无力地躺在床上昏睡过去。

    Chapter·12

    酒吧里到处充斥着嘈杂扰耳的音乐声,躁动的人凭着本能,寻找能够让荷尔蒙兴奋的同类。季清渠手里端着酒,心情很好地在长廊走着,她喝得有些多了,步子摇晃,视线却保持着清明。到门口时,她把最后半杯红酒喝掉,笑着将空着的杯子递给一旁的门卫,迈着长腿走出去。门口不远处,一个男人靠在车边等待,季清渠用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帅哥,一个人?我的车子被人借走了,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送我回家呢?季清渠喝过酒之后的声音有些飘忽,夹杂着迷醉的沙哑,听到她的话,张铭把车门打开,护着季清渠的头让她坐进去。

    能够送季大美女回家当然是我的荣幸,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回来就让我充当司机,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张铭看了眼季清渠,替她系好安全带。季清渠没有马上回答,侧眸瞄他一眼,打开自己的包,拿出里面的烟和打火机。

    她习惯喝过酒之后抽一根清凉淡薄荷,这份剔透的味道总能让季清渠被酒麻木的神经获得短暂的清晰。她用手把长发撩到头顶,半阖着眼,将烟叼在红唇之间。钢轮式的打火机在燃起的一瞬间发出的沙沙声响是季清渠很喜欢的声音,她吸了一口烟,又将打火机点燃,放在手里把玩。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张铭似乎说了什么,吐出一个漂亮的圆形烟圈,回头看他。

    你刚刚有说话吗?季清渠说完,歪了歪头,张铭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却又不好说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和你太久没见有点想你了。你看看,喜不喜欢?酒吧距离季家别墅不远,车子很快就停在门口。张铭这才弯下身,从车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礼盒递给季清渠。后者笑着打开,发现里面躺着一块女士手表。

    手表是LOZ刚发布的联名情侣款,属于限量级别的奢侈品。整个表身镶满了碎钻,表盘内采用的也是极为高级的淡紫色纯钻。这块表的价格不低,季清渠虽然不太喜欢这只表过分浮夸的外表,但是收到男朋友的礼物,她还是开心的。

    还不错的样子,你帮我戴上。季清渠将表拿出来,又伸出手摆在张铭面前,看到那只细长又白皙的手腕,张铭握住在上面轻轻一吻,这才将表为季清渠戴好。虽然单独看上去有些浮夸,不过戴上之后并不算太扎眼。

    我先回去了。季清渠在张铭脸颊边吻了下,没打算继续留太久,张铭看她要离开,眼里露出几分不舍,他拉住季清渠的手,又留她一会儿。你之前说想安排我和你姐姐见一面,大概定在什么时候?张铭再次提起见面的事,季清渠听后有些奇怪,好像张铭已经提了好几次想见季歆舒的事了。

    我会和姐姐约个时间,之后告诉你。季清渠和张铭道别,用指纹开了外面的防盗门走进别墅。她知道自己今天喝了不少酒,有些害怕会被季歆舒闻到。站在门口,季清渠仔细规划自己的上楼路线。如果姐姐没在家,自己就直接上楼洗澡睡觉。如果姐姐在卧室,自己就在楼下的浴室洗了澡再上去。

    季清渠在心里盘算着,就这么开了门,然而客厅的灯大亮着,季歆舒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她以前从不会看的电视剧,她见到自己回来之后,甚至还回头对自己笑了下。季清渠愣在那,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就这么失败在起跑线上。

    回来了,怎么不换鞋子?季歆舒抬头看了眼愣在门口的季清渠,轻声叫她。季清渠这才啊了一声,低下头把身上的高跟鞋脱掉。她今晚喝了不少混合酒,各种酒精加在一起的后劲不小,到了这会儿,季清渠觉得面前的路都是天旋地转的。

    她低头找拖鞋,却始终没能把脚塞进准确的位置,季清渠迷迷糊糊地往旁边倒去,这时候,温软的怀抱接住自己,脚被一只手握住,再套入软软的棉拖鞋中,下一刻,嘴边已经多了个冒着热气的杯子。

    这是能解酒的蜂蜜水,你喝一些。季歆舒的声音很柔,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喝太多在生气,季清渠噘着嘴唔了一声,听话又乖巧地小口喝着蜂蜜水,全然没有之前在酒吧让调酒师反复给她上酒那会儿的嚣张。她坐在沙发上缓解酒精的后劲,过了一会儿,意识也清醒了不少。

    姐,你怎么还没休息?季清渠看了眼时间,她清楚季歆舒是每晚10点就会上床休息的人,可现在都要零点了,姐姐居然还在楼下看这种她不会看的电视剧。没什么,就是今天不想睡太早罢了,你买了新手表?季歆舒强行打起精神,她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其实一直在等她回来,季清渠没到家,季歆舒也睡不着。

    是张铭送的。季清渠晃了晃手上的手表,完全没注意到,季歆舒在听过这句话之后,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我记得你说过不喜欢戴表。季歆舒声音有些低,她垂眸,视线落在季清渠的手腕上,握着的手无意间收紧。

    唔,其实现在也不怎么喜欢啦,但是他送都送了,我要是不戴他会不开心,再说这表看着还不错。季清渠将手腕抬起,在灯光下看着表盘,这才发现因为钻石太多,导致时间都有些看不清了。季清渠觉得这块手表华而不实,设计师的水平不怎么样。

    看着她的动作,发现她似乎很喜欢这块表,季歆舒眸色暗了暗,死死盯着季清渠的手腕,漆黑的眸子闪烁着极力压抑的愤怒。如果你喜欢表,我也可以买来送你。季歆舒轻声说着,视线始终落在季清渠那只手腕上。季清渠若是仔细去看她,就能发现季歆舒的全身都在轻微地颤抖。

    不用了姐,有一只就够了,多了也累赘。季清渠本没什么时间概念,收下这块表也是因为张铭。她不喜欢戴表,比起手表更喜欢手链之类的饰品,当然也就不用季歆舒再送她一块。

    季歆舒安静地坐在那,把季清渠的每个表情和动作看在眼里。她身上带着醉后的慵懒和迷离,那双珀色的眸子被手表的粉钻反射出一层光亮。她笑得很好看,似乎正在回忆送她这块手表的人。季歆舒轻轻攥紧了双手,她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只剩下沉默。

    姐,你明天晚上有时间吗?季清渠忽然开口,季歆舒心不在焉地嗯了声,根本没注意到她到底问了什么。季清渠听后,忽然抱上来,靠在她肩膀上。突如其来的拥抱唤回季歆舒的意识,她这才注意到,季清渠身上除了酒香,还有一股她从来没有过的味道。那是一款男士香水才有的淡香,是属于别人的味道。

    清渠你季歆舒觉得心口一酸,她紧抿着唇,在这种时候竟然生出几分无力感。她其实很想和季清渠说,不要靠近别人,只留在自己身边好不好,可这样的话,现在还不能说。姐,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张铭,就是我之前说的男朋友,他一直挺想和你见面的。季清渠根本没察觉到季歆舒的反常,她靠在她肩膀,说着明天的安排。

    其实她自己倒是对于把张铭介绍给季歆舒的事没多大热衷,她始终觉得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自己不想见张铭的家人,其实也没多想让张铭见季歆舒,毕竟自家姐姐可是很忙的。奈何张铭一直提起,她想着随意吃个饭也没关系,就安排下来。

    你很想我见他吗?季歆舒不答反问,她极力压制自己的颤抖,甚至是有些慌乱地从沙发上逃开。季清渠也起身跟上去,茫然地看着季歆舒的背影。她总觉得,姐姐好像不怎么开心的样子。

    也没有啦,姐姐要是没时间的话我会去的。季歆舒说完,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她关上门走进浴室,明亮的灯光将自己此刻的姿态照得清清楚楚。那里面的人眼角泛着不正常的鲜红,眼睛里是满到几乎要溢出来的憎恶和贪婪。

    在刚才,季歆舒很怕自己再面对季清渠一秒,就会忍不住将她的嘴捂住,让她不要再说和那个男人有关的任何一个字。她讨厌清渠那样,讨厌她口口声声说着和自己无关的话,谈及和自己无关的人。想到明天的见面,季歆舒忽然笑起来,既然清渠让自己见他,自己就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季清渠洗过澡之后,借着酒精的醉意,很快睡了过去。在她睡着后不久,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季歆舒光着脚,轻柔又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她的脸色有些憔悴的苍白,身上是白色的棉纱睡裙。季歆舒站在门口,听着季清渠均匀的呼吸声,站到她床边。

    和之前不一样的,季歆舒很清楚的感觉到这点。清渠交往过很多男友,但是没有一次会给季歆舒这样不安的感觉。清渠从未带任何一个男人来见自己,那些人送她的礼物,只要是她不喜欢的,她就算收下也不会随身带着。可现在,清渠手腕上是那块丑陋的手表,它的样子和清渠一点都不般配,就像张铭这个人,他根本不配走在自己的清渠身边。

    季歆舒跪在床上,她伸出手,爱怜又轻柔地抚摸季清渠的脸颊,又顺着她的肩膀滑到手臂,最终来到手腕处。季歆舒伸出手,将那块手表摘掉,不屑地扔在床边,又轻柔地将季清渠的手腕托起,望着上面被手表留下的压痕。

    季歆舒低头吻上那里,一遍又一遍亲吻那些压痕,像是想要把那些痕迹都吻去一般,用心又虔诚。季清渠的手腕恢复,季歆舒这才停下动作,捏着季清渠的手腕发呆。那双黑眸中渐渐有了波澜,逐渐转变为疯狂和贪婪。

    清渠,姐姐讨厌别人碰你,一下都不行,你再不听话,姐姐就要罚你了。

    Chapter·13

    大小姐,这是任家和姚家分别给你的文案和资料,这次的合作已经接近尾声,她们希望有时间能和你聚一聚。唐绮从外面进来,把放着电子文件的U盘拿给季歆舒。可是那人却始终拄着头坐在办公椅上,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这已经是季歆舒今天第三次走神,这样的反常着实让唐绮感到奇怪。在她第二次叫季歆舒的时候,这人终于回了神。她眼下是妆容都遮盖不住的黑眼圈,脸上的疲惫更是明显。唐绮知道季歆舒今天的状态不好,光是咖啡就已经喝了三杯。

    我知道了,我会抽时间安排,你季歆舒话没说完,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亮起来,唐绮只看到季歆舒刚刚还疲惫的神色立刻一扫而空,她拿起手机,还没接通,脸上就挂上了笑容。

    清渠,怎么了?季歆舒的声音是她对待季清渠时一贯的轻柔,侥是见惯了季歆舒变脸,唐绮还是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姐,我订好了位置,今晚你6点准时到就好。原来季清渠打电话过来,只是为了说今晚见面的事,季歆舒想着,面上的笑容渐渐淡了。她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再抬头时,那双眸子没了接电话之前的光彩。

    季歆舒没有吃午饭,她既不觉得饿,也没什么心情去吃任何东西。终于熬到下班,她去化妆间补了妆,懒得换其他衣服,就这样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去了约定的饭店。她过去时,季清渠和张铭提前到了好一会儿,包厢门没有关,还隔着一段距离,季歆舒便看到季清渠嘴里叼着一根烟正说着什么,她旁边坐着张铭,在男人的手腕上,赫然是一块和季清渠一样的情侣表。

    这款限量版的情侣表是奢华浮夸之风,表盘上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显得那么光明正大又刺眼。季歆舒攥紧了拳头,强忍着心口的酸涩,冷着脸走进包厢。

    姐,你来啦。季清渠抬起头看到季歆舒,立刻把烟掐灭,又对着自己身上喷了些清新剂,这才乖巧地坐到季歆舒旁边。眼看着她离开张铭身边挪到自己的位置旁坐下,季歆舒的表情舒缓些许,心里的难过也淡了一点。

    季小姐你好,我叫张铭,是小渠的男朋友。张铭看到季歆舒,笑着主动和她打招呼。季歆舒当然知道他是谁,甚至连他的身份背景都查得一清二楚。季歆舒并不想理会张铭,可是她不想刚开始就把气氛弄得那么僵硬。

    你好,我是清渠的姐姐。季歆舒淡淡地回了句。季清渠看着她漂亮的侧脸,总觉得自家姐姐今天似乎心情不好。但她并没有多想,只觉得季歆舒大概是工作了一天太累了才会如此,便把手探到她背后,轻轻为她按了按肩膀。

    姐,我点了几样你喜欢吃的菜,你看看还想加什么。季清渠把平板递给季歆舒,她看着上面点下的菜,多数应该是自己爱吃的,季歆舒又点了一些季清渠特别喜欢的甜点。等待上菜的过程,包厢里有些安静,季歆舒不是热络爱说话的人,张铭这个话痨,今天竟然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季清渠靠在椅子上,时间久了便有些发困想抽烟,奈何季歆舒就在身边,她知道姐姐不喜欢烟味,也很少会在她面前抽烟。季小姐,我之前一直听小渠提起你,你们姐妹关系很好。大概是气氛太尴尬,张铭主动挑起话头,季歆舒听着,瞄了眼趴在自己肩膀上眨眼睛的季清渠,笑着摸摸她的头。

    我和清渠的关系一直很好,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们无法离开彼此。张先生,听说你的职业是时尚杂志的总编辑,   想必经常会和一些明星有接触,说实话,我不太放心你。季歆舒低声说道,季清渠听她质问张铭倒也没说什么,反而以一种看热闹的心情看着自家姐姐和张铭对话。

    季小姐,我能理解你的质疑,我可以保证,我不会辜负小渠。张铭说得信誓旦旦,他越是如此,季歆舒就越是厌恶他,听到他对季清渠的称呼,季歆舒眼里的冷意越来越深。忍耐着反感,季歆舒问了张铭的家世,对方回答得都和资料显示的一样,并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这时候,菜全部上齐,也让尴尬的氛围有了缓冲的机会。季清渠以前从没带任何男友见季歆舒,她也不知道自家姐姐会问这些。她当然知道季歆舒是为了自己,只不过态度上可能有些奇怪。季清渠觉得季歆舒心情不好,这会儿也顾不上张铭是什么心思,急忙夹了一块季歆舒喜欢吃的牛肉给她,又侧着脑袋,抿着唇对她笑几下。

    平日季清渠这么做就是在对季歆舒撒娇,这会儿也不例外。坐在对面的张铭看到季清渠拿着季歆舒的手托在她自己的下巴上,还小声哼哼几下。张铭从未见过季清渠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姿态,两个人年龄相仿,季清渠对待自己总是一副漫不经心,懒散又慵懒的样子。她喜欢抽烟和自己聊天,也喜欢和自己靠在一起喝酒,却从不会对自己撒娇。张铭看到季清渠和季歆舒的互动,眼里有些嫉妒和说不出的怪异,只是他不敢表现出来。

    季家家教不是很严,但在饭桌上的礼仪却很讲究,吃饭不交谈就是最基本的要求。张铭见季歆舒没再开口,也识趣得不主动说什么。他兀自吃着东西,却看到季歆舒夹起一块鱼肉放在盘子中,又拿出专业的剃刺针,将鱼刺一点点全部挑干净,留出一整块白嫩的鱼肉放进季清渠碗里。

    这不是临时起意才做出来的行为,季歆舒的每个动作都很自然,而季清渠也欣然接受那块鱼肉,说明这是姐妹俩一直以来的习惯。张铭隐约觉得这顿饭并不像是把自己介绍给季歆舒,反倒像是要自己过来看这对姐妹关系有多好的。

    吃到中途,季清渠叫了酒上来,她和张铭都是好酒的人,两个人便坐在一起喝酒聊天,他们有共同的朋友,说着他们之间才懂的事。酒上来,张铭和季清渠的交集自然多了。季歆舒安静地坐在他们对面,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被生生隔开一般。她低头不语,胃部因为一天没有吃任何东西,正在疯狂地发出抗议。可是面对张铭,她没办法吃下任何东西。

    季歆舒起身,悄无声息地捂着胃部转身出了包厢,她绕到酒店外面的阳台透气,那种在包厢里压抑的窒息感让她无法呼吸,似乎只有到外面,她才能好受一些。季歆舒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明明只要找个借口就可以避免今晚锥心刺目的场面,可是她还是来了。

    或许她是想亲自看看那个叫张铭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也可能是因为,她根本不舍得让季清渠单独和张铭一起吃饭。清渠靠在他身边喝酒聊天,两个人做出的动作很自然,说明他们在私下就经常这样。季歆舒自虐一般地想着,她用力攥着手臂,不算长的指甲抓红了白皙的皮肉,在上面留下一道红痕。

    季歆舒在外面待了好一会儿才走回包厢,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透过玻璃,看到季清渠又点起一根烟,她对张铭笑着,似乎说了什么话正安慰对方低落的情绪。季清渠的妆容很精致,鲜艳的红唇让她看上去异常勾人。那两片红唇微启,吐出淡淡的烟雾,紧接着,季清渠将烟雾吹在张铭的脸上,主动勾着张铭的下巴,热情地亲吻在一起。

    她眼角洋溢着几分笑意,迷离的眸子半阖,透出慵懒,她把手搭在张铭的肩膀上,展现出的模样既勾人又迷惑。季歆舒呆呆地看着这幕,眼眶涌起热意,心口的酸涩像是有人把手探进去在挖她的心,疼得她差点倒在地上。

    清渠,别这样

    季歆舒从未有过这样慌乱的时候,她颤抖着后退了几步,差点被身后路过的服务生绊倒。她慌乱地离开门口,却又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去哪里。她不会再回去那个包厢,更加没办法面对季清渠。季歆舒拿出手机,她发现自己的手在抖,好几次按在通话键上,却都因为手指的无力而毫无反应。电话终于拨出去,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

    姐,你怎么还没回来?季清渠的声音很清透,嗓音带了几分沙哑。她的声音让季歆舒自然而然地联想起刚才那幕,她努力笑着,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正常。

    没什么,我公司忽然有些事要先离开了,你早点回家。季歆舒说完,快速挂了电话。她强忍着那份恶心走去停车场,当她找到自己的车子坐在里面,季歆舒这才发现,原来刚刚自己所忍受的难过和疼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在这个时候,她才更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这么难过的。

    季歆舒以为这些年过去,她早就习惯了清渠和别人在一起时给自己带来的疼。她高中时候有了喜欢的男生,那个时候季歆舒告诉自己,清渠还小,这样的感情不会维持太久。之后,清渠长大了,她交往了很多男友,每一次季歆舒都担惊受怕。她害怕自己守护的女孩被人抢走,害怕那个抢走她的人不能像自己一样珍惜她。

    季歆舒憎恨自己的身份,明明她是清渠最亲密的人,可她想要的关系,却因为那一声姐姐变得遥远无比。刚刚在饭桌上她的确是故意给张铭难堪,那样的做法幼稚又可笑,因为他们才是真正的情侣,而自己只是姐姐啊。

    季歆舒低声笑着,她用力握紧方向盘,想把车开回家里。可是她全身发冷,身上没有一处地方不在发抖,这样的情况,季歆舒根本没办法开车。就在这时候,停车场走进一个人,季歆舒抬眸望去,就见张铭正拿着车钥匙在自己面前走过。

    看着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季歆舒漆黑的眸色沉了沉。她按着方向盘,将车调转了方向,看着面前的张铭,嘴角微微勾起。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季歆舒习惯,更清楚她的善后每一次都很完美。如果没有这个男人,清渠就会像之前的每次一样,玩腻了之后回到自己身边。可是,清渠刚刚吻了他,就在自己的面前,吻了别人。

    不该这样的,清渠的吻是属于自己的,清渠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张铭只不过是可耻的偷盗者,他夹杂在自己和清渠之间,偷窃着属于自己的东西。如果他消失了,清渠就不会再惦记他。季歆舒想着,她抬起头,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她踩下油门,猛地朝着张铭开去。

    就在这时候,另一个人影忽然从另一侧出现,那是刚刚下来的季清渠。季歆舒看到她,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扭转了方向盘,将车子快速从另一侧的出口开出去。冷汗浸透了衣衫,贴合在身上的感觉并不舒服。

    季歆舒面无表情地将车朝家里开去,仿佛刚刚的一切,从未发生。

    Chapter·14

    在季歆舒离开后,季清渠和张铭也没有多留,直接去了别家继续喝酒,毕竟饭店的酒根本没办法满足这两个酒鬼。喝过酒后,季清渠特意点了几道季歆舒爱吃的菜,特别吩咐厨房不要加蒜,用精致的餐盒打包回去。

    她知道季歆舒今天在饭桌上没怎么吃,之后又匆忙离开,想也知道自家姐姐不会在公司吃什么东西。季清渠回了家里,楼下的客厅没有亮灯,她还以为季歆舒没回来,可是打开灯之后,季歆舒的鞋摆在鞋架上,说明她人应该也在。

    季清渠有些纳闷,她一路走上楼,去了季歆舒的房间,房门关着却没有锁住,季清渠敲敲门,回应她的是沉默,她等待了一会儿,推门走进其中。屋子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小灯,却又把整个房间照出了几丝温馨。

    季歆舒侧躺在床上,她没有盖被子,身上是一条紫色的睡裙,外面披着米白色的披肩。想来最开始是打算小睡一会儿,却没想到真的睡着了。季清渠低头看了看菜,还是决定不叫醒季歆舒。她小心翼翼地将姐姐的身体翻过来,帮她把那件披肩脱掉,又将被子盖在她身上,为她挪了挪枕头的位置,寻了个最舒服的地方让她躺。做好这些,季清渠看着依旧没醒来的季歆舒,替她掖了掖被角,这才离开房间。

    第二天一早,季清渠再醒来时,季歆舒已经离开了。季氏每天上班的时间是早上9点,一般季清渠都会在早上8点起来和季歆舒一起吃饭,等送走季歆舒之后她再选择做其他事或是补觉。可今天,姐姐却没等自己,一个人吃了早餐先走了。季清渠只以为对方是有事要忙,也没有多想。晚上季歆舒依旧没有回来,季清渠忍不住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人却不是季歆舒本人。

    二小姐。

    唐秘书,我姐呢?这么晚了,她还没回来。

    大小姐今晚有饭局,可能会晚些时间回去。

    唐绮轻声说着,季清渠听到之后哦了一声,呆呆地挂了电话。她知道季氏有很多工作要忙,季歆舒也经常会忙到好几天不回来,可是这次,季清渠却觉得哪里很奇怪。是了,以前姐姐再忙的时候,还是会和自己通话让她好好吃饭少喝些酒,像现在这样,忙到连电话都不和自己讲的,是第一次。

    大小姐,是时候该准备一下了。唐绮挂断电话,回头看了眼心不在焉的季歆舒,出声提醒。她隐约觉得季歆舒一整天的状态都非常奇怪,上午的时候频繁走神,就连例行的会议都取消了。今晚是和任姚两家家主会面的日子,是提前半个月就定好的。

    三大家族的家主聚首,保密工作很隐秘,想要更换日期也很麻烦,季歆舒身边只有唐绮才知道她们约在今天。地点是在一处会员制的休闲会馆中,季歆舒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来了人。她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靠坐在一起的两个。淮宁市三大家族,分别是季家,姚家,任家。神奇的是,这三家如今的家主,都是女人。

    姚家的家主姚喻雯,任家的现任家主任佑茹,季歆舒和她们是相识几年的旧识。外界一直揣测她们三个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关系,可事实却是,她们三个不仅认识,还是好友。红色的沙发上,姚喻雯和任佑茹靠坐在一起。

    两个人都是长相妩媚又张扬的类型,姚喻雯穿着一袭红色的低胸V领短裙,任佑茹穿着露脐的黑色短衫和同色的短款皮裤。两个人嘴里叼着烟,说着一些听上去就很少儿不宜的话,季歆舒只听到了一句在上面比较舒服,便没再去听这种乱七八糟的胡话。

    老季来了啊,你可真是难请,连着请你好几次都不见人影。你之前可是从不爱参加这种酒会的,今天怎么来了?还是一个人?任佑茹抬起头瞄见季歆舒,笑着和她打招呼。她说话向来直接,加上她们也认识了好些年,一向是口无遮拦。

    季歆舒懒得理她,她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拿起一杯酒喝了些。任佑茹察觉到不对,姚喻雯也挑眉看她。打趣是打趣,但是以她们的敏锐感,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季歆舒的不对劲。这人是很少喝酒的,和她们认识这么多年,但凡是聚会,季歆舒总是滴酒不沾,谁劝都没用,就因为这事,她们还给季歆舒起了个外号叫老季。今天,这人非但没有拒绝,还主动喝起酒来,当真是奇了怪了。

    有心事?姚喻雯很快收起嬉笑的表情,她按住季歆舒拿酒的手,轻声问她,就连任佑茹也收起之前的打趣。意识到自己把好好的酒会弄得这么凝重,季歆舒摇摇头。

    没什么,就是最近工作太累想放松一下。我不来的时候你们拼命叫我来,现在我来了,又觉得可疑。季歆舒抿着酒,抬起头对两个人笑了下。姚喻雯还想说什么,包厢里又来了两人。进来的是任婧年和简萱潼,她们本来是想和任佑茹、姚喻雯一起过来,奈何两个人各自都有事情要做,反而晚了一会儿。

    见到自家恋人过来,姚喻雯和任佑茹顿时变了样子。姚喻雯拉着简萱潼坐到身边,慵懒又乖巧地靠到简萱潼怀里,任佑茹则是拉着任婧年坐在沙发上,自己风骚地坐在她腿上。季歆舒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她知道,简萱潼和任婧年都不是热络的人,她们的性格和自己很像,可是,在面对恋人的时候,那两个人淡薄的眸子却溢满了温柔。这份温柔是专属于恋人的,自己也只会对清渠如此。

    季,好久没见了。任婧年看了眼季歆舒,和她打了声招呼,简萱潼和季歆舒不太熟,只对她点了点头。这次见面不仅仅只是为了聚会,另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们三家的合作即将结束,最后一个重要阶段,她们谁都不希望出问题。

    投资方面没有问题,所有的商家也已经完成录入。有任家帮衬,想必其他家族就算想要惹麻烦,也得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任佑茹说着,下意识地想去找兜里的烟,却被任婧年提前看出意图,将烟抽走,这个小互动落在旁人眼里,姚喻雯笑她妻管严,结果下一刻也被简萱潼拿走了打火机,连酒也没得喝了。

    季歆舒安静地看着这一幕,嘴角挂着笑容,却觉得十分落寞。姚喻雯和简萱潼的婚礼人尽皆知,任佑茹和任婧年的关系却是很少有人知道。因为性格原因,她们两个只是领了结婚证,没有大肆举办婚礼,季歆舒是少数知道她们关系的人之一。

    她知道任佑茹和任婧年不是亲姐妹,也知道她们能够在一起中途经历了多少艰辛。可自己心里的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她和清渠没有任佑茹和任婧年那么复杂的关系,自己想要拥有清渠,却远比任佑茹和任婧年还要难。

    清渠她不喜欢自己,如果自己对她说爱,一定会把她吓到。被自己的亲生姐姐喜欢并且觊觎着,清渠知道了会怎么想,又会如何看待自己呢?被拒绝是最好的结果,季歆舒最怕的,是清渠从此会厌恶自己,那样一来,自己连陪在清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很多最坏的结果在脑袋里闪过,最终又一块块化成碎片,转变为银白色的灰。季歆舒最怕的无非是清渠会离开自己,那么,只要不让她离开就可以了。在这方面,季歆舒有绝对的自信,没有谁能抢走清渠,也没有谁敢做。

    季歆舒抬起头,看到简萱潼阻拦姚喻雯喝酒,又看到任婧年把任佑茹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其实季歆舒一直都讨厌酒的味道,今天却意外地想多喝几杯。酒精入腹,灼烧着脆弱的胃部。这种时候不会有人管着她,她才能拥有这种不会让人羡慕的自由。

    几杯酒入腹,季歆舒双眸凝了一层剔透的水光。她靠在沙发上,勾着嘴角去看任佑茹和任婧年亲密地亲吻,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和清渠亲吻的画面。只可惜,虚假的画面只维持几秒便不复存在了。想象出的虚假画面,远比海市蜃楼还要模糊。

    季歆舒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只可怜虫,她明白那几个人不是故意忽略自己,只是因为太在意自己的恋人,才会忽略其他人的存在。她们和自己之间隔着很多距离,季歆舒不想打扰,也没心情去打扰。

    季歆舒今晚喝了不少,她看着姚喻雯和简萱潼离开,又看着任婧年把懒得走路的任佑茹打横抱走。包厢一时间变得有些安静和空荡,季歆舒目送她们离开,苦涩地勾了勾嘴角。

    Chapter·15

    季清渠最近很无聊,一来是没什么工作要做,其次就是,她总觉得心里有些空,这份空荡来自哪里,她是有点依据的。从前天和张铭吃过饭后到今天,整整三天自己都没什么机会见到季歆舒。两个人住在一起,她还能看到对方留下的早餐,还有偶尔发来的手机信件,可是见面这种事却成了一种奢侈。就连自己打电话过去,接的人也是唐绮。

    她知道季氏工作很多,姐姐一年到头都没什么休息日,可是,两个人失联这么久的情况,大概还是自己高中那会儿。季清渠觉得偌大的房子没了季歆舒的存在变得十分空荡,使得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好想姐姐啊,季清渠在心里嘀咕着,大概是感应到她的无聊,这几天倒是经常有人约她出去。天色见黑,电话如约而至地打进来,不用看来电显示,季清渠都知道是谁。

    小渠渠,今晚去沿海山道玩玩怎么样?打来的人是宋言溪,这厮最近不知道发什么疯,一个多月之前忽然说要在国内待一阵子,这几天更是频繁地约自己出去。不是叫她去喝酒,就是去打保龄球,亦或者做什么身体美容。季清渠闲着没事,当然也乐意陪她玩。

    沿海山道?我听说那边晚上不少人,我可不想惹什么麻烦,你也知道,我姐

    季大小姐,你废话有点多哦,我既然会约你,当然是什么事都办妥了,道路封了,没人会来打扰。

    好,我马上到。

    季清渠挂断电话,收拾好去了车库。她里面是一件灰色的贴身背心,背心外面是黑色的半罩蕾丝内衣,这种穿法网友们戏称是内衣外穿,当然也是不太好驾驭的,并不是谁都有勇气穿成这样。只不过季清渠身材好,紧身的背心勾勒出她平坦的小腹,在内衣外是深咖色的皮衣,下身是超短裤和一双马丁靴。

    这身看上去性感火辣,又有几分说不出的强势和凌厉。她揉了揉长发,特意弄乱了些,这才走去车库。季家的车库很大,分成第一层和第二层,第二层以黑白灰为主,是季歆舒的车子,而第一层就是颜色各异,要多夸张就多夸张的跑车,这些自然是季清渠的。

    她看了眼之前被好友借走又还回来的车子,虽然对方没说拿去做什么,但想也知道是少儿不宜的事,她揉了揉手臂上起的小疙瘩,决定暂时冷落这辆车一阵子,过几天再说。季清渠开车先去接了张铭,再一同去沿海山道。

    果然和宋言溪说得一样,上了山道就没有其他车子再开入,进来的多数都是季清渠认识的朋友。他们好久没在这种场合见过季清渠,她赛车只是业余爱好,其次就是自家姐姐管得太严,季清渠根本不敢在她眼皮底下来赛车,只不过最近季歆舒没在,她就偷偷过来了。

    季,这么久没见,我还以为你因为阿凉那件事也跟着从良了。说话的人叫老K,玩赛车很多年,在他们圈子里小有名气。他口中的阿凉是季清渠前前前任男友,是个赛车手,因为意外断了只手之后就没再和季清渠联系过。当下他没有多提阿凉的事,毕竟张铭这个正牌男友也在这里。

    我就没坏过,从什么良?宋言溪呢?把我约出来,她又没影了。季清渠在人群打量一圈,果然在一群女人中间看到了宋言溪。她今天的妆容是特别适合夜店的烟熏妆,黑色的眼影和眼线将她那双漂亮的瑞凤眼显得大而明亮。她涂着豆沙红的唇彩,特意在唇上点了一颗痣。

    比起她精致的妆容,打扮倒是低调了许多,上身一件无袖的白色短衫,下身是黑色的紧身长裤,脚上踩着一双高跟鞋,明显就是来凑热闹不是来赛车的。这人骚得很,平时也爱显摆她那些女伴,凡是来赛车,必然要带不少女人,今天却是破天荒的一个人来了,让季清渠多少有些吃惊。

    你找什么?我就在你面前啊。宋言溪看季清渠站在自己身边到处张望,挽上她的脖子,靠在她身上。我在找你那些女伴,她们不会是集体去洗手间了吧?季清渠笑着打趣,她说完,就见宋言溪一脸你给我闭嘴的表情。

    我今天就一个人,本来以为你也是一个,没想到你还带了个伴儿。不管了,今天我坐定你的副驾驶了。宋言溪笑着把双手都搭在季清渠肩膀上,又和她靠得很近。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宋言溪是盘蚊香,更知道季清渠是个超级直女。这会儿两个人以这种暧昧的姿势靠在一起,不少人跟着凑热闹起哄。

    宋言溪,你要是不想我们两个搞在一起的这种事传出去,还是马上放开我才好,我男朋友可是在旁边呢。季清渠可不想和宋言溪搞出什么名堂,她不喜欢女人是其次,主要是面前这人可是热情地追求过自家姐姐,季清渠可不想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亲爱的,你今晚好漂亮,内衣穿得深得我心,臭男人有什么好,你难道要抛下我载别人吗?宋言溪说着,给了季清渠一个飞吻,后者没理她,走过去和老K商量着一会儿怎么玩。沿海山道算是比较弯弯绕绕的一条道,中段有三个连环弯道,结尾更是连着7个急弯。所幸这周围的护栏足够好,加上他们也只是娱乐为主,没打算真来,倒不会有什么危险。

    老规矩,第一个到终点的赢,赢的人请我们所有人喝酒。老K一拍手,笑着决定了,这倒是有趣的规则,来的人都是不缺钱的那种,当然很乐意这个奖励。季清渠上车前对张铭打了个手势,又走到宋言溪旁边,带她上车。得到副驾驶的位置,宋言溪美滋滋地系上安全带,对季清渠重友轻色的行为表示赞赏。

    亲爱的,你最近练屁股了?怎么感觉翘了好多?   宋言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