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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熬粥喝。” 韩子沫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听她主动要给自己做饭,真是喜不自胜,一口回道:“好。”又看她在这灯火阑珊处,真是幽暗中的一朵清丽脱俗的百合花,让他顿时想要一亲芳泽,忽然一个闪神,被自己的想法骇住了,忙别过头看向别处。 佳音并没觉出什么,犹自喜悦地说:“我很喜欢来这里看戏,还有上次看电影,也很喜欢。” 韩子沫转过头来问她:“不常来吗?” “不常来。靖璘忙,和他单独还没来过。” “你可以自己来。” 佳音低下头:“我更希望和他一起来。” 时间凝固了几秒,就听到韩子沫笑着说:“雅茹生日同学送她两台留声机,她说要送你一台,可能过两天就着人给你送过去了。”又叮嘱她:“你一定要收下,不收她该生气了。” 佳音就笑了:“她有个什么东西就想到我,让我心里真过意不去。上次在电话里聊天,我要谢她,她自己还不好意思呢。” “所以你别说谢,她最讨厌说谢了。”说着,韩子沫又想了想说:“这台留声机音色很好,你跟着好好学。” 佳音忽然就有了想法,“那下次让她也过来,我只能尽点自己的心意,给她做点吃的。”又问道:“她现在心情怎么样?” “就那样吧,比前好多了,只是还需要时间。” 佳音深有感触地说:“嗯,只要厓过这段时间应该就能好了。卓琳也那么过来了,现在她丈夫越是胡闹她倒越比之前精神好多了,想来是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卓琳到底还是孩子心性。”说着,韩子沫神情间有些失落:“等聚完餐,我可能以后就不过来陪大家了。医院也开始忙了。” 佳音撇撇嘴:“你哪里是医院忙,明明就是忙自己的事。你也该改改了,也要娶妻子的人了,不能这么胡闹了。” 韩子沫顿时心划过刀刃,痛苦难耐:“佳音,别这样说好吗?” 佳音不曾想他会是这般反应,一时心里有些踌躇失措,也怕自己真伤了他,就想着法弥补着说:“你若真的有时间,就过来吧,大家怪想你的。” 韩子沫声音淡淡的,“以后再说吧。你要好好注意身体……” 佳音立时就瞪着他:“你又来了,若不想让我恨你,趁早歇了别说。” 韩子沫听她这话,却笑了。两人就这样站了很久,韩子沫的背部已被大雨浸湿浸透,却内心企盼这雨能下得久一些,再久一些,哪怕全身都湿透了,只要时光定格住这份相依相伴,那似乎就足够了。 佳音觉得很是对不起他,两次替她遮挡雨,毫不犹豫,毫不迟疑。虽然他也一样细心地庇护着其他女子,但专门为她的这份心意,让她只觉得他很傻。心底里默默地希望他能找到一个真心真意待他爱他的人,却不太敢唐突开口,怕话说错了他再生气了,毕竟他一向开朗明快,心胸宽广,一旦心里着气着闷,就会让人深感不安。 大雨顺着他的心意并未停歇,自家的车却不通情理地开来了。有万般舍不得,但也要顾及她的身体,况且看她的样子是急切要回家的。他撑着司机送来的伞护着佳音到车上,先送她回别馆里。 车里虽然暗淡,但时光流转得却极其明快。怕以后这样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再难得了,韩子沫左右思索着该说点什么好,眼看着就要到了,脑子里蹦出来一个想法:“佳音,你以后就叫我世轩吧。” 佳音吃惊得眼睛都睁圆了,知道他有些胡闹惯了,却不想到了这地步,忙轻怒道:“胡说。我若那么叫你不被人笑死了。” 韩子沫看她微嗔的样子竟也是那般水灵灵得神采飞扬,他却只有笑意无限,醉意萌生。对着她的薄怒,他的坏笑也益发焕发出光彩来。 第75章 百合香薄处,静日玉生烟(15) 一秋的母亲自入夏以来就不断地咳嗽发烧,原以为是身体一向虚弱,不抵这变换多端的天气中了暑。吃了十几味药,身体不见好不说,却越发严重了。咳嗽加剧,面色苍白,精神一度萎靡,有时呼吸突然就急促紊乱起来。一秋又是担心又是着急又是害怕,她却觉着自己灯枯油尽,大限将至,反而很是坦然豁达,唯一担心的就只有一秋。 果不其然,深秋黄叶开始飘落,每一片都是一份漂泊无依的寂寥,印在一秋渐渐冰寒的心里。医生到了现在终于给了个准确的答复:肺炎,是那个杀人狂魔,一步步吞噬着母亲那脆弱的病体。人之将死,其言尤真,到底给她应验到了。她一直以为自己得了感冒而已,却已觉着生命要走到尽头了,那份不详的感觉竟然是真的,连她自己都觉得平淡凄清得活了大半辈子,到了此刻竟然不可思议了一回,人生真是如戏。 作为上一辈的人,她觉着自己没有活过一天好人。最快乐的幼年时光消磨在清寒的风吹日晒里,刚到了如花的年纪就遭了恶人的淫手,那个人却一走了之,让怀上孩子的她遭尽人的白眼,曾经站在江边一度想要自杀,却最终还是舍不下肚中无辜的孩子,含恨离开了那个地狱之地,离开了说好要一直陪伴的被情殇所困痛苦不堪的妹妹。 后来一路颠簸奔波,年轻时为了养活一秋能让她念书学唱戏拼命做苦工,好不容易将她拉扯大,自己的身体也已拖垮了;本想让女儿继续读大学的,但她实在没那份能耐与精力了。虽然没能如愿地将她养成个内外兼修的知识人才,好在她能在工厂里干得出色得到老板的赏识,也算是对她对自己极大的安慰了。自己这辈子这么过来了也无所谓了,只是不希望女儿以后重蹈了自己的覆辙,去一辈子咀嚼那苦果,苦在嘴里,伤在心里。 也许真的是自己尝的苦太多了,将女儿的也一并尝过,让她得以遇到一个知心的朋友。到了这最后关头,她把最深的信任给了吕靖璘,这个她一直怀疑和排斥的男人,此时此刻她将一秋郑重地托付给了他。病中的她身体甚是难受不适,神情也一度混沌不清,只有一个意识却一直都是清醒的,那便是吕靖璘对一秋的关心对她的照顾,全部出自一个朋友的至情至谊,无半分非分之意。他一表人才,事业有成,家庭和睦,更重要的是重情重义,有责任心,是一秋将来最好的依靠。这份依靠,虽然没能成为一个丈夫宽广的胸怀,作为母亲她也曾奢望过有这样一个乘龙快婿,但能是一个长兄如父或者挚友如夫般的肩膀,他会给一秋找个爱她疼她的人,让她的将来有所依托,也算是女儿的福气了。 靖璘近来大部分时间都往返于这里,陪着一秋照看母亲。因为一早询问了韩子沫,心里对老人家的情况有了一定的了解,早做好了准备,只是怕一秋承受不了,一直没有开口。而今,不用他开口,医生的诊断,秋母气息奄奄的神态已经说明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