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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更遥远的遗憾:“如果我们以前能这样多好。” 佳音的视线经不住也被她带到了那里:“是啊,也许会是另一番情况。” 卓琳的两颗眼泪落下了,“嫂子,我要走了,我要出国去。”对上佳音略显愕然的眼神,她继续道:“我打算秘密出国,找个安全平静的环境,好好抚养我的孩子长大,离开这个充满遗憾与仇恨的地方,让我的孩子能过他想过的生活。曾经想要出国,最终没能挣脱母亲的桎梏,听从父母之命嫁了人,而今落得如此下场,回想起来真是太后悔了。你说,如果那时候坚持出国的话,会不会是另一个结果。就像如果你当初没有嫁给我三哥的话,也会是另外一个结果吧。我们是不是明白得太晚,所以现在这样痛苦。” “不知道。”佳音茫然地机械地回答着,又问她:“你到了国外该怎么照顾自己呢?” 她这样问让卓琳的脸上不由得漫上笑容来,声音坚定地说:“你放心,我卓琳不再是软弱娇气的小姐了,是孩子的妈妈了,可以照顾好自己。再者,我还可以去找二嫂。”只是提到幼安,就不住地叹气,“想想还真是可怜,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我还在犹豫真的见了她到底要不要告诉她。” “你会说吗?” 卓琳想了想,说:“我想我还是会说的,都是女人,不能让她再被蒙蔽在鼓里了。” 佳音重新抬起眼睛看向卓琳,认真仔细的,温柔体贴的,“什么时候走呢?” “可能最快几天以后就动身了。” 佳音静默了,迟来的那份不舍让她的所有话语都哽在了喉里,只是望着卓琳淡淡地笑着。屋子里的盆景她很久都没收拾了,卓琳身后的花瓶里不知是谁插着紫荆花,枝繁叶茂满庭秀,珠瓒缨簇海内香,那样精巧可爱,鲜妍秀丽,而沙发上的卓琳脸庞却是比紫荆更娇媚动人,年龄只增加了她动人芳容,并没减少半分姿色。芳容之外,又平添了一份沉稳大方,优雅从容。再看看现在的自己,当真是一副弃妇的惨淡模样,连自己都有些嫌弃了。 可是这样美丽的卓琳佳音看着却有些心疼,更有一份愧疚,想弥补些什么,却已是不能,只能略表一下关心:“操心好自己。” “你也是。”卓琳欣慰地笑了。只是踌躇了一下,又问道:“对于我三哥,如果有可能,你会原谅他吗?”佳音的沉默让卓琳心里一点一点在往下沉:“你会和他离婚是不是?” 佳音的沉默更冰冷了,表情也凝固了,卓琳心下一凉,愿景冻成了冰点,她不再说话了,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我走了。” 一句话后,卓琳起身走了,她想着自己的莽撞伤到了佳音,两人应该又回到了从前。只是在出了大门后的一个转身,在不远处的喷泉旁,却看到了佳音的素色身影,在明媚鲜妍的团团樱花下叹唱着一份凄凉。 第134章 还君双明珠(12) 院子里的灯已经灭了,几日不回家想不到现在家里竟睡得这样早。也想不到他现在回来,所以门房也已经睡下了,听到他开门的声音才慌张地起来。没让门房开灯,摸着黑进到屋里,屋里更黑得全无方位,只闻得一阵兰花的馥郁,混合着百合含苞待放的青涩。靖璘凭着感觉摸到楼梯,上到二楼,卧室门是关着的,但是轻轻一推就开了,容易得让他的心无法安定。 推开门,迎面是窗户外刮进来的清风,窗帘也卷起大波浪在飘摇,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知道她在床上。再走近一些,月亮的光映到屋子里,眼前清晰了几许,就看到佳音穿着睡衣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头发凌乱地铺在床上,那样子萧索极了。 他走过去关好窗户,晦暗中看她侧身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没有任何反应。缓慢走近她,看了她良久,她依旧那样静静地躺着,麻木了似的眸光里黯淡无神。 他说:“窗户开得这么大,也不怕感冒。多少盖个被子也好。” 他看她这样明显无心回答他,想要过去给她盖个被子,她却忽然有所感应似的,轻声细语平静地说:“清明节已经过了。” 看她有反应了,他心里也才松了口气,想要和她说些什么却一时没了语言,直思索了好半天才说道:“父亲今年赶了一大早去扫墓了。” 佳音就那样静静地躺着,声音缓缓道来:“前年、去年百合坊里他们陪我一起踏青,放风筝,今年我一个人看着樱花一朵朵地盛开。那天,清明断雪,我却看到雪花一片一片地落下,落到我的嘴上,那样冰凉。我忽然发现,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他又没话了,屋子里异样安静,他能听到她纤弱沉稳的心跳声。他仔细端详着她,这么些天过去了,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她了,那件睡衣满身都是褶皱,头发乱草一般凌乱地披散下来摊在床上,一向很爱干净却已多天没洗漱了。这样的她,在他心里,是生了锈的烙印,越锈迹斑斑,刻得越深。她纤小的脸瘦削了很多,脸色更是苍白无光,蒋妈跟他说佳音近来都是自己上厨房熬粥喝,一天也不过一顿而已,他们做的看也懒得看一眼。她自己巧妇样的一双手,却这样作践自己,让他心里这样不舒服,“你看你,最近不吃饭,瘦的这样。” “瘦不瘦的,有谁能看到呢。”说着,佳音艰难地慢慢起身来,看着他,面色凄凉嘲笑着问道:“你能看到吗?” “你身体不好,饭还是要吃的。”他不再看她,床头柜上砚台下压着几张稿纸,便走过去拿起稿纸来看上面的字迹,是她纤细的蝇头小楷,道来: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百千万。是司马相如给文君的断情诗,什么意思,他一眼就能看出。将那张稿纸放下,下面的一张字迹更细密,力道却纤细得飘渺,好像生命濒临消逝的飞蛾,留下清冷的影子: 一别之后,两地悬念,只说是三四月,又谁知五六年,七弦琴无心弹,八行书无可传,九连环从中折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百思想,千系念,万般无奈把郎怨。 万言千语说不尽,百无聊赖十依栏重九登高看孤雁,八月中秋月不圆,七月半烧香秉烛问苍天,六月伏天人人摇扇我心寒,五月石榴如火偏遇阵阵冷雨浇花端,四月枇杷未黄我欲对镜心意乱,急匆匆三月桃花随水转,飘零零二月风筝线几断,郎呀郎巴不得下一世你为女来我为男。 他看着那首数字诗,她眼角扫过了一眼,双臂抱着膝盖,看着窗外,说:“无亿(忆)了,其实很早就无忆了。可是我现在才知道。” 曾经那么多人在她耳边说的话,卓琳说的,佳容说的,小玉说的,当时她以为都是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还骄傲地坚持着自己的执念。可是呢,到头来都是这份执念让她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就连当初那样讨厌她的卓琳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