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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乱七八糟的地板上。他下意识地去找酒喝,从满地酒瓶子里找到一瓶没开过的,用牙咬开瓶盖,张嘴含住瓶口,舌尖刚尝到一点酒味,猛地顿住,握着酒瓶的手颓然垂下来,旋即松开,酒瓶没站稳,晃了两晃倒在地上,带着气泡的褐色液体咕嘟咕嘟地冒出来,流了满地。 李焲痛苦地搓了一把脸,正要站起来,打眼瞧见面前地上那张泛黄的纸,透过纸背隐约能看到黑色的字。 他伸手捡起来,把那张折得十分平整的纸展开。 是宋辞的字迹。 李焲逐字逐句地读下来,看到最后一行,眼泪夺眶而出。 * 2007年夏天。 李国来和夏莫冰一起去旅游了,宋慈和李益一起吃了顿不怎么愉快的晚饭。 饭后,宋慈回到房间,无心学习,于是找出一张白纸,在第一行正中间写下一行工整的小字:我的未来。 他一边想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望,一边缓缓下笔: (1)摆脱夏莫冰,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暂定z市。 (2)换一个新的名字,名字里一定要有“树”字。 (3)继续上学。 (4)寒暑假找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 (5)一定要考上大学,暂定x大。 (6)如果有机会的话,大学毕业后就去国外留学,暂定y国,然后定居国外。 (7)如果没有机会,就努力工作,争取在十年内买一所房子。 (8)谈一场真正的恋爱,我爱他,他也爱我。 (9)去玻利维亚看天空之镜。 (10)去拉萨。 (11)养一只狗。 (12)五十岁后,就卖掉城里的房子,去乡下建一座有院子的房子,种上喜欢的树,再买两亩田,春种秋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13)六十岁生日那天,结束自己的生命。 长长一辈子,短短几个字就写完了,但想要一一实现,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宋慈想象着未来的生活,不觉就笑起来。 他把这张纸细致地折好,夹进床头的那本里。 2008年冬天。 李焲去模特学校培训了,宋辞一个人呆在家里。 写完当天的作业,离睡觉时间还早,便打算看会儿闲书,打眼瞧见那本很久没翻过的,便随手抽出来,翻着翻着就翻到了一年多前夹进来的那张纸。 看着纸上的字,宋辞暗笑曾经的自己实在有些幼稚,本想把这张纸团成一团扔掉的,但想了想又改了主意,拿起笔把最后一条划掉,重新添上一行字:我的未来,有李焲就够了。 对着这张已经微微泛黄的纸傻笑了一会儿,宋辞把它折好重新夹进书里。 * 我的未来,有李焲就够了。 ——毫无疑问,宋辞是爱他的,否则不可能写下这样的话。 李焲忽然间心明如镜。 宋辞之所以如此突然又决绝地和他分手,必定是受了秦颂的胁迫,而宋辞不告诉他原因也一定是有苦衷的,而且多半是为了他。如果他现在非要拼个鱼死网破,他是死是活无所谓,可宋辞呢?宋辞要怎么活下去? 李焲既心酸又愤怒。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迅速强大起来,找出宋辞这么做的原因,然后把他抢回来。 如果实在走投无路,就杀了秦颂,大不了再逃亡一次就是。 李焲擦干眼泪,把那张纸折好,起身走到书桌边,想把这张纸夹进里,却发现不见了,到处找了一遍都没有。 一整套古龙全集,独缺了他最喜欢的那本。 一定是宋辞拿走了。 为什么他不拿别的,偏偏拿了? 李焲记得,他曾对宋辞说过:“在我看过的所有古龙里,目前最喜欢。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 这是不是宋辞在向他暗示,他们现在的离别,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所以,宋辞一定也会想办法回到他身边? 李焲突然就从绝望的深渊里跳出来。 为了他和宋辞的未来,他必须一往无前。 李焲拿出宋辞的那本,把那张纸夹进去。 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拿上扫把和拖把,开始大扫除。 童卓他们已经起床,见李焲忙进忙出,都大感惊奇,却又不好问他什么。 李焲边收拾酒瓶边说:“童卓,这几天多谢你们的照顾。” 童卓笑着说:“说什么谢,都是应该的。” 李焲说:“不过年年还要麻烦你一阵子,我接下来会非常忙,没有时间照顾它。” 童卓说:“没问题,你忙你的。” 大扫除完毕,李焲去浴室洗澡。 童卓拿上手机出门给宋辞打电话。 宋辞正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出神,突然响起的铃声把他吓了一跳,拿出手机一看,是童卓,急忙按键接听,“喂。” 童卓说:“你对李焲说了什么?” 宋辞问:“怎么了?” 童卓说:“他活过来了,先是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现在去洗澡了。” 宋辞默默舒了口气,说:“那就好。” 童卓说:“果然解铃还须系铃人。” 宋辞顿了顿,说:“童卓,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我知道。”童卓了然一笑,说:“让我给你当间谍,是不是?” 宋辞说:“是,可以吗?” 童卓说:“放心吧,如果李焲有什么事,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宋辞由衷说:“谢谢。” 童卓笑了笑,说:“你和李焲……还有可能吗?” 宋辞望着窗外,说:“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好。” “没错。”童卓说:“我以前也没想到能和林寻重新在一起。” 宋辞说:“也不是谁都有你和林寻那么好的运气。”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没多久,手机再次响起来,是郑直打来的。 宋辞按键接听,“郑哥。” 郑直说:“明天拍香水广告,上午十点,我去接你。——你现在还住在秦总那儿吗?” 宋辞说:“嗯。” 郑直说:“香水还是美人堂的,广告公司也还是上次那家。” 宋辞蓦地就想起了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