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发

    陈枝余五岁时，周然刚过八岁生日。

    周爸周妈出差频繁，干脆让周然搬过去爷爷奶奶单位房住。

    搬过来大概月余，陈枝余才注意到新邻居。周家正在办周然的生日宴，周妈让周然把邻居请过来家里吃蛋糕。周然第一次敲了陈枝余家的门。

    开门的是陈枝余妈妈。

    周然:阿姨，你们要过来吃生日蛋糕吗？

    陈爸陈妈正严格控制陈枝余甜食摄入，陈枝余正是渴糖时期，听到蛋糕二字都要开心地跳起来。周然此刻在陈枝余眼里就是观音娘娘身边慈眉善目的童子，生怕陈妈拒绝，陈枝余当机立断攥住周然衣角:我要吃蛋糕。

    陈妈无奈，带着陈枝余上门。陈枝余第一次看见三层高的大蛋糕，眼睛直勾勾的。机灵地挑了个离陈妈妈最远，离周然最近的位置就坐，等着周然分蛋糕。

    周然手脏了，陈枝余递纸巾，周然吹完蜡烛，陈枝余赶忙送上小刀叉。态度十分殷勤。

    周然不懂陈枝余心里转过的九曲十八弯，只觉得：咦，好乖的邻居小妹妹。

    然而隔天再见陈枝余，这位乖巧可爱的邻居小妹妹已经完全不记得他了。

    陈枝余不爱出门也不爱说话，在她上幼儿园之前，周然见到她多数是趴在陈家的窗台上。有时候他举着雪糕经过，就会看到陈枝余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手中的雪糕。周然觉得好笑，走过去逗她。

    想不想吃？

    陈枝余点点头。周然把雪糕伸进窗台栏杆，把雪糕上咬过的缺口侧开。陈枝余凑上去咬了一口。

    周然看她被雪糕冻得皱起来的脸，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周然。

    陈枝余很满足，我叫陈枝余，谢谢哥哥。周然揉了揉陈枝余的脸蛋肉。

    这之后，周然可谓是洞悉陈枝余此人秉性了。不爱说话，怕麻烦，懒得动，毫无抵抗诱惑的自制力。但有一点让他很佩服，该狗腿时就狗腿，求人办事时身段能软得跟棉花一样。

    丁塔娜带着一脸不可说笑容端详着眼前的陈枝余。

    昨晚周然哥哥送你回家后有没有发生啥？

    陈枝余眼神闪躲：没有啊。

    丁塔娜摇摇手指：陈枝余，你不诚实。上手扒开陈枝余卫衣领子，脖子到锁骨前藏了几块硬币大小的小红点。早看到了，遮什么遮啊，你家周然可以嘛。

    陈枝余只能装死。

    知道逃来丁塔娜家少不了一顿盘问，但陈枝余还是收拾了一些衣服细软躲过来。

    然而手机在七点准时响起，陈枝余看着周然名字在屏幕上下跳动，终于在一番呼吸吐纳后按下接听键。

    在哪？

    我今晚在丁塔娜家睡。

    回来，我在你公寓门口。

    陈枝余硬气：那你回去。

    带了发发过来，发发，来跟姐姐打个招呼。周然把手机挪近胸前的猫。猫猫给面子地叫了一声。

    陈枝余硬气不起来了。

    那是发发耶！

    陈枝余平时巴着周然把发发借过来养几天，周然都不答应，理由是陈枝余家的吃穿用度水平无法满足养尊处优的发发。但发发长得漂亮，又不怕生，见人就钻，极大程度满足了陈枝余这个渴猫症患者。所以就算嫌出门麻烦，陈枝余还是坚持一个月奔赴周然家一次探望发发。

    陈枝余纠结。陈枝余犹豫。

    我在门口等你，挂了。周然利索挂了电话，低头亲了发发一口。

    丁塔娜看不下去了，推着陈枝余往门口走，往陈枝余包里再丢进一盒什么东西，动作干脆地把门关上。

    七点二十五分。

    陈枝余看着门口一人一猫，男人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快点开门，重死了陈枝余。

    周然把大包小包卸下，是一些发发的用品和他的衣物换洗，陈枝余还看到他拿出男性拖鞋。

    陈枝余，抱一下发发。

    陈枝余回过神来，双手接住发发，感觉整个身子都被发发拱得暖和起来，忍不住地凑上去亲了亲发发。

    周然笑了。然后把陈枝余拉过来，低头贴上她微张的唇。

    陈枝余能听到周然吞咽口水的声音，偷偷睁眼，看到周然紧闭的睫毛。怀里的发发不明所以，就被紧急转移了个怀抱。周然亲得满足，捏了捏陈枝余呆滞的脸。抱着猫走到厨房热菜去了。

    陈枝余想呐喊，这都什么事？然而她一想，这事还是自己惹出来的。

    陈枝余像个机器人一样跟着周然走到厨房门口。

    周然，昨天对不起啊。

    对不起什么？

    昨天、昨天我喝醉了。

    我没醉啊。周然笑眯眯。

    陈枝余要吐血，你没醉为啥不阻止我！

    吱吱，洗手端菜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