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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藉此试探出敏哥的人品,人品端方知恩图报,固然是好,人品不端,也可以及早疏远打压。 可如果回绝敏哥,就等于是少掉了一个潜在的帮手……这个帮手下面,可还有两个弟弟呢。 “也好。”大太太就下了决定,“我和你父亲商量商量,改明儿给你王家的舅舅写一封信,问一问这欧阳家小姐到底有什么不妥——我还真想不出,这究竟是有多荒唐,才让敏哥都气成这个样子,非得要把香姨娘送出京城!” 七娘子不以为然。 恐怕把香姨娘送回西北这个想法,在敏哥心里已经萦绕了不止一日。 现在只不过是因势诱导,水到渠成罢了。 “香姨娘出不出京城,毕竟是二房的事,二叔只要心里还明白,真相大白后,自然会酌情处罚。”她婉转提醒大太太,“娘在这件事上,反倒不需要多说什么,要紧的是几个兄弟姐妹的婚事,不要又被香姨娘耽误了。” 大太太连连点头,“有道理,有道理。” 这几年来,遇到家中似这样烦难的琐事,大太太就好像木偶,七娘子拨一拨,她才动一动。 她就慈爱地看着七娘子,满眼都是赞赏,“小小年纪,人情通达……我们家的女儿里,还是要数小七最聪明!像你这样的性子,走到哪里娘都放心,不比你五姐……” 又开始挂念着许家的回信,“也不知道那封信走到了哪里,唉,我只盼着你五姐顺顺当当地嫁进许家,有三姨照看,不至于让她吃婆婆的亏……” 七娘子就想到了五娘子下午的狂态。 “我……我就是不想嫁进许家!” 她心中百感交集,好半天才露出一个笑,“娘就放心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 从堂屋出来,七娘子才注意到屋外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立夏也已经候在了檐下。 “外头下了几滴雨,奴婢有些不放心,来接姑娘回去。”她笑靥如花。 七娘子心中一暖,忙握住立夏的手嗔怪,“怎么不进屋等,手都这样凉了,很该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立夏不在意,“才到了没多久,打过初更的梆子,姑娘就出来了。” 又把雨具递给七娘子,自己快走几步,喊李妈妈开了小门。 两人就踱进了百芳园里。 百芳园里铺的是青石板,下了雨,绣鞋踩在上头并不稳当,七娘子扶着立夏,走得相当的慢。 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好几处灯火,还有不知哪里传来的鸟叫,越发显得园内的幽静。 七娘子就一边走,一边轻声细语,把敏哥托她办的事告诉了立夏。 五娘子的事毕竟牵扯到姑娘家的**,她不可能到处宣扬。 但立夏身为心腹,很多时候有些事也要告诉她一声,让她知道。 立夏听得眼神频闪。“姑娘这是卖了一个大人情给大少爷。” 和立夏说话,就要比和大太太说话惬意得多。 “这不能说是卖,敏哥卖我人情在先,我不过是在还他的人情。”七娘子眼神幽沉。“还是那句话,就看这个堂哥是龙,还是虫了。” 又轻声吩咐立夏。“白露姐来过几次,都说南音还念了我的好,明儿等大哥出门了,你到余容苑去,把今晚太太的话,告诉南音知道,就说我话已经递了,娘也心动了。然后和南音多套一套交情,送她点不轻不重的礼物……” 立夏会意地笑了,“奴婢知道该怎么行事的!” 七娘子点了点头,又追着叮嘱了一句,“记得别让她在人前露出对我的好感,免得反而遭忌。” “是是是。”立夏只是笑,“奴婢知道怎么办事最妥当!” 七娘子白了立夏一眼,“年纪越大,越没规矩了,还敢和我顶嘴?嗯?” 两主仆就一边说笑,一边过了小竹桥。 七娘子回首望着假山那头的两层小楼。 楼内灯火通明。 九哥恐怕还在挑灯苦读吧。 她不禁就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 “一番布置,也不晓得这位小爷领不领情……” 一边说,一边经过了月来馆。 才是初更,月来馆却已经吹熄了灯火。 重檐飞宇,安静地栖息在黑暗中,像一头庞然的兽。 134大胆 又过了几天,大老爷终于开始忙碌了。 盐铁是朝廷经济命脉,不论是哪一处的官衙,盐铁司都是人人削尖了脑袋上赶着往里钻的好差事,就算是安安稳稳不动歪脑筋,一年下来小一千两银子的进项,是绝少不了的。 要是能在盐铁司里做些手脚,一进一出就是几万两银子的动静……大老爷要盘盐铁司的帐,又怎么可能不忙活? 先盘的是福建的账本,无数个师爷小吏日夜在总督衙门里打算盘,福建布政使郑长青派了最亲信的主簿,就住在总督衙门里,大老爷有一点疑问都是随时传人问话,半个月后帐盘出来,十多个吏员不是撤职就是收监,其中不乏郑家的亲信。 这一下,众人算是品味出了大老爷的力度。 杨家是要在江南货真价实地闹出点动静来了! 连福建省都撸掉了这么多人,浙江省、江苏省,还能幸免? 杨家一下就多了不少访客,多的是转弯抹角托了人情上门来说项的。 “这么大的事,难道是京里……” 也有人担心是皇上授意,由大老爷出面整肃江南一带的风纪。 也有人婉转劝说,“朝廷里正是风云变幻的时候,您也当为自己想想……” 大太太就只是笑,“男人们的事,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 嘴比蛤蜊还紧,一个准信儿都不肯给。 大老爷又把七娘子叫到外偏院代他写密折。 “往年都是年先生代写的,如今年先生身体越发差了,又忙着盐铁司的事,你——要仔细,这可不是能随意玷污了的东西。” 七娘子捧着红绫面沉甸甸的折子,心里也不禁有些微的兴奋,“小七知道该怎么做的。” 大老爷这才放心口述,由七娘子先往信纸上抄一遍,再誊到密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