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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风(三)

    

香风(三)



    因为这个?

    阮厌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但双相一般心思都极敏感,阮厌了解一些,不触他的逆鳞:你想的太远了吧。

    你没想过跟我结婚?

    果然双相患者都太敏感了,尤其犯着病的,真会抓重点。

    我

    阮厌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从来没想过这么长久的未来,她跟纪炅洙关系其实一直不稳定,她觉得过一天就有一天:不可否认,如果你现在提结婚的事,我肯定是要慎重考虑。

    她四两拨千斤,但纪炅洙听出来了,一边知道她说的对,一边又失落着:不用了,真到了那天,逃避的人一定是我。

    他突然很后悔:早知道是这样,我不该这么冲动的。

    他很容易被一场病发打落谷底,阮厌对他的善变有心理准备,轻轻咳嗽几声,抱着保温杯慢慢喝水: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有的感冒会传染,但即使是传染性感冒,也不一定真的能传染到别人。

    纪炅洙转头看她。

    所以按你这么说,我今天就不该靠近你,万一把你传染了怎么办。阮厌不等他截话,但是,我总不能因为一个可能,就真的把你丢在家里。

    一天过去了,你看,你还是生龙活虎。

    那不一样。纪炅洙立马反驳她,感冒和双相不是一回事,应对一个精神病人已经很艰难了我当初应该慎重考虑,现在根本在祸害人。

    你想那么多干什么?阮厌好笑,觉得他钻牛角尖,她很想激将他,纠结干脆分手,但显然这招不适合用,她只好先炖个温暾水,是我愿意的,我有这个心理准备,而且你病情最严重的模样我见过,也没有怎样。

    以后万一

    万一没有呢?阮厌拿他的道理噎他,你没必要拿一个未知的可能性来扼杀所有。

    纪炅洙用一种虚脱似的无奈后仰在沙发背上。

    他没有立马答话,而是垂着眼睛看地板:我只是不想让你以后后悔现在选择我,而失去更自由的人生,但如果真的担心,现在最好的办法反而是离开你,厌厌,我得承认,在这方面我是个懦夫。

    也不是离不开你,可我连这个念头都不敢有。

    他把阮厌抱在怀里,深吸一口气,明白自己纠结无用,这是个无解的问题,他除了控制变量没有其他法子可以想。

    在这方面,阮厌远比他勇敢。

    但阮厌纯粹是没想那么多。

    她对这段感情一直打问号,毕竟新鲜感只会随着时间减少,而感情,或者说过日子也存在惯性,纪炅洙跟她想象的模样并不一样。

    偶尔阮厌会因为这个不一样怀疑自己是否消磨了喜欢。

    但有更多的瞬间,譬如刚刚消弭的那个烟火璀璨的夜晚里,少年低头看她的刹那,阮厌依旧能看见她最初憧憬的爱情的样子,为了这个憧憬,她有直面所有现实的勇气。

    她被纪炅洙抱了好久,好半天才想来正事:你松开。

    嗯?

    松开。阮厌推他,她一瞬间又觉得他幼稚得要死,我还没换卫生巾我不想洗带血的内衣!

    她咳嗽了好几声,回来看着纪炅洙:你今天还能睡着吗?都凌晨三点了。

    没事。大不了通宵,又不是熬不住,纪炅洙把她往房间里推,我没事了,抑郁已经过去了。

    阮厌狐疑地抬头看她,忽然攥着他的袖子,哑着嗓子:去我房间睡。

    纪炅洙睁大眼睛,懵在原地,看阮厌真的要拉他,忙往反方向撤:不用不用,我在这里躺一会儿就行。

    我不放心。阮厌拽着他,不放手,我房间是双人床,放得下你。

    这不是床的问题。纪炅洙好笑,捏捏她的脸蛋,厌厌,如果我有一个女儿,我绝不会让她的男朋友第一次上门就跟她睡在一张床上,这是礼节问题,如果我这么想,你妈妈也会这么想。

    阮厌愣了愣,声音小下去:我们家不重视这些。

    没关系,都是要慢慢学的。

    但依旧不敢把病人扔在客厅里,她低着头,你,你打地铺,反正不能在客厅里睡。

    你在撒娇吗?

    阮厌房间有种杂乱的整洁,杂乱是指摆放没有规矩,但书本是书本,文具是文具,她又像是好好整理过,纪炅洙感觉新奇,仰躺在被褥上四处打量:你还有地球仪。

    阮厌一边打哈欠一边点头:我地理学的特别好。

    她说得理所当然,纪炅洙捕捉到了她的洋洋得意,他情绪慢慢推上高点,是轻躁的预兆,连带着话也多起来:好到什么地步,不如考你气候植被,气压带和风带,高中必修知识点。

    阮厌想了想,趴着身子靠在床边,微微仰头:但我,你随便说经纬度,我大概能猜出是哪个地方,可以精确到城市。

    这么厉害?

    纪炅洙坐起来,捂住阮厌的眼睛,随便说了几个经纬度,她竟然还真的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纪炅洙像捡到宝藏,盯着地球仪挑了个西经166°北纬27°,这下小姑娘不说话了:怎么样,难住了?

    你说的是太平洋吧?小姑娘在脑海里努力画世界地图,不太确定地试探,太平洋的中心偏北?

    差不多。纪炅洙简直要为她鼓掌,这么好的脑子去研究数理化也是可惜。

    英语也很好啊。阮厌眼睛发亮,我楼下搬来了一家三口,女主人是个法国人,我觉得她说法语特别好听,尤其跟我打招呼的时候。

    你想学?

    如果可以,但我纠正英文口音就很艰难了。她所有英文单词的鼻音都处理不好,我们老师建议我们专四考口语,但我这个水平怎么去考啊,n和l不分,感觉被针对了。

    纪炅洙揉揉她的头:没关系,又不是强制性的,觉得做不到就放弃,如果想去做就别担心做不好。

    我不需要这种打气。阮厌口是心非,去拍他手,身子又往外探出一点,你考试成绩下来了吗,我没影响你成绩吧?

    纪炅洙往她唇上啄一口:哪有,事半功倍,考了第一。

    全班第一?

    全系第一,头一次。虽然他实在不想要这个名次,免得大家争先恐后给他扣帽子,但拿来炫耀的话这个成绩还是能拿得出手,我不是一直在医院见习嘛,有空就会被按头啃课本,科室给实习生上课我也要去听,还要记笔记,其实学的东西比你想的远要多,偶尔放松不影响成绩。

    他这么一说,阮厌更觉得自己是个废人:我一天不学脑子就空白。

    不要酸溜溜的,我考全系第一也只是个吃软饭的,协和规培工资特别少,完全就是在扶贫,只能依靠女朋友养活。

    阮厌给他安慰笑了:打得一手好算盘。

    纪炅洙在方寸间流泻的灯光下睃着她的眉目,扒着她的床边,声音突然低下去:那是长期计划,还有个短期的,你要不要听。

    他嗓子像被传染般的低哑,阮厌微愣,她有隐隐的预感,他这样凑近她,但她没有完全抓住那种感觉:什么?

    纪炅洙仰着头吻她,女香窜进鼻子,比春药还刺激,他缠着她的唇舌,想学着控制但自制力太差,干脆把她直接搂在怀里交缠在一起。

    厌厌,又忍不住要亲,等你例假过去,可不可以让我开荤?

    阮厌被亲得够呛:这就是你的短期计划?

    你要是觉得不够详细,我可以做个求欢PPT,保证自己身心干净。他黏糊糊地蹭她,你知道的,我吃不饱。

    我现在把你赶出去还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