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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丹尼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将爆米花桶放在身上。他脑袋侧后方的手术伤口处正贴着一块新的纱布(昨天睡觉前奥利弗帮他处理过伤口)。 几粒爆米花倒了出来,落在丹尼绿色的T恤上。 丹尼一边吃爆米花一边想工作的事。离他稍微近一点儿的盲人学校目前不招收老师,只有城市另一端的盲人学校招收老师,但那意味着他得立刻就搬出去住。于是他这几天在想的是,可不可以试着去普通中学担任老师,但这显然意味着他需要付出多几倍的努力。 如果他真的进了普通学校,他刚开始一定会需要做助教的工作。他并不担心强度,他只希望如果他努力了他就能胜任。看不见的确会带来影响,现在很多学校使用多媒体教学,但丹尼无法使用电脑。有视觉障碍的人能借助辅助设备操作电脑,但他完全看不见,也几乎从未看见过。 然而无论如何他都准备去试试,在没有尝试之前他不轻易下结论——如果他不尝试就轻易下结论,他就不可能不使用导盲杖走路,不可能将篮球投进框里…… 他知道像他这样完全看不见的盲人,如果想要适应这个世界,就只有不断地尝试。这就像是普通人在黑夜中走路,只有多尝试才知道水洼在哪里。 丹尼扔了两粒爆米花进嘴里,摸到裤子口袋的手机,开始给杰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 “hi,伙计。”丹尼说,“你在忙什么。” “没忙什么。”杰在电话那头笑着。 “如果你路过社区中心,替我看看有什么招聘信息。” “我正在篮球场,我如果去你家,稍微绕一点就能路过社区中心。我下午来找你?你准备重新找工作?” “我下午都在家。我准备重新找工作,最好是一份长期的活。”丹尼回答,“我刚刚理出了一堆纸,没有你在我可能又打算把我的出身证明扔掉。” “既然你这么想扔你就赶紧把它扔了,Danny Boy。”杰在那边哈哈大笑,“我中午买点热狗来你家和你一起吃饭怎么样。” “求之不得,”丹尼说,“我还有一个小时就肚子饿了。” “别提前预报你的肚子饿。”杰说,“一个小时之内我就过来。” “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丹尼挂了电话,继续躺在床上吃他的爆米花。 他有好朋友,有亲人,还有奥利弗和瑞兹,他们都会给他提供帮助,但他的道路必须自己往下走。 他躺在那儿,想起他刚意识到他和其他的孩子有所不同时的事。当时他差不多六岁,却无法像其他孩子一样踢足球(他尝试过,差点骨折)。他坐在草地旁,听其他孩子们在场上跑来跑去的声音。 整个下午,他一直坐在那儿,也一直把棒球手套戴在手上。棒球手套会提醒他:他不会做这件事,但是他会做另外一件事。他会投出棒球,会根据口令击球。 再后来,他当然也没能参加童子军,不过他在附近的小森林里迷过六个小时的路,他坚持认为这和童子军有同样的效果。(事件的最后,饿坏了的他得到了一整只烤鸡,而把他骗进林子的劳瑞一口也没吃到——典型的大团圆结局。) 丹尼闭上眼睛,把爆米花放在床头。他闻到手背上奥利弗沐浴液的味道。 那味道让他咧开嘴笑起来——很显然,看不见并不妨碍他去喜欢别人或者被别人喜欢。他现在能够随时给奥利弗打电话,而奥利弗会吻他的眼睛。那些吻并无不同。 TBC 31. 奥利弗保持那副甜到吐的表情长达两天。 周三,在唐纳森拍下照片并发到社交网络后,奥利弗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电脑刷他的各个SNS社区。他一边留意唐恩和奈哲尔有没有再发古怪的旅游照片,一边把“变态杀手的100天”计划来回翻看了两遍。 奥利弗本人实在看不出“甜到吐”和“变态杀手”这两种表情之间有什么差距——他在每天早晨刮胡子的三分钟里必然会露出这两种表情。 这个阳光明媚的周三中,奥利弗除了致力于刷网页,还致力于带着瑞兹出去散步。他让瑞兹在草地上随意跑,自己则站在一棵橡树底下希望丹尼这时候能站在他的身边。他想到丹尼的眼睛在阳光照射下所显示出的浅海蓝,抿着嘴笑着走过去和瑞兹一起享受春天的阳光。 回去工作室的路上,他抱着瑞兹过马路。过完马路,他把鼻子埋进瑞兹的毛发里。瑞兹的味道像他家里的沙发,或者应该说瑞兹和沙发都是狗用洗发乳的味道。 周四,又一个雨天,奥利弗和瑞兹都窝在工作室。奥利弗一整天都在展示“手工艺人”这个外号是怎么得来的。 早上的第一个小时里,他在打磨一小块蓝萤石。他把细银丝绕在蓝萤石的外面,将蓝色的石头做成了一个吊坠。 因为奥利弗没怎么破坏萤石表面的质感,并且只用银线做了最简单的装饰,这个蓝萤石吊坠看上去异常简洁。 唐纳森凑过来,看了看成品,调侃道:“这就像是两百年前一个六岁小女孩做出来的东西。” 奥利弗挑起眉毛看看唐纳森,介于他现在心情好得要命,他根本没打算和唐纳森计较。 奥利弗在最上端绕成一圈圈的银丝上刻上了丹尼的名字。 唐纳森看了看那行小字,改口道:“这就像是两百年前一个六岁就学会拼写的小女孩做出来的东西。你准备把它送给丹尼当吊坠?” “丹尼的脖子上已经有一个吊坠,他可以维持老习惯。这是盒子上装饰品。” 唐纳森回忆了一下,问:“你上个月做的那个盒子?” “是的。”奥利弗说。他将蓝萤石吊坠绕在盒子外反翘的铜扣上,用剩下的银丝固定它。 上个月,奥利弗已经将这个木盒做好了,但直到现在,他才敢送给丹尼。 盒子本身非常简单,上部的边缘用盲文刻着丹尼·凡达森柯的全名。蓝萤石吊坠正好变成了锁住盒子的一种方式。 对一个看不见的年轻人来说,可以将东西分门别类放置的盒子应该很实用——奥利弗这么认为。 解决完木盒和吊坠,奥利弗走到工作室的窗边,在装有金盏菊染色剂的瓶子里取出已经染了十天的贝壳制纽扣。 贝壳白的纽扣已经变成了浅薄的温润褐色。 唐纳森看着拿镊子镊起纽扣进行清洗奥利弗,说,“认识六年,你从没给我染过扣子!” 瓦伦丁也走过来,加入他们的讨论:“奥利弗,你也没给我染过扣子。” 奥利弗在布上擦干那颗扣子,抬起头问:“我为什么要给你们染纽扣?” “我和你认识六年,小妞。”唐纳森说。 唐纳森和瓦伦丁缠住奥利弗,一边调侃他那同性恋男人特有的贴心(瓦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