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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攀升,看见路边晒得油汪汪的知了虫,不觉燥热,反觉可爱。 在一杯无待到太阳落山,回家时已近六点。海湾翻出一只电磁炉给自己煮了碗挂面,配着超市买来的橄榄菜吃得满头大汗。 洗完澡他点开社交软件,见邢佳然发了一张龙虾刺身图,陆远舟发了一张山珍海味满桌的家宴照,林城发了一张聚会烤串图,巧得是方楠也更新了一张烤翅的照片。 原本感觉自己的晚餐虽不算丰盛,至少还称得上甘美,此刻摸摸微微鼓起的肚子,忽觉索然无味。 浑浑噩噩又是一日,海湾拎着和他一样蔫头耷脑的特价菠菜回到家,开门先闻见浓浓一股肉香。 “你回来了!”迟归系着围裙在流理台前忙碌的身影,简直如同一把熨斗烫平了海湾的萎靡。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眼睛被遮住半边,更衬得下颌线清晰流畅。迟归的轮廓很立体,侧面看来鼻底偏高,唇峰翘起,人中顺势形成一轮弯月。下巴也并非海湾那样圆润的尖角,而是中间略凹,有一条浅浅的美人沟,这让他看起来坚毅而性感。 “消毒洗手换衣服,别在那儿傻站着。”迟归冷冷道,“吃完饭有正事跟你谈,菜放下。” 海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地毯,递给他菠菜,惶惶不安地洗过手、换过衣服出来,靠着流理台问:“你想谈什么事……我做了什么事不对吗?” “先吃饭,吃完再说。”他不明说。 “不行,你不说,我吃不下饭。”一想到随之而来的急风骤雨,海湾哪里还能欣然用餐。 迟归手中握着一只木夹子,正在平底锅里煎鱼肉饼。马蹄碎使鳕鱼肉更为松散,配以蛋液和淀粉,滑嫩爽口且易成型。 一寸厚的鱼饼圆滚滚,两面金黄焦香,裹上泰式甜辣酱,再佐以芝麻、黑胡椒,味道足可盖过社交圈的一众照片。 海湾视若无睹,噙着嘴角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迟归寻出两只描金白瓷碗,盛了两碗白米饭,铺上一层海苔丝,再码进明黄的海胆和橙红的鱼子,放到他面前:“没什么,是餐厅的事,还有你工作室的事。” “哦,那吃完饭再说吧。”命几乎吓掉半条,海湾长舒一口气,捉起筷子笑盈盈道:“你今天做好多菜,都没地方下嘴了。” 除了煎鱼饼,桌上还摆着一罐红焖牛腩,干锅火腿焗口蘑、蛋黄玉米蟹、上汤西兰花、泡椒鸡胗,还有一碗杭三鲜。 海湾倏然想起陆远舟念的那本杂志——“其菜品融合东西方,贯穿南与北”。眼下一席川粤齐聚、滇浙荟萃,外加日式海胆饭,倒真应了这句话。 “在美国待了两天,只想吃中国菜。”迟归给他添了一碗菠菜猪肝汤送在手边,“以你平时表现出的饭量,肯定吃得完,省得倒了。” 桌上的盘子虽多,每道菜的分量却不大,许是有意为之,力求花样翻新,不求盆满盘堆。 海湾一口咬掉半个外酥里嫩、甜酸适宜的鱼饼,扒了两口饭就着汤咽下,又去夹鸡胗和西兰花。 牛肉汁淋在饭上,更添醇厚浓香,海胆亦为之升华。金华火腿带着烤焦的味感,西兰花裹着高汤的鲜甜,二者同食与煨干水分的菌菇相辅相成,一口吞下,五味俱全,舌底生津,齿颊留香。 海湾吃得昏天黑地,最后一粒米填进胃袋,撑得摊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迟归收起碗筷,笑了笑说:“依你这个吃法,很快就别想再拍写真了。” “我有什么办法,谁叫你每天都做这么多菜,还做这么好吃!”他深感会做饭是发胖之源,“前两天你不在家,我都只吃清水挂面配咸菜来着,稍微动一动热量就消耗了。” “你吃挂面?”迟归皱眉问:“留在冰箱里的饭你没动?” 海湾正在餐后失神状态中,闻言怔忡了一下,才道:“没有啊,你留菜了么?” 迟归拉开软冻抽屉,两盒便当果然原封不动地躺在那里。他打开盖子嗅嗅,味道已然变质,随手倒进了垃圾桶。 “你怎么不留个条,太浪费了!”海湾惋惜不已,那可是冻蜗牛专门给他做的爱心便当——自然,“爱心”两个字纯属强行美化。 “我给你发过信息,你没看见赖谁?”他无所谓地说,“随手做的,坏了就坏了吧。” 海湾扁嘴咕哝道:“随手做的,给阿姨的菜也是随手做的,哪来那么多手,就知道随手!” “你嘟囔什么?”迟归刷好饭盒,把洗碗机里的碗拿出来一一擦干,放进消毒柜。“去把窗帘拉上,我有话跟你谈。” 海湾“哦”了一声,慢吞吞走到阳台边,将漫天晚霞隔绝在窗帘之外,一转身听见迟归自言自语地嘀咕:“沙发怎么歪了,地毯也歪了。” “……”室内温度瞬间低至极点,海湾内心天人交战,一个声音说不能撒谎、不能欠债,一个声音说地毯太贵、后果太重。他右手攥着裤缝,踌躇片刻,蹭上前道:“我、我闯了……大。” “什么?”迟归挑眉问。 海湾咽了咽口水,道:“我弄脏了你的地毯……” 海湾 “哪里脏了?” 迟归按开吊灯,客厅内顿时灯火通明。鹅羽般的地毯雪亮如新,毫无浊尘沾染。 “后……后面。”海湾向前挪了两步,指着沙发靠背道:“在这底下。” “你弄脏了这底下?”迟归狐疑地蹲下身,推开沙发,鼻端立时钻进一阵氨水味。他脸色黑沉下来,不怒自威:“看来是想瞒着,怎么又说真话了?” 顶灯像轮大太阳,烤得人身心发烫。 海湾向后退了两步,低头道:“听说这个地毯贵、贵得很,我赔不起……就藏、藏起来了。对不起,我又后悔,不想骗你了。你会不会不叫我赔了?” 迟归慢悠悠地站起身,推回沙发,有条不紊地坐在扶手边,右手一摆:“坐。” 海湾脑中的鼓点一声紧似一声,刚一落座只听他低低醇醇的声音问:“你为什么觉得我能不让你赔?” 他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电视里一般演这种事儿,主动承认错误的……对方不都说算了么?” “那如果我一定让你赔,你还会告诉我吗?”迟归转着手腕上的表带,目光幽深似海,“你是看准了我会不让你赔,所以才坦白?” 海湾无意识地搓着膝盖,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没忍住,就说了。” “你对损坏东西要赔偿这一点,有什么疑义吗?”迟归继续问,“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易地而处,别人弄脏了你的东西,你会不要求赔偿么?你认为穷有理,有钱活该受损失、没有索赔的权利,这个逻辑对么?” “当然……不对了。”海湾心里“咯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