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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里走,看到半边院子给当成了现成的场院,晒着金灿灿的小麦。 释然蹲下去,抓了一把,试了试轻重,又丢了两颗嘴里,慢慢嚼着,品着干湿程度。 娘说的对,再缓个两天,这麦子就晒透了。 但愿不会出什么意外。 最怕的就是人生中的那些意外,只是差之毫厘,便会谬以千里。 第91回 最怕的就是人生中的那些意外,只是差之毫厘,便会谬以千里。 只要这茬粮食能跟秋天的收获接上,青茅寺的生计就算是没什么问题了。生活步上正规,一些必要的打算就该付诸实施了。 “明年多抓两窝小鸡。雇个庄稼把式,帮忙料理地里的事儿。找哪种没有家口拖累的,反正庙里房子多,就腾出一间来给他住都好。有点人气,房子倒得还能慢一点。” 说话间,走出了夹道。 她叹了口气:“大白,你真是个叫人操心的。” 山下的为人处世,哪像眼前青茅寺这么简单。但等到以后青茅寺昌盛了,上下的僧侣多了,各种矛盾和问题也就会层出不穷。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大白,你是要做方丈的,有好多事情,需要从现在开始学习。一辈子才多少年?看看你师傅,是不是觉得一晃就是几十年?将来到了下面,你要能跟你师傅有个交代才好。做师傅的,都希望自己的弟子能够将他的思想发扬光大……” …… 几乎每次都是这样,一番苦口婆心的开导、劝说后,大白涕泪纵横,哭得如丧考妣。 而释然呢?则满意地去跟张先生报道。 张先生站在茅屋前,一手叉腰,一手摇着破蒲扇,摇头晃脑外加叹息连连。 释然视若不见,绕过他一径进了屋。在正间桌子上,打开包袱,逐一整理东西:桃酥、面粉、一瓶酒、一斤五花肉、一包盐、两斤雪白的大米。 张先生跟着她进来,探头看她做事情。待看到桃酥,当即伸手过来拈了一块,眉开眼笑地吃起来。 “被赶出来了,这日子倒像是好多了。” 释然头也不回道:“你也认为这条路子是对的?” 她用了“也”,张先生何等聪明?哪有个听不出来的。 “谁?这是谁的主意?小四儿,别跟我说,你跟这件事没有半文钱的关系。”张先生的语气十分笃定。 释然承认,她喜欢聪明人。 她没有应声,表示她默认了张先生的话。 老头儿顿时就来了兴致,左看她、右看她,满面兴味。 山上的日子好无聊啊,真心希望能有个人来,讲一个充满悬疑与智慧的精彩故事。 关于青茅寺的起死回生,这些日子以来,他听到的内幕实在是够多、够刺激了。 “小四儿,你是块好料子。” 只一点:可惜是个女孩儿。如果是个小子,他一定要搂过来,好好地培养一番。 释然百忙中回过头来,敷衍了事地冲他笑了笑。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你这么多心眼儿,是打娘肚子里就学会的吧?你这么多心眼儿,你娘知道吗?家里人知道吗?” 释然头不抬、眼不睁,悠然道:“你是打算做个传声筒?” 张先生赶紧摆手:“不不不,这么有趣的事儿,我还是喜欢独乐乐。” 释然不无嘲意:“民生何太艰,在你眼里只是有趣儿。果然还是老话说的对,肉食者鄙。” “不然呢?”张先生给桃酥渣呛到了,慌慌地满跑去水缸旁,捞起水瓢,舀了凉水就灌。 “当年天下饥荒,司马衷当年好歹还给出个吃肉糜的主意。你老呢?夜观天象、俯瞰众生,不可能没有所思所虑吧?不敢要求你先天下之忧而忧,起码,像样的建议总该有的吧?” 隐居了这么久,一事无成,这三年的时间,岂不是荒废了? 第92回 “我不是孔明,你高看我了。”张先生含混不清地说道。 都这会儿,老头子还在装。 “你不是没主意,你是不敢。潜龙勿用嘛,这可是你说的。” 释然凉凉地调侃道。 张先生乐了,感慨万千:“没想到,知我者,居然是你这个小丫头。” 这么说,她猜测的八成都是对的。这老头儿,本身就是个来历不凡的,是为了躲避政敌的追缉才潜伏在此地的。 释然默了半天。 屋子里只听得到她一下一下切肉丁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灶下升起了火苗。铁锅中的生肉吱吱响着,诱人的香味儿就弥漫了整间草屋。 “你打算在这儿窝多久?”别不是要像姜太公那样,等到耄耋之年了才发迹。 张先生斜睨着她,惊魂不定地:“你是觉得我干吃饭、不干活儿?” 释然并不回避:“有点儿。” 张先生不敢确定她的意图,不禁有些郁闷:“你就别兜着了,这么个绕法儿,头都给你绕昏了。明说了吧,你到底想要什么?趁着老头子还有一把干柴,能帮你烧开一锅开水,也是好的。” 他说得就跟慷慨赴义一般,只是一对上释然不悦的眼神,这老人家立马就改了口风,娴熟地陪上一个不无谄媚之意的笑容:“年纪大了,糊涂了。不是你想要什么,我是说:我能帮上什么忙?” 说出这句话,张先生暗中鄙视自己:为什么就那么忌惮她的眼睛呢?为什么呢?不就是吃了她家三年的饭么?又不是多么好的伙食,回头等他被起用了,随便丢块银子金子,就够了。 怕她什么呢?不就是因为她可能知晓他的底细吗?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