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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列了出来让季珂做。 中秋这日天清气朗,夜空悬着一轮圆月,将山林照得亮堂堂的,彼时血樱林的樱花已落尽,枝丫上长出绿茸茸的新叶,在萧瑟的秋风中展露生机。 度昱在院子里支了张小桌,依次摆上一壶酒、两盒樱饼、三盘果子、四只杯子,四人围桌而坐,荒山野岭倒也凑个热闹劲儿。 “过两日,我打算带季公子到西境忘沙海寻医。”晏凉不敢饮酒,为自己沏了一杯茶。 度昱怔了怔,转瞬就明白晏凉用意:“忘沙海医仙巫寻子是极难伺候的,凉哥哥可曾想好给他什么酬劳了?” 晏凉用盖子撇开茶上浮叶,淡然道:“车到山前自有路,我先将人送过去,巫寻子想要什么,我再想办法。” 嘴上这么说,晏凉心中却不甚担忧,毕竟季珂拥有主角光环,医仙巫寻子即使再难伺候也是路人一枚,在主角面前肯定会乖乖服软。 “季公子的症状我看没什么大碍,再等一阵看看,凉哥哥还是操之过急了。” 晏凉嘴角抽了抽,这还无什么大碍?面上苦笑:“不等了,天再冷下去西境就大雪封山了,到时候季公子一直不好,也是难办。” 季珂在一旁不言不语,捏起一块樱饼细嚼慢咽。 度昱不置可否,半晌才幽幽道:“忘沙海茫茫一片,巫寻子行踪缥缈,凉哥哥怕是寻不到他的。” “阿昱,我知你有法子。”晏凉潦草做过巫寻子的设定,他曾有一男一女两个徒儿,后那两个徒弟互生情愫,巫寻子不允许门中人谈情说爱,遂将其逐出师门,再后来,这两个徒儿阴差阳错沦落寂城。 寂城只有一家医馆,晏凉揣测,巫寻子两个徒儿正是度昱的爹娘。 度昱怔了怔,沉默一瞬,桃花眼幽幽的望过来:“凉哥哥当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晏凉微微一笑,颔首。 “这样,凉哥哥与我干了这壶酒,我就将引路贴给你。” 这一回,是晏凉愣了愣,只迟疑片刻,便坦荡荡的举起酒盏。 第31章 怪梦 众人没料到晏凉如此爽快,皆是一愣,度昱笑得桃花眼都弯了:“凉哥哥这些年酒量可见长?” 酒劲儿未上来,晏凉淡然一笑:“只怕不进反退。” “那凉哥哥倒是挺豁得出去的。”度昱举盏,也是一饮而尽。 “与你们,我自然不用顾忌太多。” 江昭兴致正好,笑着比划:晏前辈可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四年前的中秋夜阿昱把你灌得不省人事了。 度昱斜了江昭一眼,啧了啧道:“当年灌醉凉哥哥的,是温冉那小丫头,可不是我。” 江昭抬手:是我失言,自罚一杯。 “凉哥哥可别听江公子胡言乱语,我怎么舍得灌凉哥哥呢。” “你别老欺负人家江公子了,”晏凉笑了笑,转了话题:“也不知温姑娘怎么样了,在安西镇走得匆忙,都未来得及与她交代一声。” “那丫头古灵精的,凉哥哥不必担心。” “这些年你们可曾有往来?” 度昱撇了撇嘴:“往来?我躲她都来不及呢,当年她亲眼目睹我划了凉哥哥你的脖子,还把你踢落无生海,对我可是恨之入骨,若非有江公子拦着,她早将我碎尸万段了。” 嘴上是轻描淡写的戏谑语气,落寞与自责的神情却从桃花眼中一闪而逝,晏凉捕捉到了,温言道:“改日有机会,我们五人再一起热热闹闹吃顿饭罢。” “要喝酒的。” “一言为定。”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答得欢喜,一旁的季珂面上青了紫紫了白,抹脖子,踢落无生海,温姑娘……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消化不过来,迟疑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小舅舅,温姑娘是?” 晏凉还未来得及回答,度昱便抢先道:“季公子,凉哥哥说温姑娘是你将来的夫人呢。” “啊?!”季珂一口气噎在胸口,险些没缓过劲儿来。 “不信你问凉哥哥。”度昱挑了挑眉,笑得意味深长。 “小舅舅这……”季珂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他的小舅舅双目一直,身子直愣愣向桌上扑去,眼见额头就要磕到桌边了,季珂忙揽住对方肩膀,将不省人事的晏凉揽入怀中。 “季公子,这回可又便宜你了。”度昱似笑非笑的,朝季珂使了个眼色。 晏凉看起来肩宽腿长玉树临风,实则轻得很,季珂轻轻巧巧一只手就能将其抱起,隔着薄薄的布料,隐约触及纤细的肋骨,有些咯手,他心中一揪,小舅舅真是太瘦了。 月上中天,天地清明萧瑟一片,苍白的月光透过窗格落入屋中,沉睡之人面颊微红,脸上的蓝花刺青也因肤色变化呈淡淡的紫色,季珂像被蛊惑般抬起手,月色如水般滑过手背,将手指的阴影拉得纤长,映在晏凉瓷白的脖子上,刚好与喉结处暗红的刀痕重合。 阴影涌动蔓延,如鬼如魅,似要扼住晏凉的咽喉不放。 心跳的节奏渐渐变快,季珂喉头滑动,不断地咽着唾沫,焦躁害怕又期待的复杂情绪呼之欲出,又被他生生忍耐了回去。 虽然记忆零零碎碎混乱不堪,但隐藏在心底那点不可告人的心思却清晰得刻骨,季珂自己也说不好,这大逆不道的心思,究竟是自己的还是这副壳子自带的。 或许,他们从来就是一个人,只不过彼此相忘罢了。 不知为何,近来这个想法在他脑中翻滚不休,小舅舅口中这位季珂,身子的原主,不是旁人,正是他自己。 鬼使神差的,季珂的指尖触及微红的肌肤,温软似玉,缠绵的温度绕上指腹,让他深陷其中万劫不复。 “小舅舅,记忆恢复得越多我越不敢往后看……” “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 有种预感,待水落石出,等着他或许是最难以接受的真相。 手指沿着溶溶月色勾勒出晏凉精致的五官轮廓,缓缓下移,心中压抑的火焰瞬间被引燃,蔓延至指尖让他觉出被灼烧的疼。 突起的喉结承着月光,泛着浅淡温润的光辉,暗红的伤痕似一抹红绳缚住纤细白皙的颈脖,只轻轻一勒就皮开肉绽鲜血四溅,安然沉睡的晏凉也恍惚透着一丝濒临破碎的美。 晏凉的呼吸透着淡淡的酒气,酒浓了月色,月又清了夜。 季珂几乎不敢呼吸,极力忍耐潜伏在身体里的冲动,寻了一只木桶到院落中打了井水,以灵力加热到适宜的温度,他替晏凉宽了上衣,以内力压制心魔,用巾布沾水替小舅舅一点点 擦拭身体。 水声泠泠,不过盏茶功夫,季珂却觉得磨人又漫长。 洗罢,他去院中倒水,索性又打上一桶冰冷彻骨的井水从头浇下,冷却躁动叫嚣的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