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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良一改往日的明朗坦荡,似笑非笑道:“晚辈不小心听到屋里的动静,睡不着。” 闻言,晏凉怔了怔,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眼神不自然的移开:“抱歉,打扰到你了。” 傅玄良却淡然一笑:“不怪前辈,想必是季公子逼你的罢?” 晏凉沉下心来,觉察到不对劲:“傅公子不要胡乱揣测。” “度公子说得没错,前辈总是护着季珂。” 晏凉不语,定定的看着他,沉 默一瞬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傅玄良幽幽一笑:“真无趣,一下子就看穿了。” 晏凉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勾了勾,却发现无法动用灵力,面上依旧镇定自若:“想必,你便是当日在鬼窑那位?” “不请自来,还望前辈恕罪。” “来都来了,还说这些废话做什么。”晏凉越过对方的肩膀,看向醉得不省人事的季珂,心凉了半截。 那人面上的笑意加深了,走上前一步,负手而立与晏凉挨得极近,从对方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认识我?”晏凉被如此对待,十分不舒服。 “何止认识,都是许多年的旧友了,”他抬起手抚上晏凉瓷白的脖子,顺着暗红的伤痕轻轻勾勒描绘,最后停在触目惊心的咬痕处:“我留下的痕迹,怕是再消不去了呢。” “不至于。”晏凉答得沉稳笃定,毫不露怯。 那人微微一笑,不语,凑上前来亲吻他脖子上的伤痕,这人的手和唇都冷得吓人,晏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日你梦到哪里了?” “你知我梦什么?”睡凤眸倏忽睁大,先前的淡定瞬间一扫而空。 那人笑得饶有兴味:“自然知道,还知道你最想关心的问题,你的凉儿如今在哪。” “在哪?”晏凉自己都意识不到,现在的他着急得脸色都变了。 “你难道感觉不出来,你的凉儿就是季珂么?” “……” “一样的霸道、偏执、自以为是。” “可是……” “可是他们待你的态度不一样?” “……”晏凉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现在你看到的季珂,不过是记忆暂时被封住了而已。” 晏凉的身子开始颤抖,沉吟许久颤声道:“你是谁?” 那人踮起脚吻了吻他的眉心:“我是你呀,二公子。” 时间似乎凝固了,窗外山岚散尽日光明媚,清冽的光透过窗格落在晏凉身上,墨瀑般的长发逶迤而下,松松散散搭在肩上,瓷白的皮肤在日光下越发莹润接近透明。 “那日的梦没做完,很不甘心罢?” “……” “我送你一程。” 如此说着,他的眸子里寒光乍现,伸出手扼住晏凉的喉头,手指越收越紧,手背青筋暴露骨节泛白,晏凉白皙的脸渐渐发红变紫,他想叫却叫不出声,因缺氧胸口郁闷到要炸裂,渐渐的目光都散了,那一瞬他迷迷糊糊的想,这一次,怕是又得死了。 可这一次,他不想死,也不能死,好多事没与季珂确认,也好多话没与对方说…… 并不想,以这种方式,一了百了。 扼住他喉头的手再次收紧,他整个人被按在墙上,脚下悬空,脑子因缺氧和疼痛而产生幻觉,他从傅玄良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的面容,苍白的脸爬满一道道暗黑的鬼痕,病态又渗人。 放……开我! 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想将话语出口,却只有嘶哑断续的呜咽,眼前的重影也渐渐消失,晏凉的视线倏忽恢复清明,他捂着脖子拼命喘息,胸口剧烈的起伏,贪婪的呼吸着腥臭腐尸味弥漫的空气。 “小舅舅,别乱动,弄伤你心疼的是我。” 凉儿?!他动了动唇,却发现自己无法说出话语,再次跌入前尘的旧梦,并且失了声音。 而他的凉儿,正负手俯低身子瞧他,大半张脸隐在兽皮面具里,透过暗淡的烛火,二公子从那双狭长的眸子里看到暗流汹涌的暴戾。 “别着急,我会把你治好的。”季凉微微一笑,露出小小的犬牙,可这笑不再俏皮风流,而是让人不寒而栗。 二公子一颗心渐渐往下沉,现在的他正躺在榻上,四肢被鬼藤牢牢缚住动弹不得,以一种任人摆布的姿态敞开着腿。 夜风漫入屋中,吹灭暗淡的烛火,云破月来,清冷的白光落了一地,而季凉戴着面具的脸,正隐匿在月色的暗影里。 嫣红的帐幔随风扬起,借着清白的月光,二公子看清了……自己正穿着一身同样嫣红的衣裳。 是……新人的喜服…… “小舅舅,我回来了。” 第57章 报复 “这身衣裳,小舅舅可喜欢?”季凉的声音也变了,嘶哑粗粝,配上诡谲的兽皮面具,活生生一个从地狱出来的恶鬼。 二公子却一点都不害怕,他想抬手去解开对方的面具,无奈手被鬼藤牢牢缚住,有心无力。 凉儿,你的脸怎么了?嘴唇微动,声音却发不出来。 季凉读懂了他的唇语,眸子闪了闪:“小舅舅别看,会吓着你。” 不会。二公子笃定的摇头,试想前因后果,心口一阵绞痛,原书的设定,是他亲手将季凉推到火坑,毒晕他献给姐夫,而季凉为逃脱宗主的魔掌几乎自毁修为,可如今看来,季凉受到的伤害似乎远比书中描写的要多得多。 “我不想小舅舅看到我可怕的样子,”如此说着,他伸手包裹住二公子的脸,手指顺着眉眼描绘着对方的轮廓:“毕竟,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 “这身衣裳可喜欢?” 二公子不明所以的眨眨眼,季凉却冷冷的笑了:“小舅舅怕是忘了,先前说过要同我走的。” “……” “想必也不是忘了,而是当时权宜之计,可笑的是我竟然信了。” 我没骗你。晏凉睁着眼猛地摇头,深深的望向季珂,其实比起被误会,他更难过凉儿露出这种不信任的眼神。 那张隐匿在面具后的脸变了颜色,沉默一瞬,旋即自嘲的笑道:“我差点又信了。” 二公子的手握成拳头,忍耐着,却不再有什么动作,越否认越像狡辩。 季凉冷冷的笑了笑:“小时候,小舅舅你一直对我说,不可信任何人,包括你,原来是早就提醒我了,怪我太自以为是。” 二公子抿着唇,看似不动声色实则全身都在颤抖。 滚烫的手摩挲着二公子柔软微凉的唇,笑得自暴自弃:“小舅舅做这些我都记着,今后,慢慢偿还。” “……”慢慢偿还四个字说得极低极重,二公子倒吸一口冷气。 “小舅舅想要我如何偿还呢?” 如此说着,季凉的手倏忽下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