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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铁闸也因为摇晃发出咣咣的铁皮声。 他搭在右手的外套,袖口已经全拖在地上了。 他也不顾。 等他起了身,倒知道抖了抖外套再穿到身上。 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门前,陈烟桥知道倪芝一直没走。 他转了身看她,想了想,“保密,成么?” 倪芝学他,反问“你说呢?” 也不知他是因为懒得费口舌,还是觉得倪芝难缠,沉吟了两秒,只说,“随你吧。” 倪芝想起来,“没有别的客人问你么?” 陈烟桥避而不答,“回吧,不早了。” “我再问一次,能接受访谈吗?” “想都别想。” 倪芝点了点头,她笑着冲他挥了挥手,“晚安。” 也不管陈烟桥有没有回答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烟桥站在原地,等她走到了前面比较明亮的路段,才不急不缓地往小区走。 一路上经过几家小型的酒吧,看见有球赛,又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有几个高头大马的俄罗斯姑娘从酒吧里出来,同旁边的留学生一道,嘴里讲着蹩脚的中文。有宝马停了路边,夹着手包一身名牌的男人携着浓妆艳抹的女人出来。 也有学生模样的情侣,手挽着手进了旁边半地下的廉价招待所。 同这旁的喧嚣不同,另一旁的铁道清清冷冷,荒草丛生的铁丝网内还放置了一截废弃的火车头。 陈烟桥掀开透明塑料条子叠成的门,多多仓买小的几乎站不住脚,他就站在门口。 “来包长白山。” 那老板跟他算是熟识,“刚关了门?” 陈烟桥应了一声,把烟盒揣进口袋,“恩,走了。” 只不过他才走了没几步,经过了个水果铺子,门口有个老板娘正坐在椅子上嗑瓜子。 见了他,老板娘一边喊他“桥哥”一边急冲冲地从三四节台阶上跑下来,扯了陈烟桥的外套袖子“桥哥,等我一道儿回去呗。” 陈烟桥颔首。 老板娘才欢喜地撒了手,跑回去拿了东西,锁了门。 锁得也是铁闸门,她双手费劲地一起用力往下,陈烟桥走上去接了手,熟门熟路地伸手管她拿钥匙,锁好了再扔回给她。 陈烟桥开口,“赵红,我说了不用等我。” 小区里总共没几栋,就四个单元楼,赵红和他住同一栋。她的水果摊子一般过了九点就没什么生意了,远不用等到十点再关门。 赵红之前总刻意等到陈烟桥回来再一同走一段小区路,陈烟桥起先没说破,过段时间见赵红越发明目张胆,还总送饺子花卷给他,直说了让她别等了。陈烟桥在她面前说话一贯那个样,面无表情不温不火,看不出来他生气不生气,但赵红憷他。 赵红走在陈烟桥旁边,“桥哥,你看我新买的罩衫儿,洋气不?” “恩。” “我也是说,赶咱大直街夜市儿买的,我还给你带了件外套,回头给你呗。” 陈烟桥知道她性子,“行,我不跟你客气。” “桥哥,你今天生意咋样?” “差不多吧,天快热了,人少了一些。” 赵红似乎意识到,这个是错误的问题。 因为正是因为春季回暖了,她水果摊儿生意才好起来了。 “那你……” 她察觉出陈烟桥今天态度不算差。 她又顿了顿,有些期期艾艾地递了个袋子过去,“这是我一点心意,就是一束花儿,你这两天祭拜她的时候帮我一起带去吧。” 陈烟桥这才看见她拎着的大厚纸袋,有些意外,“我替她谢谢你。” 赵红似是得到鼓励,鼓足了勇气,快到楼下时候,她伸手攀了陈烟桥的胳膊,手下都是他硬邦邦有力的肌肉,她下定决心。 “桥哥,你知道我心意的,我自己能养活自己,家里没什么负担。我不在意你心里还有她,我愿意跟你一起每年纪念她。你做我男人吧?” 两个人在楼下顿住脚步,陈烟桥转过身,两个人贴得近,赵红的手还挽着他,眼神里写满了她今天要一个回答。 赵红的心意,陈烟桥感受得到。 陈烟桥没拂开她的手,“赵红,我知道你好,是我不好。我年龄大,腿脚又不好。” 赵红愈发抓紧了他的胳膊。 “桥哥,你说这些不是埋汰我吗?我不介意,你在我眼里啥都好。今天是她忌日,我其实想跟你一起去祭拜她,让她安安心心,知道你有人照顾。” 陈烟桥叹了口气。 “赵红,你也不小了,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他这才轻轻地把她的手拂下来。 赵红不想放弃,“桥哥,你给我句准话,你是相不中我这个人,还是就想单一辈子?都十年了,你别跟我说你还走不出来。”这话说的敞亮劲儿十足的。 陈烟桥缓缓别过了头。 “对不起。” 赵红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了。” 她猛地一吸鼻子,“桥哥,咱们做生意的,都是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一大老爷们儿,以后不能为这个躲着我。” 陈烟桥紧绷着的脸缓和些,“不能,你放心。你先上去吧,我抽根儿烟。” 待赵红消失在楼道口,他转了身,坐在单元楼前的长椅上,点了一支烟夹在指尖。 陈烟桥两条长腿交叠,把胳膊肘撑在膝盖上,身子顺势前倾伏低,指尖一点猩红,像是疲惫至极的姿态。 “听了这么久,出来吧。” 第6章 雪花肥牛 倪芝把手里不小心抠下来的碎砖片儿扔到草地上,这才从黑暗的墙根儿走出来。 她算是听明白了,陈烟桥是为已故女友或是妻子守了这么些年。 先前她单手扶着单元楼的外墙,一片瓦凉直窜心头,他们声音不大,听得费神费力。冷不丁陈烟桥唤她出来,原来他已经知道有人偷听,倪芝心里一惊就把一片早已松动的碎砖片儿抠了下来。 沾了一手粉末灰尘。 她一边拍了拍手里的灰,一边走到陈烟桥坐的长椅面前。 陈烟桥竟然给她留好了另外半边的位置。 大伟跟她几乎交了老底,说他自己下班晚了末班公交就不赶趟了,老板就住在后面的铁路小区,所以都是老板最后锁门。 她是当着陈烟桥的面先走了,到了路口一拐弯,这附近都是老城区,街道之间附街多,路口也多。稍微绕点路再快走几步,她就在小区门口见到了陈烟桥的身影,他旁边还跟着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 倪芝抿着唇,等陈烟桥质问她。 她手里仍有墙上石灰的涩感,跟她脑子里一样艰涩。 如果他问,她并不知该如何回答。 然而陈烟桥并未发问,一口接一口地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