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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楚。 林絮焦急地问:“现在感觉怎么样?怎么会突然这样?” 她从醒来到现在,已经将最近这段时间吃的喝的东西全都回想了一遍,不管是鱼还是公鸡野猪,全都是野味,难道是因为这些肉里有什么病毒? 可若是病发,她应该先也有事才对,为什么反而是更厉害的球球出事。 球球大喘口气,感觉呼吸有力了许多,他咧开嘴角,反过来安慰起了她:“习惯了,很快,就会好。” 当听到习惯了这三个字时,林絮一直绷着的情绪瞬间就崩了。 痛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习惯得了,她在病床上躺了那么多年,哪怕心态已经很好了,可每当疼痛来临时,仍旧有恨不得立即就死掉的冲动。 球球还是个幼崽,还这么小,为什么要习惯这种东西。 “为什么会这样,是生病了么?什么病?看过医生没有,有没有治疗过,多久了?”她声音颤抖地抛出一系列问题。 眼泪不像昨天一样在眼眶里打转,直接就掉了下来,她毫不在意地在肩头衣服上蹭掉。 球球眨眨眼,努力朝她伸出爪子:“絮絮,笑,不哭。” 林絮噙着眼泪朝他笑了笑:“好,我不哭,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疼么?” 球球努力甩了下尾巴,语气轻松地摇头:“不疼。” 是真的不怎么疼,今天算是最轻的一次了,就是有点无力,一时爬不起来。 挣扎了一会,他终于再次成功地将自己蜷缩成了球。 林絮从他的话里听出来不对,忍不住问道:“经常会这样么?” “隔一段时间。隔多久,不记得了。”球球细声细气地道,恢复过来之后,他又变成了往常那颗爱哭又害羞的球。 “为什么?” 球球歪着头想了一会:“他们说,是天生的,治不好。”,随即有些忐忑地看向她,“你会讨厌我么?” 他发作的时候,那些人都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生怕会被传染上了,他一个人被丢在宽广又黑暗的山洞里,那个地方很冷也很潮湿,他鳞片上都长满了青苔。没有人没有食物也没有水,什么也没有。 很多次他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可最后他都活了下来。靠着吃青苔喝墙上渗下来的水。 青苔很难吃,又苦又涩,是他吃过最难吃的东西了。 林絮眼泪不停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她用力摇头:“不会,球球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 球球于是欣喜地笑了起来,黑漆漆的夜晚配上黑漆漆的笑容和满口尖牙,比平日还要吓人,可这个笑容在林絮眼里却很好看,比这春天开的所有花都还要更好看。 他哼哼两声,有点害羞地回了一声:“我也不讨厌。” 林絮是他最喜欢的人了,要超越从前所有喜欢的人。 林絮擦掉眼泪,牵起他的爪子。爪子比平日摸上去还要更粗糙一点,爪尖无力地缩着,虽然他嘴上说没事了,可林絮还是觉得他此刻很虚弱。 “我们回家,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 明天无论如何都要进城去一次医院,她想知道是什么病这么严重,有没有可能治得好,哪怕要花光所有钱她都不会犹豫半分。 达叔过世后,林絮一直孑然一身,没有人可以交流,每天除了要面对吃饱穿暖的问题,还要担心生命安全。 球球的出现就像是扔进潭里的一根树枝,这根树枝现在在水面上飘着,时不时荡起一片涟漪,有时候还会为她遮风挡雨。 可是树枝有随时沉下去的危险,一旦树枝沉没消失,她又得回到从前死水一样的生活。 林絮觉得,比起球球依赖自己,反而是自己依赖他更多一些。 激动的心情过去,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因为太着急出门,忘记了穿鞋。 丘陵上有很多碎石子和植物根茎叶子,脚底板包括半条腿都火辣辣的疼。 林絮忍着脚上传来的疼痛,侧头看重新好起来的球球,心里总算松快了一点。 走到半途,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又扎了脚一下,正正好扎在伤口处,疼得她忍不住嘶了一声,拉住球球的手重了点。 球球一低头,终于发现了她的脚伤。 他的声音比平时拔高了八倍有余,又尖又利:“血,絮絮,疼。” “没事,到家处理一下就好了,不怎么疼。”林絮安慰道。 刚刚的情形似乎反了过来。 球球立即停下脚步,眼泪跟着掉下来,他将自己拉成长条,努力趴下来横在她面前。 “背。” 小爪子朝林絮招呼着让她趴到自己背上。 上次在水里被背了一会,还没什么感觉就到了,这回看到球球的背,她笑了下,也没矫情,直接爬了上去。 带着人球球就没有用滚的,林絮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用什么方式在行走,肯定不是四爪跑。 不过眨眼之间两人就到了家门口,正要进门,一抬头看到被自己撞破的窗子,球球吓得一缩,差点把背上的人摔出去,眼泪流的更凶了。 “窗子破了,是我。” 林絮拍拍她的鳞片:“没事,明天修一下就好了。”随后轻轻从背上下来,扶着墙壁进屋。 球球滚到窗前,可怜巴巴地将鳞片使劲贴着窗框上,似乎是想让自己变成新窗子堵上去。 努力了一会,发现掉落的窗子不可能再贴回去了,他搅着爪子,情绪低落地进了屋。 林絮正端着球球的眼泪擦脚,这两天没怎么积攒,加上昨晚上泡脚消耗掉不少,这会剩的不太多了。 球球见状,滚到她腿边指着盆,将脑袋伸到盆里,还没止住的泪水下雨一样落进去。 林絮就这么捧着盆给他接眼泪。 “是我,我不好。”球球一边哭一边道。 林絮探出脑袋,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 “没有,球球没有不好,是我忘记了穿鞋,不关你的事。” “可是。” “没有可是,你记得,以后也没有可是。”她脑袋晃了晃,带着球球的脑袋也跟着晃了晃。 林絮能感觉到他额头上的凸起是硬硬的,下面像是两块骨头一样,不过并不尖锐。 她又蹭了下,看到球球瑟缩了一下,似乎有点不太舒服。 “痒痒。”他眨着湿润的眼睛道。 林絮挪开额头:“对不起。” “没事。”球球终于不哭了,挪开盆盯着她的脚道:“泡泡。” “不用浪费,这样就好了,球球的眼泪特别好用,现在完全不疼了。你看,都不流血了,明天起来就全好了。” 确实,眼泪抹在伤口上凉凉的,没几分钟血就止住了。 球球想了想,爪子扒住盆,伸长舌头往里面呸呸吐了起来。 林絮呆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