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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出……” 仙尊说话越来越虚弱,忽然白眼一翻,带着他的仙药一起摔在了地上。 叶暠宣皱眉啧啧:“仙尊能炼出飞升只药,怎么不给自己养养身子,这就不行了。” 太清仙尊的手下弟子一半哭着把师尊扶起来,一半冲向了叶暠宣。 掌门憋着笑喝了一口茶,一把拽住了他的蠢徒弟:“走。” 师徒二人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了甲字厅里。 太清仙尊的大徒弟哭着喊:“是魔族!他们一定是魔族,为了断我修仙界飞升之路,让各位错过成仙的契机!” 掌门拎着他的蠢徒弟来到仙市的一个角落里,似笑非笑地说:“你把他气死了?” 叶暠宣低声说:“怎么会,甲字厅里全是修仙之人,各位气息脉搏本就比平时要快一些,那老头为了强撑住将朽之躯来卖假药,肯定也给自己用了不少强身健体的药物,稍微已刺激,就能气厥过去。至于生死……可不关我的事了。” 掌门嘴角微微挑起来,这是叶暠宣这么久来第一次看见师父笑。 掌门低声说:“小混账。” 叶暠宣说:“能搏师父一笑,混账就混账了。” 掌门怔住了:“你……你是在……哄我开心?” 叶暠宣低声说:“是,师父。” 掌门有些狼狈地扭头:“不必如此,本座……本座又不是小姑娘,用得着你这样哄?” 叶暠宣认真地说:“我知道师父对修仙一道执着,最看不起这等沽名钓誉趁机揽财的东西,以后我见一个,打一个,打到师父笑为止。” 掌门真怕这小混蛋到处惹事,无奈地说:“本座笑了,你别去找麻烦。” 叶暠宣毫无预兆地俯身在师父唇上亲了一口。 掌门僵在那里,只觉得自己的背比背后的石墙还要僵硬。 叶暠宣缓缓凑近,又很慢很慢地轻吻了一下。 掌门心口指尖都颤了一下,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叶暠宣那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深深看着他的师父,也不知自己眸中的情深是真是假,他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看着,他低声说:“师父,我亲你,是因为喜欢你。我知道你痛,所以不会强来。师父,天上地下,我只要你。不会有太子妃,不会有侍妾,若我有幸得掌江山,你就是凤仪之主。若我死了,师父也莫要忘了我。我的尸体多半是回不了蕴霁山了,你就给我立个衣冠冢……” 掌门睁开眼睛,有些慌了:“你还是要夺位?” 叶暠宣说:“师父,我非去不可。” 掌门眼眶微微有些红,他本不该如此轻易露出情绪,可不知怎么了,他心里疼的厉害,也怕得厉害。 就好像……就好像他的蠢徒弟,重新长回了他的肉里,就在他心口跳动的地方,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痛。 他以为宫中的噩梦结束了,他的蠢徒弟重新回到他的身边,不再做皇子,不再参与那些事,会和他一起浪迹天涯。 他可以暂时不修仙,他可以用这短短几十年做凡人。 可叶暠宣还是要回去,这些日子的安稳原来是假的。 他爱的人,宠的人,他三百年来最重要,最舍不得的那个人,还是要回到京中腥风血雨的权力厮杀里,去搏一个他无法明白有何好处的皇位。 叶暠宣说:“师父,对不起。” 掌门狼狈地克制住情绪,努力摆出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来,问:“你就这么喜欢皇位吗?” 叶暠宣说:“不是。” 掌门有些失控地问:“那你为何非要回去!” 叶暠宣轻叹一声,说:“这是凡间之事,师父要修仙,不必理会。” 掌门又气又急,化出长剑横在了徒弟脖子上:“说!” 叶暠宣沉静地凝视着他的师父,那双眼睛里总是太多情,他说:“师父,你可知道,为何南荒魔族沉寂了几百年,却直到如今才有了动静。” 掌门说:“本座又没修诛邪道。” 叶暠宣说:“煞鬼要现世了,那日在长秦关看到的那些,不过是一些杂兵。待到封印破除,那个被封印了数百年的怨气,会吞噬整个九州。魔族感应到了煞鬼即将现世,才会开始入侵中原。” 掌门颤声说:“不就是封印吗?你不是说封印的要是在你父皇体内吗?我去取诛心草,我去取来他能用一辈子的诛心草,煞鬼便永远不会现世!” 叶暠宣轻叹了一声,缓缓跪下,仰头说:“师父,太晚了,魔族早已渗入九州,京中无数权贵忠臣都已被魔气侵染,不止白师兄一人。” 掌门摇头:“若臣子被侵染,杀了便是,你把此事告知皇上,他也可做……他也……” 叶暠宣说:“师父,叶朝洵并非修行之人,为何二十年来却不见他有衰老之像?” 掌门手中的剑微微颤抖:“你是说……连一国之君……也被魔气侵染了……” 叶暠宣轻轻抚过师父额前的发:“师父,我必须夺位,要在天下人面前,堂堂正正地夺位。九州百官,被魔气侵染的不知多少人,我要在煞鬼现世之前,一一铲除。这些年,我明里暗里想办法用各种名目杀了一些,关了一些。可不够,还不够,有的人身居高位,有的人雄霸一方。我想除尽,必须要做皇帝。我要保证煞鬼封印不破,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把钥匙封在我体内。” 掌门掉下泪来:“你为何……为何从未向我提起过……” 叶暠宣说:“师父,你不愿牵扯凡尘之事,我便不牵扯你。就算煞鬼吞噬九州,蕴霁山有仙气相护,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再说,您就快升仙了。” 掌门缓缓摇头:“混账……你这个小混账……” 叶暠宣呼出一口气:“说出来了,师父,我方才在仙市上看见斟茶师兄了。我想……或许今日就是分别的好日子,一会儿我们去找他,师兄们会送你回蕴霁山。我……” 掌门收剑回掌,平静地挂着泪,说:“你要杀谁,我给你杀。你想做什么,我帮你做。你若是执意要用自己来封印煞鬼,我就给你拿一辈子诛心草。等你死了,天下兴亡,便和我再无关系了。” 细雪夹着冷风缓缓落下来,潺塬城,又下雪了。 叶暠宣心中说不清悲喜。 师父,和宫中的那些人都不一样。 那些人,要他百般算计,用尽心力,才能达成目的。 可他的师父,只要他说,就会想也不想地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明明……明明师父最知道,他擅长说谎。 叶暠宣缓缓吐出一口气,说:“师父,下雪了,我去买把伞。” 掌门就站在寻常人家的屋檐下,等着他的徒儿去买伞。 细雪渐渐密起来,温温柔柔地落在掌心。 叶暠宣拿了一把伞回来,给他的师父撑起:“再逛逛吧。” 掌门说:“好。” 两人撑着伞,在细雪中漫步,身边的人群熙攘,远方是半明半暗的一片阴天。 掌门没什么想买的,若论炼丹,世间没人比他师兄有本事。 他只是羞于启齿自己功力散尽的缘由,所以一直不肯捎信回蕴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