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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父兄嗜赌如命。后来常家父子将常姑娘以五百两银子的价格卖到忠勤侯府,兄长知道后去侯府要人。 忠勤侯府是新贵,气焰滔天根本不把梅家放在眼里。他们家买走常姑娘,却也不是给侯府世子作妾,而是送到宫中。 后来市井传言,说兄长和皇帝抢女人。梁帝听后极为不悦,常美人哭啼不止,说是兄长以前觊觎她美貌多有骚扰,梁帝大怒之下将兄长指派出京去修道观。 天下修道之人因为梁帝信道鸡犬升天,其中又以通玄真人最为得势。兄长年轻气盛又是世家出身根本不服,处处受那些人刁难,最后还被一道大梁砸中废了一条腿。 她望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兄长,实难想象他日后的颓废不振。 “兄长,我昨日在忠勤侯听到一件事。那常姑娘可不是一般人,通玄真人说她有旺国之相,欲将她献给陛下。此等女子,不是我们臣子之家敢沾染的。” “当真?”梅青晔惊问,心中已是深信不疑。阿瑾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怀疑。怪不得昨天常姑娘派人给他送信,说是她父兄要将她卖给忠勤侯府。 原来如此。 “阿瑾,多谢提醒,我知道了。” 差点酿成大错,他后怕不已。 “兄长知道就好。” 常姑娘的旺国之相,是她杜撰的。不这么说,兄长不会死心。有旺国之相的女子,除非是有谋逆之心,否则没有一个臣子敢去碰。 兄长再是爱慕常姑娘,也不会赔上整个梅府。 “我近日习得一道新点心,未时三刻过后我做好给兄长送去。”她一整日都安排得极满,未时厨艺申时女红。但凡是世家女子该学的东西,她一样都不会落下。 梅青晔神情有些蔫蔫,他情窦初开年少慕艾就受此打击,怕是要好长时间难以释怀。若不是为他日后着想,她也不会撒这样的谎。 兄长今日有武课,那么叶訇…她的心乱颤起来,那个男人啊,此时还是一个少年郎。他真是太瘦了,必是日日都吃不饱。 她备的点心是糯米糕,味甜且耐饥。 叶訇喜欢吃甜食,只有她一人知道。他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都只有她一人知道。 武场在梅府的最南边,校场很大,旁边设有更衣休息的房间,并排三间。一间是桓横先生的;一间是梅青晔的;另一间是为燕世子燕旭准备的。桓横先生名盛难请,燕国公府求了许久,最后桓横先生考校过燕旭后,才同意多教一人。 叶訇是武伴,他没有专门的休息地。 不过梅家人不刻薄,在三间房间旁边有一间小屋子,里面原是堆放兵器的,可以允许他在里面休息。 屋子另一边,是一排亭廊,供人避雨观武。 梅青晓去时,梅青晔和燕旭都在校场之内听桓横先生解说招式。而叶訇,则站在亭廊下面认真观看。 少年的背影挺直如竹,瘦长抽条。 她的心炽烈起来,跳得极快。 ☆、为你 吩咐静心凝思把点心送到桓横先生梅青晔和燕旭的房间,她则提着另一份朝那个少年走去。少年听到动静,回过头来。 不期然对上她的眼神,惊得慌忙低下去。 “大…大姑娘。” “叶公子,我今日点心做得多,这份给你。” 叶訇受宠若惊,根本不敢去接她手中的食盒。他的小心他的怯然,看在她的眼里,仿佛一颗心泡在泪水中,咸中带酸。以前的她,何曾注意过他这样的人。 对于他,她是不屑一顾的。 她出身好,家世清贵,每日所思所想皆是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像他这样的仆从,又有那样的出身,她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所以在城破那夜他求娶时,她满心都是屈辱之感。她的视死如归是真的,她不想和他一起也是真的。 而今,她多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这个少年是那么的内敛,就算是不敢抬眸看他,她也知道那双比常人深邃的琥珀瞳仁中是怎样的琉璃艳色。 “你的眼睛真好看。” 红晕爬上少年的脸,大姑娘是在…夸他? 他知道自己长得不同于常人,自小就听过无数人耻笑他的长相。他们骂他下贱骂他是越奴之子,天生就是奴才命。 他一介下仆之身,怎堪得到大姑娘的夸奖。便是她多看他一眼,他都觉得自己会脏了她的眼。是不是自己出现幻听?大姑娘怎么可能会夸他,她不是一直厌恶他的长相。 对于别人的嫌恶目光,他向来能敏锐察觉到。那些恶意的轻贱的眼神,自小伴着他一起长大。他不喜、不看,默默承受着。 他沉默着,低头间看见自己露在外头的那一小截大脚趾,恨不得化成尘埃不愿污她的眼。鞋子本就有些小,之前不小心磕在石头上,洗旧的鞋面磨出一个洞。 她的目光落下,那截露在外头的脚趾刺痛她的心,心痛到起痉挛。多年后令世人闻风丧胆的杀神,谁想过他曾经不过是个衣食无继的穷苦少年。 她望向校场之内,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她凑近一点,低语:“你的鞋子破了,我给你做一双新的。” 他惊愕不已,抬头时她已神色冷清地站到离他十丈开外。刚才一定是幻听,大姑娘怎么可能说那样的话?一定是他妄想太过,生了癔念。 校场中,梅青晔和燕旭已看过来。 梅青晓浅浅含笑,姿仪优雅地上前说话,先是向桓横先生行礼。桓横先生说是武术教习,看着文质彬彬,倒像是一位文人。 若不是桓横先生惜才,叶訇不过是陋巷里的低贱少年,根本不可能有出头之日。不是什么人都能做梅家大公子的武伴,更不是什么人都能有资格出入梅家。梅家清贵,渊源可追溯到两百年前。 梅家的气节柱上,记载着家族两百年的荣耀,那些荣耀令世人景仰。 燕旭身为燕国公府的世子爷,若不是看中梅家的声望又怎么会纡尊到别府习武。他看似矜贵优雅,做事从容有度,实则一举一动都不乏功利算计之心。 叶訇做他手中的剑多年,虽是受封亲王,却得一个越字。越字是什么意思?那是在向世人宣告,叶訇再是亲王之尊,依然不能改其低贱的出身。 世人谩毁叶訇,他焉能不知?他高高在上睨视着天下万民,他算计着叶訇替他卖命,又防着叶訇功高震主。 帝王心术,说穿了都是小人之心。 “我做了一些点心,请先生和兄长燕世子慢用。”她冷漫出声,仍是别人眼中的那个高傲不失礼数的梅家大姑娘。 燕旭优雅道:“有劳大姑娘。” “不敢当,燕世子出身尊贵,能来我梅家讨教武艺是我梅家之幸。我梅家上下无不尊贵以待,唯恐怠慢世子。若有不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