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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笑道:“到这关键时刻,就看你学艺够不够精了。” 狄青正困惑着,稍俯了俯身,想更靠近公祖一点,好听清楚那越来越轻的话。 陆辞眼疾手快,一下扣住他软甲的领口,把脖颈朝着自己方向一坠,让狄青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感到耳边一烫,被一道带着淡淡熏香的暖风拂过。 狄青猛然瞪大了眼。 不过眨眼功夫,陆辞已然撩毕,潇潇洒洒地松了手,放了呆若木鸡的人,理直气壮地问:“听清楚了?” 狄青梦游般点了点头。 陆辞容他消化一会儿,再慢条斯理地问:“听懂了?” 狄青刚还跟小鸡啄米似的脑袋,一下僵住了。 虽然只是转瞬即逝,但他听得分明,刚刚公祖贴到他耳边去,用西夏话极其清晰地说了一句话。 若他学得不是假西夏话的话,那句好像是…… ‘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若放在其他场合,也许狄青只会放任胸口小鹿乱撞一下,而不敢多想。 可今晚的情景、氛围……实在是太好了。 缱绻而旖旎,令他不得不‘误会’,也催化了他潜藏已久的野心。 狄青眼也不眨,半晌冷静下来后,脸色严峻。 他认为首要之急,是得搞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又在什么做白日梦。 于是笑着等答案的陆辞,就看到狄青忽然出手,猛然在自己额上敲了一拳。 陆辞:“……” 尽管挨打的是狄青而非他,从那闷却扎实的‘咚’一声,也能听出非但狄青骨头极硬,那劲儿更是不小。 把自己打了一拳后的狄青,虽懵了一瞬,但也彻底清醒了。 既然不是做梦,那公祖方才,的的确确是说了那么一句了! 在进一步怀疑自己西夏话学得差劲,还是公祖真说了那话之间,狄青咽了口唾沫,干脆把心一横,选择后者。 他坚定地目视陆辞,强行按捺住想抱住对方来试探的疯狂念头,拿出了所有的自制力,把满心狂喜压住,提出要求时,口气还软乎得过分:“公祖,方才的话,可否再说一次?” 陆辞微微一笑。 旋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想得倒美,好话不说第二次。” 陆辞眉眼弯弯,假装替狄青理刚才揪乱的领口,其实毫无章法,只把领子弄得越来越乱:“你若想听更好听的,就先给我原模原样地从西夏回来吧。” 天可怜见。 狄青恍恍惚惚地想,这天底下,怎么可能还有比方才那半挑明的、快砸死人的大馅饼,来得更动听的话? 然而拨乱这池春水的罪魁祸首,在轻飘飘地许下这句承诺后,就悠悠然地上了楼。 ——他料得不错,小海棠果真不敢追问。 陆辞有所不知的是,痴痴望向他背影,目送他上楼的狄青的眼神,分明是属于一头狼崽子的危险,而全然不似他以为的乖顺狸奴。 狄青在之后数日,到随马队出发前往吐蕃,再到抵达吐蕃……这加起来共有半个月的功夫里,都还在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那几句简单的对话。 “青弟,”张亢一脸无奈道:“你还在听吗?” 因狄青虽无官阶,于军中却有实职和名望,加上此行狄青的身份一切从秘,张亢私下里索性同他以兄弟相称。 狄青眼一眨,即刻回神:“在。” 张亢嘴角一抽:“我看你这失魂之症已入膏肓,药石罔效了。” 从离秦州那日起,狄青就是这么一副神魂出窍的模样,他起初只以为是到底是少年郎君,思念友人,并未太过在意。 谁料都已赶到吐蕃了,这情况还没见半点好转。 他对年纪轻轻的狄青,倒无任何偏见,对陆辞临时给他添个副手的安排,也毫无异议。 这倒并非是他与狄青同为武将的缘故,也不全是因为他欣赏陆节度、狄青则是被陆节度视作义弟的存在,而更多是惊叹于狄青这些年里扎扎实实打下的战绩,和那副不骄不躁的稳重气度。 可看到狄青这副典型的少年慕艾,思念恋人的模样,他简直要怀疑起自己之前的想法来。 ——哪里需要什么药石,只要公祖再说一句话,定将痊愈。 狄青心里默默回答着,同时自知理亏地低了低头,认错道:“下回一定注意。” 张亢叹气道:“哎,我也不是非得你这么着……得,一会儿就要进城了,刚我瞅见那片林里有一群鹿,你要不同我去猎上一头?” 这么一来,也好缓和缓和方才的气氛了。 狄青清楚张亢的好意,正要答应,却突然想起公祖在他临行前的那‘约法三章’,登时一个激灵,那到嘴边的话便成了:“还是不去好些。” 张亢不解道:“那是何故?” 狄青面不改色地开始胡说八道:“倘若令其他路过的吐蕃人察觉张兄其实身手不凡,那岂不是打草惊蛇,前功尽弃么?” 打猎时难免有突发情况,擦破点油皮在所难免,若被公祖知晓,岂不是有违第一章 ? 狄青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句‘除了你,再无别人’背后的真意,更想知道,还有什么话能比这更动听,于是除非涉及正事,迫不得已,是不想在这不必要的旁务上冒半点险的。 “你所言在理。”张亢一愣,略一想,还真被说服了:“还是你考虑周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早些赶路吧。” 狄青一点头,一行人便继续朝城门行去了。 按照事前的安排,这次依然是张亢在明,负责牵引温逋奇的注意力。 只是在暗的人,则从探听情报的郭夫人,换成了带着二十精锐的狄青。 当狄青从混入监牢卫兵的细作口中,确知唃厮啰被关在不见天日、冰冷刺骨的水牢中长达数月,仍靠那点可怜食水艰难活着时,非但没松一口气,甚至皱紧了眉头。 于他而言,要救的关键人物还活着,本该是值得庆幸的事。 但他更多想到的,却是唃厮啰在如此逆境下,还凭如此毅力和心性勉力求存……假以时日,可不得了。 待对方羽翼丰满,势必是个比温逋奇还要棘手的对手。 这么一想,狄青不禁动了一抹杀意。 只是这一念头,很快被他按下,甩得远远的,不再去想——比起他这种半吊子所看到的表面,公祖要更深思熟虑。会做如此安排,定然有更深的道理。 他的眼下之急,是要做好万全准备,确保一次即成。 而不是在这,徒劳地操些没影的心。 要是一次不成,必留下无穷后患,他与张亢等人的身家性命,也铁定将撂在这里了。 操这一口流利吐蕃话,穿着当地人的服饰,混在吐蕃集市中的狄青遥望宫殿方向,舔了舔干燥的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