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3
不疾不徐道:“学生定以此日夜自勉,不敢稍忘师长期许。” 李夫子捋捋长须,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始终坚信,自己这位得意门生,五年后不知身在何处,成就几许,但想必是不可能差到哪儿去的。 要真等到陆辞能行冠礼,加表字的时候,定然就轮不到他了,自然是先下手为强的好。 陆辞不知这位恩师难得让人幼稚得哭笑不得的小心思,在得了师长所赐表字后,他也未刻意去熟人跟前宣扬过。 毕竟都是认识的人,再郑重其事地告知对方自己新得了夫子专程赐下的表字,总有多此一举或是炫耀之嫌。 陆辞是习惯低调了,心里得意的李夫子,却不容他低调。 在次日开课时,颇有心机的这位先生,就假作无意地频频点出陆辞表字,让他起身回答问题。 自然而然地,就让整个学院的人知晓了。 杨夫子越是气得拍桌,李夫子就越是哈哈大笑。 陆辞无可奈何,也只有默默配合夫子的炫耀行径了。 得知‘摅羽’二字为李夫子亲口所取之后,易庶面上神色,就从好奇转至羡慕,又至佩服了:“不愧是陆兄,能得夫子主动赐字!” 陆辞笑了笑:“那是先生们怜我家父仙逝久矣,方赐下表字,你则当寻令尊去,先生们如何好越俎代庖呢?” 易庶听了这话,也觉颇有道理,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则定下今晚也要父亲为自己赐字了。 钟元将‘摅羽’翻来覆去地默念几回后,竟莫名生出点敬畏来。 他赶紧摇了摇头,犹犹豫豫道:“我是不是也该去整个?” 真说起来,他比陆辞还长上两岁,又已成家,过阵子亦要一同应举去……也该有了。 陆辞笑眯眯道:“你说呢?” 以钟父的文化水平,显然不至能为钟元取字的地步,要能求得夫子们赐字,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就不知夫子们会选择将钟元直接打出门去,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了。 “得去。” 钟元根本不想被自家老爹起些类似于‘钟发财、钟富贵’的表字来闹出笑话,尽管一想到要去寻那几个古板夫子就忍不住有些头皮发麻,还是假装爽快地宣布了决定。 钟元在夫子那堪称劣迹斑斑,最近又无诸如山岳正赛之类的加分项在,当然不是一桩易事。 陆辞知道夫子们多半会给他一些教训和苦头尝尝,但不会当真刁难他,便未为其出谋划策,而是心安理得地忙自己的事去了。 解试之所以又被称为秋闱,自是因为它通常都在秋天举行。 加上防止舞弊的锁院制度,陆辞按照往年的贡举时间进行推算,发现莫说是赶上中秋了,怕得九月初才能出来。 在这之前的日子,就得在贡院里渡过了。 这会儿的贡院,还不似陆辞所以为的是官府专门为贡举修建的应试场所,而多是临时借用的佛寺,学宫和官舍等地。 加上等递交完应举资料后,直到锁院前,他都将彻底进入备考阶段,最好将家中琐务趁这段时间全给安排好了。 其中就包括提前向官府汇报,关于二税将因赴考而不得不延后缴纳之事。 在陆辞的户状上,主户里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人,朱说和柳七郎仅是客户。 不过陆辞尚未足二十岁,加上有士人和单丁这两层身份带来的税役减免,需付的就只有夏秋二季需缴的二税了。 陆辞这两年来无暇出门做生意,就拿这每月的活钱收入先扩建了房屋,又陆续在城郊购置了一些田产,算下来,竟也有八十多亩了。 他悉数佃了出去,让几户放心的熟人去种,虽规模上远远比不上李辛心心念念的李氏庄园,但也让他一跃成为了中等户。 不过在这商贾如云、随时都有人一朝暴富,又有人下一刻就一贫如洗的繁华密城中,陆辞这样稳打稳扎的致富速度,虽让熟人感到惊叹佩服,但也不会太过惹眼。 这正是陆辞想要的——枪打出头鸟,闷声才能发大财。 小日子是过得越发滋润了,唯一让他感到可惜的是,自己几年前所建议的自来水系统,一直杳无音信,好似被官府彻底忽略过去了般石沉大海,只得凑合着用井水了。 此时家中除了雇来帮工的两女使外,并无旁人,陆辞也就专心算起了今年的秋税里大约要缴多少,看需不需要多留一点活钱来防备水涝旱灾时,就听得书房门被轻轻叩响的声音。 他从账本间抬起头来,温声道:“请进。” 张女使将门轻轻推开,并不敢进来,只小声问道:“阿郎,门外有客,称是受您先生所托而来的。” 陆辞不假思索地起了身,将账本合上,推到一边去,一边往外走,一边交代道:“我亲自请他进来。你就沏壶好茶,送到前厅去。” 李夫子忘了告知陆辞对方的具体名姓,陆辞也不小心忘记问了。不过对方想必没漏问这点,才顺利找上了门。 陆辞没想到的是,半挨半靠在门框上的这位年轻文士,脸色看着非常不好,似身患重病之人。 “鄙人滕宗谅,”这人一脸菜色地冲陆辞拱了拱手,气若游丝地继续道:“洛阳人士,承蒙李先生所托——” 话刚起头,他就面色大变,飞快丢下一句‘失礼了’后,就一个健步冲入陆家院中,眼明手快地抱着小菜地边的一口大缸,毫不犹豫地将脑袋埋了进去,开始大吐特吐。 饶是见多识广如陆辞,也被他这冒昧失礼之至的行径给弄得一愣,下意识地闪开后,就要阻拦:“且慢,那是——” 没来得及。 不等陆辞说完,痛痛快快地一口气吐完胃喉中翻涌一路之物的滕宗谅,就跟被抽了筋的鲤鱼一般,翻了个白眼,旋即软绵绵地滑倒在了缸边。 “——我娘亲拿来化粪沤肥用的缸。” 陆辞哭笑不得地将话说完,看对方浑身臭烘烘、又已丧失了意识的模样,瞬间绝了去拉一把的欲望。 他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见不似能自个儿起身的,索性唤来在扫瓦间灰尘的干当人,先煮好一桶热汤,再把人扒光了,丢进里头洗刷干净,再擦干了丢客房的床上去。 等被粪缸生生臭晕过去的滕宗谅,饥肠辘辘地被若有若无地飘来的食物香气唤醒时,天已黑透了。 他一睁眼,就见个极其俊俏的小郎君,正气定神闲地在他床边上用着一碗美味的煎三色鲊。 陆辞在他睁眼之前,就从他微小的身体动作得知已醒之事,笑眯眯地打着招呼:“滕兄醒了?” 已在电光火石间回想起晕倒前的窘迫的滕宗谅,闻言不禁讪讪一笑,挣扎着下了床,诚恳地向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陆郎君致歉道:“一路乘船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