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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其他的新科士人,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赵恒表现得和善可亲,他们就一边壮着胆子不时偷瞄圣颜,思忖着要如何才有机会表现一二,一边斯文地进着食,难免有些食不知味。 赵恒将诸人反应尽收眼底,不禁一晒。 跟各怀心思的这些人相比,不论应试也好,谢恩也好,还是用膳也好,皆是心无旁骛,坦坦荡荡的陆辞,真是越发合他心意了。 不愧是他亲手择出的才俊,亲自点的状元。 赵恒盯着专心致志地品尝着美食、每道都没错漏过的陆辞看了一会儿,忽笑了笑,侧过头来,向赶忙附耳过来的内臣叮嘱了几句。 内臣面上讶色一闪而过,但很快克制住了表情的变化,向卫士们交代了下去。 这点小小动静,自然引起了一直分神注意那边动静的举子们。 只是卫士们领命而去后,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事发生,他们认定与己无关后,也就不再猜测了。 半柱香的时间一晃而过。 觥筹交错间,其他人因矜持进食,唯恐失了仪态,给官家留下不佳印象,导致身前的菜品还剩了近半。 唯有陆辞前的七道菜品,竟被他以无比优雅好看的动作,不疾不徐地消灭了个干干净净。 陆辞盯着空空如也的瓷碟,还有些意犹未尽。 可惜这是在皇宫内院,可不是在随他点菜的酒店里。 陆辞唯有品了品手边唯一剩下的果茶,怀着淡淡的遗憾,聊以慰藉了。 他刚心不在焉地抿上一小口,忽见眼前被扫荡一空的菜盘全被卫士移开,接着呈上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几道新菜。 蜜浮酥捺花,太平毕罗干饭,独下馒头和黄雀鲊。 “请问这是……?” 陆辞微讶地侧过头来,小声向卫士问询。 正式的期集,要从唱名结束的次日才开始。 这场只有前二甲的进士有资格参加的赐宴,不同于明日将在金明池对面的琼林苑所举办的宴席那般正式,所摆的菜式,都是有定品的。 连陆辞身为状元,也是七道菜品,没有特殊的优待。 要不是不合礼数,又有太多人看着,柳七和朱说都恨不得将自己的那份菜肴送给陆辞。 怎么现在还提供续盘的好事了? 那卫士对此疑问早有准备,闻言恭敬颔首行礼,才言简意赅地回道:“此乃陛下恩荣。” 陆辞:“……” 皇帝的赏赐,居然还有这么实在的? 他下意识地看向官家时,正巧赵恒也在饶有兴致地观察他的反应。 视线刚一对上,陆辞就下意识地行了一礼,赵恒却只摆了摆手,又笑了笑。 陆辞再微微欠身,算作谢恩后,就落落大方地承了这份恩荣。 他淡定地沐浴在偷听了答复的众人那羡慕得无以复加的目光中,毫不辜负地将这些精巧玲珑、却份量不足的菜肴逐个消灭了。 在享用过这顿数年寒窗苦读,才好不容易换来的宫中御膳后,皇帝又向新科进士们赐下袍和笏。 在其他士人还犹豫着,是否要将这件淡黄绢衫套上时,陆辞就将绢衫叠了收好,然后利落地将绿罗公服直接披在了白色襕衫上,再俯首系上淡黄带子,就已足够妥帖。 在陆辞看来,要将绢衫套在襕衫上,只会显得臃肿可笑。并且皇帝赐下袍笏,目的是为了展示优容恩宠,不可能会为些许仪态上的小瑕疵,而怪罪他们的。 不过,这身公服的颜色…… 陆辞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抽。 得亏没配送一顶同款原谅色的官帽。 其他士子们见了,赶忙仿效陆辞做法,手忙脚乱地将绿袍披上,再系好带子,场面一时闹哄哄的。 只是他们穿上后,再暗中跟陆辞的做个对比,顿时就郁闷了。 怎么学识不如人,恩宠不如人,到头来穿个式样相同的衣服,还是不如人? 他们却没想到,自己常年闷在家中读书,大多连大门都不迈,俗务也不操心。 于是身材要么瘦削如竹竿,要么有些发福。 这绿袍特意制得宽大,生得富态的士人一披上,就如一座山峦一般毫无美感,而瘦削的士人披上,则空荡荡如底下无物。 除了素来爱惜形象的柳七以外,在场的没几个人如陆辞一般是个天生的衣架子,哪怕只随意一披绿袍,也能轻易披出临风玉树的潇洒倜傥,璀璨可观。 陆辞已习惯了其他人的打量,只低头专心把玩着头回见的‘笏’,在掌心上轻轻拍了拍,就好似颇觉有趣一般,唇角扬了一扬。 柳七不由揉了揉眼。 不知怎的,总觉得摅羽弟的气质有了些变化。 不然怎么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对方做起来,都有种风流慵懒的好看呢? 有些动作慢的还没来得及把腰带系好,送他们出宫的车驾就已经准备好了。 身为状元的陆辞,榜眼的蔡齐和探花的萧贯先谢而出,怀抱敕黄再拜一次殿门,就出宫去了。 尽管陆辞还有些挂心滕宗谅的殿试结果,也不可能逗留宫中。 不过下三甲的宣读,可比前二甲的要简略的多,并没有挨个呼名唤入、在皇帝面前答出三代祖名的荣耀。 而是被两卫士按写好名字的纸张,一纸十五人,按顺序集排,问好乡贯,核对身份后,就一队队地带入殿中,如赶鸭一般走个流程。 等集体谢恩过后,就直接被带出殿外,自行去上廊取袍笏了。 因不同于之前的挨个发下,他们需自己争领,场面不免有些混乱。 然而还没等他们披衫系带完,就又被催着回殿中谢恩,拜过之后,便被一同送出了。 由于是乘坐的宫里所派的车驾,哪怕是胆大包天的人家,也不可能敢当街堵截,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辆辆载着新科士人马车自宫门散开,将绿衣郎送回各自家中了。 他们倒不气馁。 毕竟等到明日,士人们结队赶赴期集所时,才是抢婿的最好时机。 而陆辞通过柳七之口,首次得知所有进士们明天竟还得自备鞍马,以赶赴期集所时,差点没怀疑自己的认知。 怎么这北宋朝廷能抠到这个地步,居然连这种小小费用,都要他们自行承担? 然而难以置信归难以置信,明日的期集断不能有失,陆辞只有哭笑不得地派健仆出去,好提前雇上四匹马了。 若是滕宗谅运气不好,未能登科,再减去一匹也不迟。 陆辞吩咐时,尚未察觉到柳七意味深长的目光。 柳七难掩同情地想着,小饕餮是不知明日将是如何的腥风血雨,才这般从容。 撇开小饕餮倍受盛宠的不提,也不说是难得一见的三元及第了,还不提这副无比惹眼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