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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看。 袁老板也曾数游场屋,无奈屡不得志,才继承父业,将书房开了起来。 不料他念书平平,与经商上却颇有天赋和运道,十几年下来,竟是无比红火,加上娶妻生子,也就没了遗憾了。 他起初只打算随意翻上几页,只要内容不算太离谱,他都愿拿下,只价格上稍微压上一压。 哪怕只冲着与这位注定前途无量的郎君建起几分交情,也绝不算亏了。 且陆辞三元及第的名字摆在这,贡举又刚刚结束,热度尚未消退,赴考士人们也大多还在京中逗留,加上他家书坊还甚有名气…… 多管齐下,根本不愁销路不好。 但在仔细读完几页后,袁老板面上神色就倏然一变,翻页的速度,也一下慢了许多。 以他好歹也考过几次解试,外加经营书铺多年的鉴赏水平,当然看得出这本将策论分析得淋漓尽致的参考书的价值有多高,又有多难得。 见袁老板沉浸其中,陆辞也不催他,随手在书架上取了本小话本来翻看,悠闲地品着茗,权当打发时间了。 等袁老板囫囵吞枣地读完最顶上的那本时,竟已过去一整个时辰了。 “……”袁老板直直地看向陆辞,好似看着一樽在发光的黄金佛像般狂热:“还请将作监丞一定将刻印卖予我家!” 陆辞笑眯眯道:“好说。” 二人就这六册书的版印和具体分红,讨价还价了好一会儿,最后袁老板忍痛让了一成,就以每卖出一本的利润里,陆辞六他四的结果,拍板定下了。 袁老板唯恐夜长梦多,立马把这六本书册收入上锁的屉笼中,然后火速着人请来他家书房专用的牙人,立下契约。 这么一来,陆辞不能再随意转卖刻印权于别家书店去,而得让集贤堂独家刻板售卖。 在谈成这笔生意后,袁老板心情大好,还特意带着陆辞进到他们印书的作坊中,让作匠拿出他最引以为豪、店里最上等的纸张和刊印用的雕版,让陆辞过目。 饶是此时刻印很是繁荣,但大多书坊还是就地取材,多用质量参差不齐的桑树皮、楮树皮、竹子造纸。 其中工艺稍劣的,纸张背面还能清晰看到未捣碎的树皮或竹筋黏附。 相比之下,汴京里名气颇大的集贤堂所用的纸张,用的一律是最上等的桑树皮不说,纸浆捣得极其细腻,抚摸上去十分光滑,色泽亦很是明亮。 在袁老板紧接着又对店里采用的新装书法——蝴蝶装大吹特吹时,陆辞却定定地看着一整块的笨重雕版,愕然:“……你们怎么还用着雕版刊印?” 既节省用料,用起来也更为方便的活字印刷术,难道还未面世么? 袁老板以为陆辞嫌这雕版模子所用的木料不佳,忙道:“将作监丞许是有所不知,这已是市面上最好的板料了。” 根本记不得活字印刷是具体哪年被发明出来的陆辞,闻言回过神来,微微一笑,风度翩翩道:“袁官人,我们还是再来谈一笔生意吧。” …… 等陆辞真正离开集贤堂,已经又过了一个时辰。 相比来时,他手里少了六本书册,怀里却多了几张交子。 立是立了两份契约,但头一份契约里所定的书款,还得等第一批活字雕印被制出,成品被拿去市面发售的那个月底,才会进行分红。 他怀里此时揣的这一千贯,则是将活字印刷法和改良蝴蝶装为包背装的技术,一同提供给袁老板时,所得到的买断钱。 一旦广泛应用起这项技术,集贤堂每年能省下的多余耗费,又何止一千贯? 之所以只给这么多,是因为双方都心知肚明于一点——即使陆辞守约,袁老板自己也尽力保守秘密,但活字印刷还是迟早将走漏出去,被世人广泛运用。 届时集贤堂的优势,也就一并消失了。 袁老板虽遗憾,但也知这是大势所趋;而陆辞更无敝帚自珍的想法,只觉颇合心意。 ——知识果然就是财富啊。 陆辞不禁感叹。 就在身怀巨款的陆辞,准备物色一处房产,真正在汴梁安家落户时,就猝不及防地应来了一道姗姗来迟的差遣诏书。 诏言:“以将作监丞陆辞为集贤校理,参预图书编纂、勘阅,于五月二十八日上任。”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神宗元丰改制以前,馆职分为三个等级。第一等,为集贤院修撰、史馆修撰、直龙图阁、直昭文馆、直史馆、直集贤院、直秘阁,即修撰、直馆、阁、院一级;第二等,为集贤、秘阁校理一级;第三等,为馆阁校勘、史馆检讨一级。第一等为各馆阁具体负责人,直接管理馆阁事务;第二等负责图书编纂、勘阅;第三等负责正字、检阅等事宜。馆职人员的升迁,一般按等递进。 2.集贤堂这一书坊的名字出自…… 3.蝴蝶装: 这种装帧方法是:将印好的每张书叶,以印字一面为准,面对面地相对折齐,形成版心在里、四周朝外的形式;翻开书后,书叶朝两面分,状似蝴蝶展翅,故以此为称。这种装帧的优点是:“装用倒折,四周朝外,虫鼠不能损。”天头地脚和左边外露部分,均为框外无字的余幅,若遭磨损,却无伤正文。 但是,蝴蝶装的书叶均是单层,每翻一页,首先看到的是背面空白,而不是文字;而且书脊处只用糨糊粘联,易脱落。所以到了宋朝后期,又出现了包背装。这种装帧的特点是将书叶无字的一面,面对面地折叠,版心向外,书叶左右两边版框外的余幅向着书背;装订时在余幅的适当位置上打眼,用纸捻订起,然后再用一张较厚的纸对折,用糨糊粘于书背。装订好后,书一打开,是合页的正面文字,而不是两个单页像蝶翅一样展开。() 第八十八章 单差遣就独得一诏,哪怕还没听到内容,陆辞就已经可以预见,仅凭这额外恩宠的架势,就足够在士人群中掀起不小风浪了。 等听完内容后,根本不知道‘集贤校理’为何的陆辞,自然未有什么惊喜的表现。 他不卑不亢地谢恩,从越发熟稔的林内臣手里接过诏书,再目送人上了马车离去后,才匆匆回房。 等他在自备的官职列表中查找过后,才搞清楚这是个什么差使。 馆阁自然不是宫廷藏书、校书之所那般简单,还是由太宗皇帝御口明确过的‘储养俊才、培育顾问’的重要场所,也是天下士人心目中象征着光明磊落的前程的圣地。 只要跻身其中,那真真是身价百倍,非比寻常了。 往年的新科进士,哪怕高居状元之位,想入馆阁,也得任过一段时间的其他官职后,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