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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欺瞒主家,当即歉然道:“先不知是阿郎友人,只当是馆阁来督还书籍的,因此擅作主张,将人拦下,还请阿郎莫怪。” 晏殊莞尔道:“我所料的,与你所料的并无区别。这位陆三元之所以登门,恐怕还真是为了讨要书来的。” 管家:“……” 说归说,晏殊却来了兴趣,笑着起身,一边往外行去,一边道:“你且忙你的去吧。我亲自招待他。” 管家忙不迭地应下,结果晏殊才到楼梯口,就又想起什么,笑吟吟地吩咐道:“对了,快让厨房多做几道好菜来,送到正厅去。” 要向饕餮赔罪,怎能不拿出点诚意来呢? 管家:“…………” 陆辞马上就要读完这本书时,就听得一阵脚步声临近,于是不慌不忙地夹了签子做记号,就将书合上,笑着看向来人:“久闻宴学士大名,现能得见,可算了却一桩心愿了。” 至于是从何处久仰的,自然是现代那些个语文和历史书上了。 晏殊以己度人,觉得陆辞被晾了那么久,哪怕有所怨言,也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了。 现在客套恭维,恐怕也是绵里藏针的讽刺。 但一对上陆辞的微笑,晏殊的这点猜测,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 他轻咳一声,正了正色,向陆辞拱手一礼,正经道:“令陆校理久等了。若早知来人是你,我定会即刻来见。” 这话的另一个意思便是,若来人不是陆辞,他还是不会见的。 陆辞眉眼弯弯:“实不相瞒,在晏学士府上,不但茶比集贤院里的要清雅得多,人也比集贤院里的要来得乎眼缘。” 话音刚落,陆辞与晏殊对视片刻,很快露出个极其相似、透着臭味相投的微笑来。 晏殊忽道:“摅羽。” 陆辞笑应:“同叔。” 二人默契地换了称呼,语气也随着一变,只听晏殊笑道:“我亲手布置的小院,摅羽可见过了?” “形为小巧玲珑,骨则心雄泰华。”陆辞大大方方道:“不过在我看来,还是少了几株花草添色。我那恰好就有,不如明日带来?” “那我便却之不恭了。”晏殊心领神会地一笑:“我也无意为你添麻烦,那些书的话,你是想一次性全带走,还是带一部分,留一部分?” 陆辞莞尔:“想让院士满意的话,还是让今日的我空手而归,垂头丧气一些的好。” 晏殊大笑:“那唯有让摅羽辛苦一些,为配合上司的心情,多跑上几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马刍粟: 之前注释提过啦,不过怕你们忘了,就再说一次。 依宋制,“给马刍粟者,自二十匹至一匹,凡七等”,即“公务用车补贴”分为七个档次,最高补贴二十匹马的用料,最低补贴一匹马的用料。() 不过这一般是六品官以上才有的待遇。馆阁中人地位超然一些,所以理应也阔以有。 第九十章 得了苏嵩指示的那位守当官,等到酉时了,才见陆辞孤身骑着马,神色不虞地归来。 他双手空空,薄唇紧抿,眉头蹙着,似隐忍着怒意。 他此时模样,就同以前那些出门督还、却无功而返的馆职一般无二。 果然,到那位最难缠的晏学士跟前,也未叫这位年轻气盛的状元郎讨得什么好处。 守当官假作不知地迎了上去,装是例行公事的问询,目光却一直在陆辞脸上打转。 在得了几句心不在焉的答复后,他再没能留住明显心里不痛快、连出门前的温文尔雅的模样也装不下去,而直接不耐烦地告辞行开的对方。 目送陆辞回了集贤院后,他立马跑去同苏嵩汇报情况了。 “你说,陆辞回来时,脸色极其难看?” 苏嵩果然心情大快,还忍不住又确认了一次。 守当官连连点头:“千真万确。” “经此一遭,”苏嵩轻哼一声:“明日那小子定要推三阻四。他若还要马刍粮,尽管给他,非再让他去不可。” 在他看来,晏殊这些年来几乎是独占官家的另眼看待、屡获提拔的青年才俊。 现陆辞凭空出世,一下三元及第,快把所有风头和恩宠都占去了,晏殊心境再广阔豁达,在攸关利益的时刻,又哪儿冷静得起来? 况且他们两人,一是南人出身,一则是北人,往后若陆辞真能晋身升朝官,也注定要势同水火,可别谈建立什么交情了。 对自己送上门来的陆辞,晏殊不顺势为难几下,简直都称得上是对不起这大好机会。 陆辞纵不愿意,只要他作为上官直接委派其分内之任,非但旁人挑不出差错来,陆辞如若推拒,大可光明正大地治他。 苏嵩隐隐约约地意识到,陆辞这人,怕是不好对付的。要是容其发展,日后才不得了。 唯有趁人初来乍到,羽翼未丰之前,就毫不留情地打压下去。 苏嵩针对陆辞萌生的这几分危机感,其实并未出错,差只差在他还未开始动作,脚步就被陆辞给彻底看穿了。 诚如苏嵩所‘料’的那般,次日陆辞再得去晏殊家索要出借书籍的任务时,面上瞬间流露出明显的不情愿来。 陆辞皱着眉,虽极不乐意,但还是不得不承认道:“关于督还借书之事,昨日我已磨上整整一日,亦是铩羽而归,今日多半也是如此……还请院士另外寻人吧。” 馆阁中人的升迁,与常务办得如何,其实并无多大关系。 不然就宋家父子日复一日修勘时的认真积极,早该青云直上,而不是一年年地在三馆间来回打转,官阶却不见上涨半分。 还能往上走的,要么极得陛下看重,耐心任期混满,资历一够,便赋予别的职务;要么果断时间被转至直史官,往顾问国事的方向发展奋斗;再要么便是受别人举荐,又积累了一定实务名声,提出可行的建设意见。 正因如此,哪怕陆辞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追讨拖欠的借书时力有不逮,也不可能有损他的成资。 苏嵩对此也心知肚明,哪怕陆辞承认自己无能为力,已断定对方肯定是在晏殊处吃了瘪的他,也不可能容其推三阻四的。 甚至当看到他表现得极其抵触,宁可舍下面子,承认办事不力这点,也不愿再往,就彻底坚定了苏嵩的心思。 ——更得让陆辞去了。 在一番不冷不硬地敲打后,陆辞只有长叹一声,再次领命而去。 宋绶此时对陆辞,已是满腹同情了。 哪怕是双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也能轻易看出,这位风风光光免试入阁来的新科状元,是被院士给刁难了。 只是宋绶虽不满苏嵩的做法,也不能拿的确属校理份内事务的追讨借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