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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用完了一顿午膳,对忙碌了好几个月的他而言,已是近期很少见的奢侈享受了。 当然,小孩儿能克制住自己贪玩的天性,在乏人督促的情况下,还这般勤奋好学,自是值得鼓励的。 ——可比为了做官、充满功利性地进行应试学习的他,要可贵多了。 陆辞这么想着,唇角挂上了鼓励的微笑,在狄青脑袋上揉了揉:“我还真没瞧出来,你竟然是个好读书的。” 狄青面上不知不觉地已挂上了满满的笑,定定地看着陆辞,一眨不眨。 陆辞却已收回了手,大方表示:“每个季度,京城里的一间书铺都会给我送些最新刊印的书籍来。既然你这般好读书,那我便投你所好,只要一读完,就派人给你捎去,以作一阅吧。” 狄青:“…………” 陆辞说完之后,并未留意到狄青一下蔫了下去的生无可恋,而是匆匆走了。 一想到要开辟新的土地,再进行招商的计划,他就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假期加班的干劲。 今日只是陆辞的休沐日,并非休衙。 当看到陆知州风风火火地又走了回来,将自己关在了资料库藏里时,所有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果然如此’,露出个心领神会的善意微笑。 大多数官吏,在亲眼目睹过那遮天蔽日的可怖蝗潮来袭,却被所有人意想之外的鸭群打击得溃不成军的一幕后,就对早早遇见到蝗灾这点,还坚定地贯彻了一件件防蝗措施的陆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但在得知别的州府军监几乎各个受灾惨重,蝗虫一过、地里颗粒无收时,他们后怕之余,就对陆辞满是敬佩了。 崇文俊等实干派官员,更是兴奋得在心里下定决心,要比知州还卖力干活。 除非是只想着老老实实混资历,宁求无过、不求有功的那些人,但凡是还有雄心壮志,想有一番作为也好,想为百姓谋取福祉也罢,有这么一位精力充沛、机敏果断、敢作敢为的新知州在,显然是天大的好事。 他们不知的是,若放在一年以前,想让自认是一条咸鱼的陆辞相信,他在天高皇帝远的汾州任知州时,竟会变成个连休沐日都要自愿回来忙公务的工作狂的话……那怕是比登天还难。 偏偏此时此刻,陆辞对自己的转变还无知无觉,在翻阅那在别人眼里除了枯燥乏味,便是让人头大如斗的往年资料时,甚至还有几分乐在其中。 连以前很是吸引他的美食,都不如‘怎样将汾州越变越好’这一主题来得让他感兴趣,为此孜孜不倦地奋斗。 在资料库里待了足足半个多月后,陆辞却陷入了困境。 要想鼓励更多的商人驻扎和来往此地,大的是修路修地,小的则是给商人提供便利和优惠。 需要投入的钱财,能从哪儿来? 他在查清账目后,起初不可避免地将主意打到了公款头上。 身为知州,他能动用的公款,可真不是一笔少数目。 哪怕汾州不比别的州县富裕,但也是多年来的积蓄,绝不是陆辞独自奋斗来的所得,就能比得的。 然而再多的钱,只要一直放着不动,哪怕在不断累积,也还是会不停贬值。 对这极其明显的一点,陆辞自然不会蠢到认为,历任的知州都看不出来。 但他们除了必要的消耗外,都默契地不会去动它。 而每必须动一分一文,都要在文书中写得清清楚楚,请求上头批阅。 而朝廷对此类申请的批示,则是无比苛刻,几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最明显的例子,便是‘官不修衙’。 官署破败,要想稍作修缮的话,要走的流程却足够将人累得头昏脑涨。 与其惹那麻烦,倒不如忍上几年,等资满走人。 说到动用公款去做生意的话,便是个不折不扣的灰色领域了。 当然,放在一些个位高权重的官吏身上,这样的行径,可谓屡见不鲜。 但他们大肆挪用公款,再借用官府的名义与民争利,所敛得的利润,就全拿去中饱私囊了。 只要及时填补回去,不存在亏空,又没人告发的话,大多数人都运气好得能逃过台官的弹劾。 台官对此潜规,也不是一无所知,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免引起公愤。 对些本就权力有限,还受到掣肘的其他官员而言,就只能盯着这块诱人的肥肉流口水,而不敢轻易去碰了。 陆辞不禁犹豫。 他虽愿将投入所得,悉数归还公家,但这么一来,一旦出了任何差错,责任仍会全落在他的头上的。 届时负责审查案件的官员,可不会在意他的本心是好是坏。 朝中虽有王旦为他暗中保驾护航,可同样也有王钦若等人伺机而动。 他这看似微小,却也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可能。 若是自己轻易妄为,落了话柄,连累的恐怕不只是自己一人的仕途,而会被王钦若等人拿去借题发挥,让推荐他往地方任官、向来做事谨慎的王旦也受到攻击了。 陆辞再三斟酌后,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汾州,只能称得上是刚刚站稳脚跟,初步累积了一点声望。 但离彻底掌控这里,却还是差太远了。 陆辞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地暂时搁浅了这一很是诱人、却有急功冒进之嫌的念头。 ——还是再等个一年吧。 陆辞在压下那一想法后,面上仍是若无其事,行事也一切如常,并未让别人看出任何端倪来。 大的固然不能着急动,小的却是能尽情改动的。 半年一晃而过。 陆辞将供给官学所耗的学田作为试验田,在多次的失败后,终于成功因水上田,折腾出了大宋第一块梯田。 又在这块惹来无数人惊奇眼光的梯田上,收获了第二批熟种。 在确定它能带来渐趋稳定的利润,供应一家学舍还绰绰有余后,陆辞便趁热打铁,直接扩大了官学的规模。 他雇请农人开辟了一片荒地,又雇请匠人,在原本的基础周围,多修了八处学舍。 八处学舍,分别掌八门新开的专科,主为培育专精一方、可用的官吏。分别涵盖了律学、医学、武学、算学、书学、画学,甚至还有陆辞利用闲暇时间,亲自编撰了基础教材的化学,以及为糊弄朝廷那边的问询,而准备折腾出的一个摆设性的‘道学’。 要不是各方各面的水平跟不上,弄了也是白费功夫,陆辞差点没无耻地想将元素周期表,给完完整整地抢先弄出来,而不是目前的化简残缺版了。 不过正式的奏疏才递上去没多久,就被王旦给客气地退了回来。 陆辞不禁有些意外。 王相公难道会反对么? 却说夏初闹蝗时,得亏有汾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