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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笑了。 陆辞出宫之后,也未着急回去。 而是在卖小食的街上逛了一圈,一出来手里就多了好几个细绳捆好、热腾腾的纸包,全是柳七爱吃的果子和芙蓉饼。 俗话说,一个巴掌一颗糖,白天将人差点没吓出个好歹来,又加重了课业,现八成在老老实实地刷着题。 那适当对他温和些,予以嘉奖,也是应该的。 陆辞哼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心情颇好地回到家中,一推开门,整个人就愣住了。 院中杵着挺拔高挑、肤色微暗的一郎君,正仰着头,望着院里栽种的那棵梨树出神。 听得门被推开的动静后,那人如梦初醒,猛然转过头来,就与陆辞的视线对上了。 陆辞缓慢地眨了眨眼,借着微暗的照明,仔细地辨认出这人变化甚大的轮廓:“朱弟?” 朱说怔怔地看着陆辞,眼底隐约掠过一抹不安。 不知为何,从进京以来就莫名多出的几分‘近乡情怯’,竟是随着他越发靠近陆辞的宅邸,而越发浓重了。 默了默,他才勉强平静下来,清晰地唤了句:“摅羽兄。” 一别两年,他所熟悉的朱小郎君,不但个头就跟见风长的那般不住往上窜,成了……不大不小的郎君,嗓音也从原本的清亮,变得有些低沉沙哑了。 陆辞唇角倏然上扬,极其俊美的面庞上绽放出个无比灿烂的笑来,就如暗室被万千烛火点亮了一般令人目眩:“终于回来了。” 他几个箭步上前,便用力地将尚有些不知所措的朱说揽入怀中,还顺手在其背脊上不轻不重地锤了锤。 分别二年带来的细微生疏,就此烟消云散。 朱说的眼眸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只觉自己瞬间被幸福填得满满当当的,正要小心翼翼地回揽,就听得陆辞调侃的声音在耳边道:“朱弟在南边任了两年官,怕是没少干粗活,身上都紧实了不少。” 朱说不由笑了,口吻却是一本正经的:“尽责耳,当不得辛苦二字。真论辛苦,这屋里的人,无人抵得过摅羽兄的一半。” 朱说对他的摅羽兄,真真是一千一万个发自心底的钦佩的。 他单是履行自身职责,开始就手忙脚乱了一阵,后终于步上正轨,也是终日忙得脚不沾地,才得了上头褒奖的。 但也仅限职务所在的事务了。 而他素来敬慕的摅羽兄,则在身为校理时,就以一己之力救下诸多藏书。 去到汾州后,又以一连通判都无需配置的小州之长的身份,在抗蝗中立下奇功,救下无数黎庶。 在这拥抱结束,二人分开时,朱说已彻底没了最初的那点拘束,认认真真地看入陆辞眼底,万分诚挚道:“摅羽兄所为,堪为我辈楷模——” “打住打住。” 听到配方无比熟悉的吹捧,饶是陆辞自诩脸皮甚厚,还是感到招架不住。 要只是柳七那种玩笑调侃,也就罢了,朱说这份发自内心的真诚,再联系上范仲淹在史书上堪称无瑕疵的评价…… 陆辞脸上微烫,明智地转移了话题。 他扬了扬绳子拴在手指上的那几个小包,遗憾道:“早知你是今晚回来,我就不只买这些了,好歹得跟对柳兄那样,给你安排个接风洗尘宴。” 朱说毫不犹豫道:“馆试未过,本就不当庆祝。况且摅羽兄有职事在身,每日很是繁忙,我还厚颜宿于此处,已是给摅羽兄添了莫大麻烦了,又如何当得起特意接风洗尘?” 陆辞:“……” 尽管个头壮实了不少,肤色也黑了一些,但还是熟悉的小正经。 原本正趁此机会,悄悄挨在门栏边上,借着窗花的掩饰津津有味地看二人久别重逢的好戏的柳七,听了这义正辞严的一番话后,顿觉脸皮一痛,又本能地意识到不妙,赶紧灰溜溜地回去继续做题了。 他之前怎么就抱有那么天真愚蠢的念头,觉得朱说一来,就多了个人与他分担这甜蜜的负担呢? 柳七揉了揉眉心,只觉无比头疼。 两年未见,以至于他几乎忘了,朱说对陆辞的话,素来是信服听从的。 哪怕枯燥无味,也是甘之若饴。 他哪儿是多了个难兄难弟,明明是多了个小饕餮的眼线和监督,定叫他从明日起,连方才那种偶尔放松的机会都绝了! 就在柳七暗暗叫苦的时候,将风尘仆仆的朱说送回房里的陆辞,已转行到他房门前,轻轻地叩了叩。 柳七哼哼一声,故意道:“忙着呢!” “方才我都看到你躲在厅门边上了,只想在朱弟面前给你留些面子,才未揭穿。”陆辞呵呵笑了:“你有本事扯谎,没本事开门?” “……”柳七彬彬有礼道:“请进。” 陆辞进来后,倒不似柳七所安心的那般,要追究方才摸鱼之事。 而是直截了当地拿起桌上他一下午写好的那叠练习作,仔细翻看起来。 陆辞并未细看,只粗略翻了翻,大致过目一遍后,就知柳七并未偷懒,而是认认真真地在写的了。 “若都能写得这几篇的好,”陆辞随手在桌上放下小食,莞尔道:“额外增加的那几篇小惩,倒暂时可以免了。” 柳七乍闻这等好事,头个念头就是怀疑:“……当真?” 小饕餮向来狡猾,自认识以来,就没见过对方吃亏,还擅拿捏他的脾气,引得他晕头转向。 现都被抓个正着了,居然还能遇上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好事? 陆辞却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微垂眼帘,长长的睫羽在烛火的柔辉下,打出一片动人的阴影,连曾一度流连花丛、览尽绝色的柳七都有一瞬的恍神。 陆辞倒不知烛火给他开了个滤镜,在稍微酝酿一下情绪后,就演出了想要的语重心长的效果:“若真强令你在一日之内写完那十多篇,无异于逼你熬夜,或是敷衍了事。真要你如此的话,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么?我原本就未想着要刻意去折腾你,不过是故意唬你一跳,本意不过是盼你正视馆试,莫要掉以轻心……” 见柳七神色微动,陆辞复又叹息一声,下了一记猛药:“若是不成,你大不了回去继续当你的知县,我在这京中,却又得恢复孑然一身,连个说会话的人都寻不得了。” 听陆辞破天荒地示弱起来时,柳七顿时就跟着懵了。 这软刀子磨一下,可比呵斥他一万句都要来得要命。 看着陆辞看似平静、实则充满感伤的神色,柳七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眼角余光一扫小饕餮特意给他买来的小食,更觉愧疚。 他也不多说,只下定决心,郑重道:“摅羽的意思,我已知晓了。” 陆辞眼底飞快掠过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口中却只淡淡道:“好。” 听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