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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 “天且无言,安得有书?天下皆知朱能所为,独陛下一人不知耳!乞斩朱能,以谢天下。” 真宗根本不听。 三月降“天书”,四月献“天书”,五月迎“天书”,到了六月,寇准被授予“行中书侍郎兼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充景灵官使、集贤殿大学士”,这就是再次拜相之开始。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对于皇帝突然转变的态度,在陆辞看来,那位隐居幕后的刘圣人,恐怕是脱不了干系的。 明面上看,她看似无从得益。 可若是她与朝中官员达成共识,结为同盟‘倒寇’的话,那之所以肯愿意亲自下场,在皇帝耳边吹这股枕边风,也就不足为怪了。 纵观朝堂中明争暗斗的三个派系,除却寇准一派,不论是丁谓,还是王钦若,都极可能接受刘圣人的示好,方这般底气十足。 而丁谓和王钦若间,又显然是空有才干卓绝,却心胸狭隘,恋权好势,为此不择手段的后者,最有可能愿意向士林眼里的一女流屈膝了。 就在陆辞思忖着要如何介入此事,起码得令新佛寺修不成、造神之风无法再兴时…… 老天爷好似也看不过赵恒装神弄鬼的‘天子’做派,索性出手帮了对此倍感忧虑的众人一把。 那是在天禧二年的元宵灯会上,赵恒按照惯例带着一干宫人驾临宣德门上,与民同乐,欣赏表演时,因心情欢喜松懈下,忍不住多饮了些酒。 酒劲上头,他便将厚重的外衣褪去一些,又心血来潮地在门上踱了几步。 他观赏了好一会儿灯火璀璨,车水马龙,也顺道醒醒酒,吹了一些凉风,就心满意足地摆驾回宫,搂着心爱的老妻入睡了。 能让百姓如此和乐,大宋如此安定平稳,海晏河清,就连叫他不喜的臭脾气的寇准,也人仁义尽致地给了个风光的首相地位。 他日到了九泉之下,自己肯定也有脸面见他爹爹了。 翌日一早,刘圣人就心惊肉跳地发现,昨晚还乐乐呵呵的官家,竟是浑身发烫,烧得昏沉,根本起不来了。 尽管对早上的朝会而言,皇帝在与不在,都起不了任何实质影响,但其卧床不起,却足够让早朝再无举办明目,一停就是数日。 滞留在中书省中,一些必须有皇帝批示才可发布下去的紧急文书,渐渐堆积起来,顿让寇准心急如焚。 刘圣人倒极愿意为夫君代劳,然而上回东窗事发后,不知多少双眼睛紧盯着她,饶是有皇帝的恩宠,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寇准看政事挤压得越来越多,一天忍不住往宫中奔个近十回,居然比最擅此道的王钦若还勤快几分。 看在一些别有心思的人眼中,不免哂笑。 他们认为,这位以忠直刚烈素著的硬骨头的老臣,终于也学会逢迎拍马,惺惺作态了。 尽管赵恒只是酒后偶感风寒,按理说并无大碍。 同样的情况,若放在穷苦人家身上,怕是随随便便发几场汗就好了。 却让身体金贵的皇帝吃够了苦头,拖延得犹如一场难解重病不说,还气势汹汹地勾起了因年岁大后、接踵而来的慢性病的扑击。 而赵恒原本就漠不关心的早朝,自然就顺理成章地更不用去了 。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还预备召林特等人来询问财政,以拨款修建新的宫观来供奉‘天书’的。 随着这一病,当然就跟着搁置了。 正当王钦若等人被这场飞来横祸砸得头昏眼花时,寇准琢磨过来后,只觉柳暗花明。 他当机立断地再次前往皇帝寝宫,在病榻身边,大大方方地提出了请太子代为监国之事。 赵恒刚在刘圣人亲手服侍下,喝过退热的药,正是似睡非睡,晕乎着的时候,直让寇准重复了好几回,才勉强理解。 略想了一想,就难得痛快地同意了,倒让寇准大吃了一惊。 诧异过后,就是狂喜。 寇准因心绪太过激荡,以至于在离去前,彻底忽略了刘圣人充满阴翳的神情。 任谁都想得到的是,向来对太师们恭敬有礼、性格宽仁温厚的太子一旦监国,起码数年之内,都无法凭一己之力料理国家的军机大事,那势必要依赖旁人。 皇帝卧病在床,无法料理政事,且膝下只得一名皇子,使其监国,自是顺理成章。 但刘圣人要想垂帘听政、公然干涉政务的话,除非皇帝驾崩,否则根本无法难以达成的了。 长久以往,太子会否渐渐变得依赖作风强势爽直的寇相,或是圆滑事故、能力出众的王钦若等人,还是她这个深居宫中,往后除请安问好外,注定要渐渐变得生疏的娘娘? 答案可想而知。 刘圣人心不在焉地看着疲惫的赵恒入睡后,便苦思冥想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脑海中,终于有了个模糊的主意。 寇准虽不知刘娥已下定决心要搅黄这事、甚至有意借此绝他仕途,他已因曾在王钦若手里吃过大亏,而不敢掉以轻心了。 兹事体大,他完全不敢托大,一得了官家首肯后,就直奔政事堂去筹备相关事宜。 他恨不得连夜就召集群臣过来,尽快办妥此事,以免夜长梦多。 就在忙得最脚不沾地,分身乏术时,寇准鬼使神差地,唤人出宫一趟,去将陆辞找来。 陆辞还是头回被人连夜召入宫中,还是脾气冲天、绝不示弱的寇相,头个念头就是宫中出大事了,自然对此无比重视。 他被来人闹醒后,为了不耽误工夫,直接带着官服,提着鞋履上了车,车上时,再争分夺秒地自己亲手随意束起了长发,在寝服外披上了朱色官服,还腰带特意系得松垮一些。 这么一改,便将原本修身的官袍,生生穿出了宽松潇洒的好看。 在一干熬夜熬得形容憔悴的官员中,猛然冒出这么个玉树临风的漂亮郎君来,连寇准一时也被晃花了眼。 待回过神来,寇准就有些后悔了。 他平白无故的,告诉陆辞作甚? 陆辞往四周看了看,面色仍平静如常,好似政事堂半夜就该如此忙碌一般,然后开门见山地问道:“寇相召我来,是为何时?” 寇准臭着脸,干脆道:“无事,去一人情尔。” 便随手从案上抽了张废稿来,拍到陆辞身上,就背过手,转过身,继续看身为他好友、此时被他请来起草此诏的翰林学士杨亿撰写得如何了。 陆辞哭笑不得地看了眼寇准背影,摇了摇头,才将注意力放在这张废稿上。 三两下看完后,他眉头倏然蹙起,脸色也微微变了。 他毫不迟疑地起了身,大步流星地迈到专注跟杨亿讨论的寇准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