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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们起初以为李钧是询问词作者名姓为虚,要与虫娘调情为实,正乐得看热闹。 却不想李钧难得表现得这般不解风情,竟真只是问那词的来龙去脉,就不由面面相觑,很是诧异了,不禁问了这么一句。 “柳三变?” 李钧得到答案后,只觉这名姓有些似曾相识,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虫娘不知从何时起,已是面若冰霜,幽怨地补充道:“郎君若想见他,恐怕得设法去陆左谕德家中了。他近几年来发布的词稿,大多与陆左谕德有关,且二人同起同住,情谊非同一般。” 陆辞虽是器宇轩昂、丰神俊朗的漂亮郎君,却于王曾家宴中拒了她的填词之请,对她不假辞色。 且多半也是因为陆辞,柳七再未涉入过秦楼楚馆,过得活像个清心寡欲的圣人,填词大多与友人们相关,而再不为她们写词了。 要不是他隔三差五的,还会通过书坊出售些诗词的手稿的话,她们根本无从得他新词来唱。 这回亦然。 若不是有用得着她的地方,怕是也不会主动来信予她吧…… 一想到这,虫娘就满肚子火。 而听得她这补充后,众人顿时哗然。 “陆左谕德,不正是此回考试我们的监试官嘛!” 谁嚷嚷出这一句后,瞬间掀起了热烈的讨论,也将李钧的事忘得干干净净了,热烈讨论起陆辞这位叫天下读书士人深感羡慕的传奇人物来。 “我分在别的试场,见不到他,你们座次可有挨得近些的?” “我稍近些,但隔着珠帘也瞧不仔细。” “可惜了,我可听说过,陆左谕德不但才名了得,模样也如潘安再世。不然在放榜那日,官家又怎么会御口亲赐了十几名金吾卫去,就为防着城中有女儿的人家捉他为婿?” “闻喜宴上不也差不多,我可听我家在那日当差的堂兄说过了,他落水时,城里大半达官显贵的家仆,也跟着跳了水……” 关于陆辞的趣闻,他们谁都能说出几桩来,现趁着有些酒劲,更是津津乐道。 与朝臣们对资历太轻、升迁却太快的陆辞大多抱有敌意不同的是,在举子眼里,陆辞活脱脱就是个他们做梦都想成为的榜样。 撇开爹娘给的容貌不说,谁不想有陆辞的才气运势,还有几年下来都不见散的风光? 对于李钧而言,却是好一道晴天霹雳。 难怪他听柳三变之名颇有几分熟悉感,原来是被他剽窃的正主的友人。 当得知这些让他极其欣赏喜爱的词作,皆是柳三变为陆辞所作后,李钧再听虫娘歌唱,就变得周身别扭,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他原本是这一行人中,最慕陆辞才赋的一个,不然怎么抄谁不好,偏抄陆辞? 现却物是人非。 因听不得曲子,又不能叫停,还不好太早请辞,李钧唯有低头喝着闷酒,想借酒浇愁。 不知不觉间,就是一大坛子烈酒下肚。 凶猛的酒劲逐渐涌上,李钧四肢发软,神智不复清醒,说话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忽听得虫娘凑近前来,温声询问他可愿为她填词一曲。 李钧原想拒绝,但手里不知被谁塞了支笔,墨也研好了,纸也被人嘻嘻哈哈地扑到了小案桌上。 骑虎难下,李钧唯有稀里糊涂地瞎作一首,就将笔丢开,倒头睡去。 但等他重新醒来,却惶然发现,美酒佳人已成了黄粱一梦,自己更是不知为何,置身囹圄之中…… 陆辞加班加点地带着考试官们批阅试卷时,宫中的赵祯也丝毫未闲着。 他微皱着一张包子脸,正专心致志地对着摊在案桌上的两份手稿,逐字逐句地进行比对。 这两份手稿不是别人的,正是柳七连夜派人呈上的李钧今晚酒后在歌馆所作,以及监司送来的‘李钧’公然剽窃陆辞旧作的公卷。 许久之后,赵祯才直起身来,笃定地点点头,平平静静道:“错不了。都收起来,转交大理寺吧。” 内侍将手稿收走时,莫名地被气势所压迫,连大气都不敢出。 赵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一动不动地倚在椅背上,尤带稚气的面庞满是寒霜。 若不是他的小夫子心思敏锐,观察入微,对方又运气不好,攘窃谁不好、碰巧攘窃到了因自己坚持、才成为监试官的陆辞头上的话…… 那么,这桩本该证据确凿的舞弊案,岂不就要被人瞒天过海了? 赵祯深吸口气,隐忍着满心的怒火。 这可是他监国以来,诏令举行的头次贡举,朝廷上下不可谓不重视。 并且,连在皇城脚下的开封府中,都有人敢动这样的手脚,那在更远一些的诸路州府监军,要想欺上瞒下,不就更加容易,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在往年贡举中,又有多少类似的案子,叫人蒙混过去了呢? 赵祯脸色沉沉,随侍一边的内侍们也不敢吭声。 自从太子殿下监国以来,平日虽还是温和的一个人,但在处置政务时,那帝王的压迫感和气势,却是越来越强了…… 赵祯忽道:“去请寇相来。” 原以为只是一举子的攘窃恶举,如今看来,却毫不简单,反映出内里的莫大玄机。 此事必须彻查。 连藤带根,都得个个拔出;哪怕千丝万缕,都得悉数理清。 李钧之父,不过是区区从四品下,且并未负有职务,只是寄禄官位罢了。 到底是背后是谁给他的势力撑腰,才让他如此胆大包天,不但临时在字迹上作假,还顺利雇来替罪的人选,合谋做下这等欺君舞弊之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太子听多了陆辞版‘今日说法’的后遗症——凡大事先阴谋论一下。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对于李钧父子的后续,陆辞是既无心,也无暇去关注了。 可想而知的是,李钧的鬼迷心窍,带得李父一道行差落错,最终所酿成的,多半是场对朝堂的大清洗。 那显然就轮不到一区区正四品下的左谕德,去操任何心了。 望着堆积如山、几日的批阅下来,也不见减去多少的试卷,陆辞深深地叹了口气,请人煮上一碗浓茶,准备通宵奋战了。 令他感到些许意外的是,原本连批改公卷的工作强度,都满腹怨言而不敢说的考试官们,这回却无比配合他安排的进度,自动自觉地也要了碗浓茶,要陪着一块儿熬了。 陆辞并无意折腾年岁不小的这几人,便劝道:“我到底年轻一些,身体尚吃得消,才偶尔熬上一宿。你们却不必陪我一道支撑,该歇就按时歇去,明日准时来就好。” 考试官们不料陆辞会出此言,顿时面面相觑,眼底流露出几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