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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大猫饼,瘫平在地上。 陆辞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原来是一物降一物啊。” 这倒也不奇怪。 陆辞想,狄青打小就有独自上山打猎的本事,身量看着不壮实,却是极精悍的,最难得的,还是那身野性和锐气。 小梨花这种娇养的猫欺软怕硬的,会被狄青的气势压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狄青结巴道:“还、还好。” 陆辞看他紧张的模样,不由笑了:“我不过随口一问,你紧张什么?” 狄青彻底答不上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但就是每次看到陆公祖笑盈盈地与他说话时,心就不受控制地跳得飞快,脸上变得滚烫,话也说不好了。 得亏陆辞忙了扎扎实实的两日,又因已上了船,总算放了心,就未再调侃他,而是在叮嘱他玩耍时莫太靠近船边、以免掉下河后,就回厢先作补眠了。 狄青左边手臂上还搭着不知何时又爬了上来、跟软泥一样赖着的大猫儿,身子站得笔直。 等他低头乖巧‘恭送’陆辞回厢后,立马将这奸诈的猫儿放开了。 平日敢在柳七公然叫板的狸花猫,到狄青面前,哪怕被这般冷待,也只敢仰着脸,委委屈屈地‘喵’上一声。 而狄青淡淡地瞥它一眼后,它竟连‘喵’都不敢再‘喵’了,一个轻盈地跳跃,麻溜地去在船上自个儿溜达去。 狄青遂不再管它,原地犹豫一会儿后,就从随身的小包袱里取出一册书,在桌旁认真读了起来。 也没读上多久,他估摸着快到午膳的时候了,便将书放下,往小厨房走去…… 陆辞并不贪睡,且因早膳用得匆忙,仅小憩了一时辰,就悠悠醒转了。 真要说来,他还是被一阵让人食指大动的食物香气所唤醒的。 他一睁眼,在边上小榻上坐着的下仆,立马就察觉到了。赶忙取来热汤和干净的巾子,供陆辞洗漱。 陆辞将自己打理好后,便打开了房门,一眼就看到了老实巴交地在甲板附近的桌子边坐着,一本正经地读书的狄青。 陆辞莞尔一笑:“船上那么快就被你逛完了?” 狄青从汾州到汴京时,是他头一回出远门,全程走的都是陆路,又是随同大商队行进的,坐船显然还是头一回。 这般岁数的小郎君,会感到新鲜,忍不住四处探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同样年少老成的朱说,当年也没少在船上逛来逛去,不时因观河看海有感,写下诗赋呢。 狄青连忙应了一声,对这问题,他却含混过去了:“唔。” 好在陆辞并未追问,而是立马就被他跟前那正用小瓷碗接了点灯油,正温着的小巧玲珑的瓷碟里,所散发的诱人香气所吸引过去了:“这是什么?” 狄青飞速回道:“酱汁。” 陆辞好奇道:“什么酱汁这么香?” 他这回离京,并未带走宅中的厨子,而是临时雇佣了一位,专程为他们在船上的膳食服务,等到了地方,雇佣契约就解除,对方将随船自行折返。 因定得比较急,雇金也不高,陆辞是不指望能遇上物美价廉的好事的。 但若对方的手艺真这么好,做个佐料还讲究成这样,那他都要忍不住考虑,将那厨子的雇佣契书,再延长一段时间了。 狄青不自觉地有了笑模样,回道:“用姜、蒜、花椒粒、碎米……” 陆辞越听越不对劲,挑眉道:“是你做的?” 狄青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邀功一样殷勤道:“鱼脍也料理好了。” 话音刚落,他就似变戏法一般,从边上的小竹篮里小心取出一碟切得薄如蝉翼的鱼片来。 看他一脸期待的模样,陆辞无奈道:“有厨子做事,你浪费这时间作甚?不如多读些书。” 狄青着急道:“不费事,我,书也读了的。” 唯恐陆辞不信,他还把搁在边上的书又拿了过来,向陆辞示意自己已读到了哪一页。 他进厨房时,见那厨子做事好生潦草,手艺一瞧就精不到哪儿去。 在船上少说还得待个十来日,若任其烹饪,陆公祖肯定不喜,只能囫囵了事了。 陆辞摇了摇头:“我知你一番心意,但我带你出远门,可不是要让你为我下厨,在炉灶间辛苦的,只想让你沿途看景,闲暇时读读书,一道增长见识的。” 狄青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晓得了。” “我并无责怪你的意思。”陆辞见他耷拉下脑袋的沮丧模样,霎时心软,在他肩上拍拍,笑道:“只是,你若真不喜那厨子手艺,也不必亲自下厨。等夜里船靠岸了,我就带你上岸去,尝尝沿途各地的特色佳肴,再打包上一些,就足够应付次日的早午膳了。” 听了这话,狄青原本黯淡的眼底唰地一下又亮了。 这情绪上的强烈变化,陆辞看在眼底,十分想笑,但顾及到小孩好面子,还是忍住了。 ——还真没想到,这小饭桶不仅能吃,还挺挑剔。 想到这,陆辞不由有些犯愁。 该不会最后叫小狸奴走上歪路,贡举不考,却闹着做厨子去了吧? 他全然不知的是,根本是自己想左了。 若他哪天心血来潮,去到狄家庄,那不管问谁,都会得到同样的答案:在认识陆公祖前,狄青对吃食不挑剔的程度,已到了夹生的米粒、稀汤模样的所谓米粥,失手烤焦糊的鸟肉,没剖腹掏肠的鱼……都是能面不改色地往嘴里塞的。 他也的确有些灵性,钻研吃食上肯花心思,虽比不上宫里御厨,但就地取材的本事,却已足够让小饕餮很是满意了。 虽被剥夺了下厨的‘权力’,狄青知晓陆辞对自己的关怀,又解了怕厨子手艺太差,导致对方又吃不好的隐患,便当真听话,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一到夜里,陆辞毫不食言,就领着下仆和狄青往繁华的城里钻。 然而今非昔比,与当初带朱说出门时,仅是偶尔享受一顿的情况截然不同的是,此时的陆辞好歹已做了三年多的官,现在还领着从三品的优厚俸禄的人了。 加上一些自己弄来的额外进项,有房有马还有余钱的他已颇为富裕,能真正过奢侈日子了。 在当地最有名气的饭店里一顿饱食后,陆辞就悠悠然地带着不好意思地红着脸的狄青,留下一桌子数量惊人、让伙计们目瞪口呆的空盘子空碗,往车水马龙的街上去了。 因陆辞秉着随意逛逛的心思来,就有了走到哪儿算哪儿的随缘心思,便未雇请领路的小向导。 于是不知不觉间,人生地不熟的两人,就不慎误入了遍布秦楼楚馆的小巷。 陆辞淡然自若地领着狄青穿行其中,对招揽客人的歌妓们微笑回视,却丝毫不为其秋波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