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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馨家本来就已经差不多被他那些添置的物品改了样子,高承爵没事儿又添了不少东西。 不都说婴儿穿其他孩子穿过的衣服好吗,他就跟半年前刚喜得千金的经理,要了不少的衣服备着。 高承爵彻底没了高高在上的样儿,浑身上下都是一种要实打实过日子的劲儿。在公司里没事儿就把结婚有了孩子的员工叫办公室里话家常,甚至他跟他那些高干子弟的朋友,见面的时候啊,也不喝闲酒,就专问有孩子的朋友,孕妇该怎么照顾的事儿,气得有些朋友连连损着咱们小爵爷以后肯定是妻管严。那他也不气,就是吊着眼睛,懒洋洋的说,怎么着了吧,我就妻管严了,我乐意,我幸福,你他妈的少在那羡慕嫉妒我。 可这也邪门了嘿,你说高承爵以前高傲疏离高不可攀的时候,有女人喜欢也就算了,那是肯定的,可他都成了爱话家常完全没了架子的老板了,偏偏就又有不少女人,从路人转粉,喜欢他喜欢得不行,在格子间里围成一圈,天天叽叽喳喳的说爱家顾家的男人最最最最帅了有没有!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多,梁馨就渐渐发现,高承爵对她的笑特没抵抗力。 她要是不经意地说:“承爵,明天晚上我可能晚点回来,你不用等我吃饭了。” 高承爵立马就会不高兴,阴阳怪气儿的说:“怎么,和钟宁清一起共度晚餐?” 那她若是笑着说这话,高承爵立马就会笑吟吟,美滋滋地亲她小嘴儿,“行,要是晚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梁馨算是彻底摸清高承爵了,把他给哄得一个来一个来的,都快把他给训练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奴才了,还是什么小爵爷啊。 老太太五十七岁寿辰的前一天,四月三十号,高承爵下午正好有个应酬,从北京来的客户,于是俩人商量好了,梁馨今天陪钟宁清,他晚上陪客户,第二天再见面一起去见老太太。 梁馨就一如每天一样,歪着脑袋坐在一边,摊开报纸,用她独有的温软的声音,给他读报听。明明读的是财经内容,听起来却像是动听的故事。 钟宁清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虚弱的躺在病床上,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多少了。 艾滋病病人的死亡,无疑是最痛苦的,身体腐烂,病痛折磨,还有即将离开这个人世时都没有亲友来探望的悲怆,每一样都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折磨。 现在唯一能缓解他的痛的,就只有梁馨的陪伴。 窗边,夏日的太阳,斜斜地射入玻璃窗,点缀在梁馨乌黑亮丽的秀发上,闪烁着亮光。半边光滑嫩白的脸颊,被阳光照得干净透明,譬如蛋清一样清透细腻。一张一翕的嘴唇,柔软粉嫩,轻柔缓慢的发出动听的声音。 “在各航运公司陆续公布业绩预亏的同时,大笔银行贷款的风险,也逐渐显露出来。记者了解到……” 钟宁清用微弱的声音打断她,“明天,你准备好了吗?” 哗啦啦几声抖动报纸的响声,梁馨将报纸折好,放到一边,偏头问:“准备什么?” “穿的衣服,还有礼物。” 蹲到钟宁清的床边,两手肘撑在床上,仔细端详着钟宁清的脸颊,整个眼眶已经凹陷进去,就像电影里的某些外星人,已经没了人形。 梁馨伸出手指,在他的嘴角处点了点:“笑一个?” 钟宁清扯了扯嘴角,笑了,可笑得却很难看。嘴边尽是松弛的皮肤,层层褶皱,似是一个即将老去的老人,再没了最初时的文雅和斯文。 梁馨喃喃道:“明天,说好的,要等我回来。” 钟宁清抬起骨瘦如柴的手,在她的头发上拍了拍,“说好的,等你回来。” 当天晚上,十点多,一直很虚弱的钟宁清,突然来了精神,给梁馨打了个电话,叫她来医院陪他说说话,他说他忽然很想和她说说话。 梁馨当时已经睡下了,接到钟宁清的电话时,还处在半睡半醒间,晕晕乎乎的,但一听到钟宁清说的话,立刻清醒了,起身穿好衣服,在黑夜间驱车疾驰去医院找他。 就是去医院的路上,碰到了高承爵。 高承爵刚和大客户吃完饭要回去,就看到梁馨的小车一闪而过。 高承爵知道钟宁清最近的状况,见梁馨的车开的那么快,便让司机掉头,追了上去。 截住梁馨的车,高承爵下车,拍了拍她的车窗,“下来,我送你一起去。” 高承爵应酬时,总要喝些酒的,梁馨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儿,又看到他的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衬衫两颗扣已经解开,似是很疲惫的样子,便道,“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我陪他说说话就回去。” “怀孕了还到处跑,我能放心吗?”高承爵神色不愉,既然钟宁清没出事,至于大晚上匆匆赶往医院吗,还开那么快的车,对司机摆手道,“下车,你开她车回去。梁馨,我送你去。” 车里,高承爵将领带衬衫都整理好了,偏头问她,“他还有几天时间?” “三四天吧。” 高承爵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瓜儿,“我不过问你照看他的事,但不代表我默许你可以没日没夜的照看他,你为了照料他,自己瘦了多少你知道吧,真当我没看见不在意或是不心疼?” 梁馨握着他的手背,讨好的亲了一下,笑道:“再给我几天时间吧?几天就够了。” “这算是撒娇吗?”高承爵的嘴角立刻露出了一丝笑意,“下不为例,别想我再给你机会去照顾其他男人了。” 钟宁清快要不行了。 这是梁馨这几天一直知道的事。 钟宁清有时会犯痴呆,常常会望着一处的事物,不说话,甚至不眨眼,一望便是很久很久,直到她不厌其烦的叫他很多次时,才会慢半拍的抬起头,迷茫的发出一声“什么”。 每到这个时候,梁馨的心都跟被人抓紧了一样,疼。 医生也给他做了检查,各项指标也都在阐述着这个事实。 钟宁清,这个曾经风趣温柔的男人,即将离去。 梁馨是悄悄摸摸潜进病房的,黑暗中,钟宁清的眼睛,尤为明亮,见到梁馨跟个小偷似的闪进病房,轻笑了一声。 其实高承爵早就和这个传染病医院院长打好招呼了,让给钟宁清特别的关照,只是梁馨不想麻烦值班的护士了,就偷摸的潜进来,没想到还让钟宁清露出了笑。 但最后还是麻烦了护士,把钟宁清扶到轮椅上,出了医院,去看夜色。 钟宁清提出想去江边,梁馨就推着他在江边散步。 高承爵就站在车边,远远的看着他们俩。 江边的夜色,总是美到令人窒息。月光洒在江上,一道又一道长长光粼,星光闪烁,夜美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