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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额,折腰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罪殿下的女子,倾城绝色,染湿的纱衣严丝合缝地贴着玲珑身段,鬓发碎乱沾在轮廓柔和的脸上。 实是落魄惹人怜,却也愈显近妖之美。 齐璟瞳眸幽暗,缓缓褪下狐裘,举步下阶,踏着玉砖慢慢稳步走来。 直至那双玄色龙纹长靴落入余光,云姒仍伏跪着,抿唇未作声。 “抬头。” 入耳的嗓音太过清冷,云姒心间一颤,慢慢直起身子,谨小慎微。 齐璟眸光清明,在她滴水的乱发上停留一瞬,语气别有深意:“你在怕什么?” 云姒眉睫轻颤,隐有惧意的目光落在他的黑金蟒袍上,不敢真的抬眸去看他,那人此刻眸心的透彻,定能一眼将她看穿。 她此刻的言行举止确实显得反常了。 可在这皇宫内,她的命对太后而言,如蝼蚁般渺小,若是连眼前的人都不保她,她重新活过,也不过是多死一次罢了。 云姒默默捏紧了手心,怯声:“臣女……” 深秋的凉意透湿刺骨,她不禁打了个寒战,瞳眸润了水色,蕴出一番楚楚之态。 视线不露痕迹地从她脸上移开,齐璟语气淡然:“起来。” 云姒缓了一瞬,轻道:“……谢陛下。” 软缎锦鞋浸了水,平薄的鞋底蹭在玉砖光面上,极易打滑。 此刻玉砖因她发丝滴落的水湿了不少,云姒起身时踩在了湿处,脚底一滑,人就蓦地往前栽了去。 齐璟眼疾手快,拽住她的手腕,下意识扶了她一把,手心的触感滑嫩柔软,肌肤却异常冰冷。 借着他臂膀的力道,云姒惊呼之下站稳,总算没摔个底朝天。 片刻后冷静了下来,而他的掌心还覆在她的腕上,对比之下,温度尤为灼热。 他的触碰,散发暖意,她寒凉的身躯忍不住轻微一颤,见他还未有放手的意思,云姒低下头,轻轻抽回手。 她温声拘谨:“臣女逾越了。” 手心一空,齐璟面不改色,沉声传唤:“李桂。” 李桂随即入了殿,静候他的吩咐。 “带云四姑娘去步澜宫换身衣裳。” 齐璟徐缓言罢,转过身便要步向御座。 步澜宫…… 云姒浑身一震,难道她终究是逃不过…… 李桂应了旨,正要拂手去请她,云姒却抢在他之前,蓦地扬声唤住了那人:“陛下!” 最近更新时间上午9点~ ☆、凛冬 闻声,齐璟停住脚步,她声调里的惊慌,不难透析。 短暂沉默后,齐璟不急不缓半侧回身,深邃的眸光锁视于她。 四目瞬息相对。 云姒压下心底慌乱,轻轻咬唇:“臣女斗胆,请陛下移步步澜宫。” 侍立一侧的李桂为之惊愕,陛下后宫虚空,除却太后所居永寿宫,其余宫苑皆闲置一处,得陛下应允前往步澜宫梳洗,已是莫大荣焉,可这云四姑娘竟还出言相邀。 于后宫寝殿,邀君王共赴,这其中意味无庸赘述。 即便她同陛下早有婚约,也难免引诱之嫌。 李桂侍奉齐璟身侧多时,深知其最不喜人奉迎献媚,当下欲出言相劝:“云四姑娘,陛下从不……” “理由。” 缄默半晌后,齐璟突然出声,嗓音深沉但无甚情绪。 他开口了,李桂立即戛声。 外面云光淡若不见,殿内的百盏金灯交相照映,玉阶之上人影交叠。 云姒低眉垂首,闪烁其词:“臣女有事相告,此处多有不便……” 流光清冷,衬出男人睫下的幽深重影,眸心似无底深渊,叫人捉摸不透。 “哀家倒不知云四姑娘何时入宫了。” 圆润昂亮的声音突然自殿外响起,颇具威势。 李桂忙俯身叩拜:“给太后娘娘请安。” 云姒羽睫一颤,心猛得揪紧,她还在同冷虎周旋,这恶狼又紧随而来了。 孝懿太后,当朝皇帝生母,十五岁嫁入皇家为后,在后宫辗转几十年,后老来再得子,因而膝下除齐璟外,还有一七岁皇儿。 在臣民百姓心里,孝懿太后端庄淑德,为后时治理后宫有方,竭力为皇帝分忧,实乃一代贤后。 但云姒心里早已透彻,那光鲜的微笑背后,是人心的阴险凉薄。 那夜她死于非命,太后领军围剿的冷笑尤历在目。 她徐徐步近。 惊悸之余,云姒稳住心绪,勉强婷婷行礼:“永安侯府云姒见过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不必多礼,”太后余光在云姒玲珑起伏的身躯上堪堪扫过,尾音一扬:“云四姑娘怎么湿了一身?” 话语关切至极,更是慈眉善目,云姒却只觉有锋锐刀刃,在她的身上寸寸割过。 她垂眸:“是云姒愚笨,不慎落水。” 太后并未深究,语重心长:“眼看就要入冬了,天凉,易染风寒,云四姑娘迟早是要入主后宫的,莫要伤了身子。” 字句分明,溢着垂爱,实是无比阴诡。 太后又转眸看向齐璟,笑得无声:“哀家正要回宫,陛下若无事,不如让云四姑娘跟着哀家,顺路去步澜宫沐浴更衣?” 云姒瞬然失色,呼吸微促,倏地抬眸将那人望住。 她全然没有脱身之法,那只握住她命脉的手,如今唯他可解。 美人眼波如水,那般娇怜楚楚,染着迷离光晕落入齐璟眼底,她眸心显而易见的哀色,因狭长的如凤眼尾,反而透出蛊惑的意味。 齐璟眼帘淡敛,似笑非笑:“母后所言,倒显得朕不怜香惜玉了。” 玄色龙纹长靴慢悠悠移近两步,他疏懒抬手,微凉的指尖抚过云姒的侧脸。 他突然的动作,云姒娇躯一颤,却不敢妄动。 男人清俊的深眸凝视着她:“既是朕的未婚妻子,朕陪着去趟步澜宫也无妨,便不劳烦母后了。” 太后微讶一瞬,很快又平静笑言:“陛下有兴致到后宫走动,实属难得。” 齐璟淡淡一笑,这笑意味深长,喜怒难辨。 指腹掠过她精巧的下巴,轻轻勾住,他冷峻又轻挑:“云四姑娘以为如何?” 这番言辞所谓何意,听者自然心知肚明。 然太后犀利的目光,如锋芒在背,云姒咬住唇,只盯着那人的靴子,不动亦不答,而在旁人看来,却是默认的娇羞之态。 齐璟松了手,抬步越过她身侧时,收了淡笑,低沉一句:“跟着。” 当下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云姒朝太后福了福身子,莲步轻移,随着齐璟出了金銮殿。 * 步澜宫内殿,暗香漂浮。 华烛涟荡流光,投在案前那人俊逸的面庞,映出的身影半暗不明。 良久后,珠帘轻